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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胡适传-第5章

小说: 胡适传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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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东边小屋里玩耍。这小屋前面是我们的学堂,后边有一间卧房。有客来便住在这里。这一天没有课,我偶然走进那卧房里去,偶然看见桌子下一只美孚煤油板箱里的废纸堆中露出一本破书。我偶然捡起了这本书,两头都被老鼠咬坏了,书面也扯破了。但这一本破书忽然为我开辟了一个新天地,忽然在我的儿童生活史上打开了一个新鲜的世界!
    这本破书原来是一本小字木板的第五才子,我记得很清楚,开始便是“李逵打死殷天锡”一回。我在戏台上早已认得李逵是谁了,便站在那只美孚破板箱边,把这本《水浒传》残本一口气看完了③。
    这本破书引起了胡适对小说的极大兴趣。从此,他到处借读小说,和朋友交换、比赛看小说。每年秋天,胡适跟他的庶祖母到田里去“监割”(田主监督佃户收割),他也总是坐在树荫下看小说。胡适阅读小说,范围很广泛,兼及弹词、传奇和笔记小说一类的书。他看过的大致有:
    (1)《水浒传》(第五才子书)
    (2)《三国演义》(第一才子书)
    (3)《正德皇帝下江南》(4)《七剑十三侠》(5)《双珠凤》(6)《红楼梦》(7)《儒林外史》(8)《聊斋志异》(9)《经国美谈》(译本,日矢野龙溪著,周宏业译,为胡适读外国小说的第一本。)
    (10)《琵琶记》(11)《夜雨秋灯录》(12)《夜谭随录》(13)《兰苕馆外史》(14)《寄园寄所寄》(15)《虞初新志》(16)《薛仁贵征东》(17)《薛丁山征西》(18)《五虎平西》(19)《粉妆楼》④胡适这般嗜读小说,也遭到家中老辈的干涉与禁抑。他只好偷偷地读,于是便生了流弊:
    其流毒所及盖有二害,终身不能挽救也。一则所得小说良莠不齐,中多淫书,如《肉蒲团》之类,害余不浅。倘家人不以小说为禁物而善为选择,则此害可免矣。二则余常于夜深人静后偷读小说,其石印小字之书伤目力最深,至今受其影响。⑤
    幸而家中也有人帮助胡适借小说,如他的五叔、守焕哥、三姊丈周绍瑾、大哥、大嫂、二哥、三哥,都帮他借过小说,或送小说书给他。而最出力的是他的族叔胡近仁。近仁比胡适大四岁,天资颇高,会读书,家里也颇有些藏书,是胡适儿时最要好的一个朋友。他们两人各有一个小手摺子,登记看过的小说,过些时候便交换比较,看谁读的书多。到胡适离开家乡时,他的摺子上记载的小说书,大约有30多种了⑥。
    人们往往以为小说是“闲书”,其实大谬不然。小说书给了胡适很大的好处,主要的是帮助他把文章写通顺了。他读了大量的小说,而且找到一个讲述这些小说故事的好机会。他的一些本家姊妹,像四叔的女儿巧菊,禹臣先生的妹子广菊和多菊,祝封叔的女儿杏仙,还有本家侄女翠苹、定娇等,十几岁的一群姑娘,常常聚在一起,绣花做鞋,也常常请胡适讲故事。胡适给她们讲得最多的是《聊斋志异》,什么凤仙啦,莲香啦,什么江城啦,张鸿渐啦,说得悍妇奇毒,狐鬼有情。众姑娘听得啧啧称赞,便去泡炒米,做蛋炒饭,犒劳胡适。这样讲聊斋故事,逼着胡适把古文翻译成绩溪土话,使他更了解古文的文理章法;大量的白话小说,又使他得到初步的白话散文的训练。因此,他离开家乡到上海求学时,就能写很像样的文章了。而对于他后来的提倡白话文学和考证小说,也早早地种下了根苗。

第一部分:少年时代 1891…1904“先生”讲故事(2)
    ① 参看石原皋著《闲话胡适》“三 胡适的童少年”,载《艺谭》季刊1981年第2期。
    ② 1916年3月6日,胡适在《藏晖室札记》卷12“三○ 伊丽鹗论教育宜注重官能之训练”中写道:“吾国旧教育之大病,在于放弃官能之训练,诵读习字之外,他无所授。犹忆余幼时酷嗜画人像,然既无师资,又无范本,其所本者,石印小说之绘像而已。不独此也,即偶有所作,均不敢以示人。一日为塾师所见,大遭诟责,桌屉中所有绘像皆被搜去,遂不敢更为矣。音乐则更无机会可学。犹忆一年,里中秋赛,应有童子昆腔乐队,翰香叔欲令余与列其中,后家人以为吾家子弟不应学吹弹与‘子弟’(俗谓优伶为‘子弟’)为伍,遂不果。至今思之,以为憾事。吾不知果有绘画与音乐之天资否。然即令有之,经此20年之压抑挫折,更能余几何乎?后之言教育改良者当知所从事矣。”(见《藏晖室札记》亚东版第856页)
    到1930年11月,胡适在《四十自述》“九年的家乡教育”一章里,又写到这两件事,可参看(亚东版第28页)。
