辛亥革命-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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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主审官陈树屏见彭楚藩语气强硬,料定不能以刚制刚,遂放缓语气,道:“彭楚藩,你是读书最聪明的人,深知道理,何苦一定要造反,而不惜头颅呢?”
怎奈彭楚藩也不吃陈树屏这一套,反驳道:“你真是糊涂至极,你难道不懂什么叫革命吗?就是要先将自己的头颅作为代价!况且掷我一人头颅而获我四万万同胞之幸福,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陈树屏被骂,心里十分不快,便怒道:“你如执迷不悟,罪不容诛;若能认罪服法,可以免死。”
彭楚藩冷笑道:“我既从事革命,个人生死,早置之度外,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铁忠与陈树屏互相看了一眼,心下已经明白这彭楚藩不可能屈服。于是禀报湖广总督瑞澂,于次日黎明前,将彭楚藩、刘复基和杨洪胜押到督署东辕门内斩首示众。
第二日的太阳还未升起,彭楚藩、刘复基、杨洪胜三人已经被枭首示众,头颅高悬于武昌城的文昌门外。
城内仍旧戒备森严,城门紧闭,到处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偶有梆子在凝固的暗夜中敲响,伴着吆喝:“慎防孙文乱党,造反如此下场,揭发有功受赏!”
在这吆喝声中,有一队队清军巡逻走过。
蒋翊武和熊秉坤躲在暗处,远远地看着城门上的三个头颅,心里又是痛,又是悲,但更多的还是敬佩。
蒋翊武感叹道:“彭楚藩、刘复基、杨洪胜,他们真是好样儿的!”
熊秉坤早年经商,后来投入鄂军第八镇第八营当兵,加入了共进会,并任该营总代表,独自秘密发展了会员两百余人,算得上是老革命了,可是这一次却难过地哭了出来。良久之后才问道:“现在怎么办呀,总指挥?咱们的名单还在清廷的手中呢,这要再延误下去……”
蒋翊武沉思片刻,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黄兴还没有到,再等等吧!”
“再等?”熊秉坤脸上尽是焦急之色,说道,“再等下去,只怕到时候咱们的脑袋也要挂上去了。”
看见熊秉坤如此忧心,蒋翊武也很无奈,但是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最佳的行动时机。他拍拍熊秉坤的肩膀,劝道:“仓促起事,会失败的。”
“那也比等着挨宰好呀!”熊秉坤哀叹一声。
蒋翊武仍在犹豫着,不予回答。
“咚咚咚……”
敲梆子的声音又响了,它敲破了暗夜里阴沉的死寂,敲起了东方的美丽红日,也敲醒了很多人的梦。
1911年10月10日,湖北省武昌城工程八营的军营内,四下里一片森严,仿佛到处都笼罩恐怖阴森的气氛,夜晚静得像死了一样。
一座并不起眼的营房内,一群年轻人正聚在一起小声地商量着。
其中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青年开口道:“总代表,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啊?到时候,我程正瀛可要冲在第一个!”
程正瀛是共进会会员,是工程营革命军第二正队第五支队的队长。这些日子以来,他响应民主革命,秘密联络了许多同志,共谋反清大业。
熊秉坤答道:“同盟会的黄兴黄克强还没有到,蒋总指挥让我们再等等!”
金兆龙微怒道:“彭楚藩、刘复基、杨洪胜都已经被他们杀了,再等下去,我怕这事就闹不成了。”
金兆龙也是湖北新军第八镇工程八营的士兵。
熊秉坤想了想道:“急也没有用,你们先睡吧,等我的消息。”
“睡也睡不着,你去吧,我们等你。”
金兆龙和程正瀛擦起枪来。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还以为是熊秉坤回来了,不但没有装睡,程正瀛反而迎了上去,被破门而入的排长陶启胜撞了个正着。
排长陶启胜个子蛮高,却瘦得像一根棍儿。陶启胜一眼瞥见金兆龙正在擦枪,立刻起了疑窦。本来这两天说士兵们要造反的谣传就多。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擦什么枪?是不是想造反?”陶启胜喝问道。
金兆龙抱着枪,一言不发。
陶启胜将手探入了金兆龙的枕头底下,翻出一本小册子,书名是《革命方略》,乃孙文所著。
这一看还得了,陶启胜顿时两眼冒火,上去一把准备夺下金兆龙的枪,同时口中喝道:“好你个金兆龙,原来你是孙文乱党!把枪交出来!”
金兆龙一跃而起,护着枪道:“奶奶的,陶启胜你个龟儿子再乱动,老子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陶启胜大怒,对着金兆龙的脸一拳打过来,口中骂道:“你小子这是要造反呀,快把枪给我!”
金兆龙不愿缴枪,与陶启胜扭打在一起,口中大呼:“程正瀛,你个龟儿子没长眼睛啊,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程正瀛闻言霍地跃起,举起枪托,猛地砸向陶启胜头部。
陶启胜被砸得脑袋一阵发晕,他见势不妙,猛地一个转身,准备带伤逃跑,他一边逃跑一边大声喊道:“有人要造反了!”
程正瀛面色坚毅,迅速拉开枪栓,对着陶启胜就是一枪,陶启胜应声而倒。
这一枪,如一声惊雷,响彻死一般沉寂的黑夜……
军营大乱。
第六节 湖广总督仓皇出逃
夜晚,月色微明,星光灿烂。
楚望山附近湖北新军工程营的驻地忽然变得嘈杂起来,工程营左队的年轻士兵满怀愤怒地走出营房,自发开始了行动。
连日来,武昌城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清廷鹰犬疯狂搜捕年轻的民主革命者,同盟会的许多领袖人物被迫逃亡,彭楚藩、刘复基等多位志士被残酷杀害。在等待中灭亡还是在反抗中生存?群龙无首的新军士兵们面临着最后的选择。
“如要革命,快与我辈同去!”熊秉坤带着士兵们呼啦拉地冲出营地,向楚望山的军械库奔去。但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督衙的马队,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情势十分火急。
眼看就要交火,这边不知谁又一声高喊:“如要革命,快与我辈同去!”马队的士兵竟然掉转枪口,与工程营的士兵们合兵一处,很快就冲进了军械库的大门。
军械库外面的操场上,熊秉坤吹起了集合哨,起义的党人举着火把从四方赶来,整个军营一片火光。
熊秉坤对空连放三枪:“弟兄们,我们今天反了!有种的,就跟我去抢占楚望台的军械库!只要能攻下军械库,我们就算成功了一半了!弟兄们,冲啊!”
在熊秉坤的率领下,臂系白布的起义军,成群结队,犹如潮水一般向楚望台军械库冲去。
只是,虽然从四处赶来的起义军数量越来越多,火把也越聚越旺,但是人多了,却没有统一的指挥,反而乱成一团。
熊秉坤见状,忙高声喊道:“弟兄们,大家要听从指挥,保持良好的秩序,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攻下总督府。”
可是,群龙无首的起义军依然是一阵乱嚷嚷,年轻的熊秉坤根本就镇不住他们,无奈之下,熊秉坤欲拔枪镇场。
就在这时候,蒋翊武带着一个人赶到,他拉住正准备开枪的熊秉坤道:“秉坤,我带来了一个指挥。”
熊秉坤喜道:“是谁?”
蒋翊武拉过身边的人道:“是吴兆麟!”
熊秉坤眼前一亮,他知道吴兆麟是湖北鄂城人,十六岁投入武昌新军工程营当兵,先后考入工程营随营学堂、工程专门学校学习。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加入革命团体日知会,翌年再考入参谋学堂,毕业后任第八镇工程营左队队官。此人年纪虽然不大,却编著了《战术实施》、《参谋旅行》等兵术书籍,被印发各军参阅。所以在各营中声望不小。
吴兆麟从人群中走上高台,这位训练有素的职业军官向起义军致以军礼,高声道:“弟兄们,我是左队长吴兆麟,从前我也是日知会成员,现在大家举义,我吴某深感佩服。大家都知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纵有千军万马,也必须服从一个人的号令。否则,就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现在,就由我来指挥,希望大家服从命令!”
众人听了他的喊话,静了下来。
吴兆麟又道:“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拿下总督府。现在我命令:熊秉坤、金兆龙,你们带两个排,每人都灌上煤油桶,潜到总督府近旁放火,照亮目标。”
熊秉坤、金兆龙立正行礼道:“是!”
吴兆麟继续有条不紊地下令道:“张振武,你带领炮兵二营,用十门火炮瞄准总督府。待熊秉坤火起,用重炮齐射。”
张振武接令道:“是!”
很快,被夜色吞噬的总督府前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大概是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隐藏在总督府门楼上的一排机枪,开始疯狂地扫射起来。
“哒哒哒……”
熊秉坤指挥队伍向前冲锋,以吸引火力,而金兆龙则趁机带上油桶,匍匐着爬行,来到到总督府边上。
可是,当他刚一点燃油桶,突然燃起的熊熊大火立刻就将他的身影映照出来,总督府上方潜伏的枪手一眼就发现了他,一排子弹立即扫射过来,击中了金兆龙,他重伤倒地。
这时候,远在山上指挥所的吴兆麟看到总督府前火起,立即下令道:“张振武,对准大火前方,准备开炮!”
一阵重炮射去,将夜空划亮,轰轰震响。
轰轰!
硕大的炮弹击中了总督府大堂,一时之间柱断房歪,趴在房上开枪抵抗的士兵们纷纷坠下,顷刻间大火燃起,房间灯火全灭,四下里一片哀号之声。
总督府内很快就乱作一团,还不到五十岁的湖广总督瑞澂更是被吓得惊慌失措,只是口中却还在不停地叫喊着:“一定要给我顶住!顶住了重重有赏!张彪怎么还不回来?”
片刻之后,第八镇统制张彪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
总督瑞澂看到他就满肚子火,怒气冲冲地大声训斥道:“张彪,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张彪报告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去江边了,楚豫号轮船已经在江边停靠着了,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楚豫号是满清政府向日本定购的楚字号炮舰之一,同型军舰还有楚有、楚同、楚谦,与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