    ③ 《四十自述》“九年的家乡教育”(亚东版第23~24页)。关于胡适第一次偶然读小说的事,他自己有种种不同的回忆与说法。1954年3月15日,他在台湾省立台北第一女子中学的演说《白话文的意义》,说的是“七八岁的时候”(见《胡适选集》“演说”,台北文星书店1966年6月版,第175页)。1958年5月4日,在台北“中国文艺协会”八周年纪念会上演讲《中国文艺复兴运动》,又说是“八九岁的时候”(刘心皇著《现代中国文学史话》收此演讲词为“代序”,台北正中书局1971年印行)。前后相差两三年,当是记忆的不确切。五六十年之后来回忆儿时情事,难免此等误差。而《四十自述》的回忆与记载可能较近是。
    ④ 据《四十自述》“九年的家乡教育”列表。
    ⑤ 《藏晖室札记》卷12“三○ 伊丽鹗论教育宜注重官能之训练”,亚东版第857页。
    ⑥ 这些数字都不甚确切。胡适在《四十自述》中说是“三十多部小说”(亚东版第25页);而在《藏晖室札记》中却说是“读了四五十种小说”(上海亚东版,第856页)。
第一部分:少年时代 1891…1904从拜神到打菩萨(1)
    胡适家的房屋,是他父亲当官以后新盖的二层楼房。虽不十分阔绰富丽,却也精致而大方。正面墙上有腾飞的门檐。门檐下两扇黑漆大门。门上贴着“僧道无缘”的大红纸条。这是旧日理学家庭的一个典型标记。胡适的叔父兼老师胡介如家,门上也贴有“僧道无缘”的纸条。他们笃信程朱理学,不言怪力乱神,不信神佛迷信,也不布施和尚道士。贴上这“僧道无缘”的条子,和尚道士就不敢登门了。但是,胡家的女眷却深信神明菩萨。胡传死后,大门上“僧道无缘”的纸条也由红变白,后来竟完全剥落,无影无踪了。女眷们便诚心而自由地求神拜佛。家里人有个三灾两病,便念经许愿,求神佛保佑;甚至恭请和尚到家里来,放焰口,超度冤魂。
    在这样的环境下,胡适小时候,便常听那些信佛的老太太们讲“目连救母游地府”,讲“妙庄王的公主(观音)出家修行”的故事,见神见鬼。他自己也看过一些宣传神鬼的连台本戏,读过老太太们带来的《玉历钞传》、《妙庄王经》等劝善罚恶的“善书”。于是,他幼小的心灵里也装满了神佛观念。十殿阎君,牛头马面,地狱的惨酷,轮回的苦痛,使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心理,最怕来世变猪变狗。加之,胡适自幼体弱多病,他的母亲也常替他求神许愿,教他诚心敬佛。
    每年去中屯外婆家,十里路上,所过庙宇路亭,只要有神佛的,母亲便教他去拜揖。有一年,她还亲自带着胡适去朝拜古圹山,在观音菩萨座前烧香还愿。山路崎岖,她的一双小脚行走十分艰难,却不叫一声苦痛;这时候的胡适,自然也是一个很虔诚的小香客,小信士。
    但这个虔诚的小信士,不久便变成了一个无神论者。事情是从朱熹的《小学》开始的:
    有一天,我正在温习朱子的《小学》,念到了司马温公的家训,其中有论地狱的话,说:“形既朽灭,神亦飘散,虽有烧舂磨,亦无所施。……”我重读了这几句话,忽然高兴的直跳起来。《目连救母》、《玉历钞传》等书里的地狱惨状,都呈现在我眼前,但我觉得都不怕了。放焰口的和尚陈设在祭坛上的十殿阎王的画像,和十八层地狱的种种牛头马面用钢叉把罪人叉上刀山,叉下油锅,抛下奈何桥下去喂饿狗毒蛇,——这种种惨状也都呈现在我眼前,但我现在觉得都不怕了。我再三念这句话:“形既朽灭,神亦飘散,虽有烧舂磨,亦无所施。”我心里很高兴,真像地藏王菩萨把锡杖一指,打开地狱门了①。
    科学思想向迷信思想挑战了。胡适从朱子的《小学》里,知道了司马光论地狱的朴素唯物主义观点,使他开始怀疑,不再相信地狱轮回的鬼话了。不久,他又读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从中知道了范缜的《神灭论》:
    缜又著《神灭论》,以为:“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也。神之于形,犹利之于刀;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哉?”此论出,朝野喧哗,难之,终不能屈②。
    范缜用一个通俗的譬喻,说形与神的关系,就像刀和刀口的锋利一样,没有刀,便不会有刀的“快”了;没有形体,还能有神魂吗?这样浅显的譬喻,说明了深刻的唯物主义哲理,使知识初开的胡适,完全相信了无神鬼的道理。他说,“司马光引了这35个字的《神灭论》,居然把我脑子里无数鬼神都赶跑了。从此以后,我不知不觉,成了一个无鬼无神的人”;而且,“影响了他一生的思想”③。
    经过了这次“思想解放”之后,胡适便不再虔诚拜神礼佛了。但他从小是一个对母亲很孝顺的人,当着母亲的面,还不敢说不信鬼神的话;他母亲叫他去拜神佛,也不敢不去,怕伤他母亲的心。而当母亲不在跟前,胡适便对小伙伴们大发无鬼无神的议论,甚至去打菩萨。中屯村前有个三门亭,亭里供着关老爷的塑像;
    村旁小庙里有几个罗汉菩萨。胡适到外婆家,常和小伙伴们去小庙或亭子里玩。
    他领着打菩萨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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