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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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奇等人船只下水,顺着狂急的东风,逆流而上,快速向浮桥冲去。守军望而大笑,送死来了,连箭也懒得放。鲁奇等人冲到浮桥之前,船只撞上攒柱,被反把钩牢牢钩住,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守军这才弯弓搭箭,滥射如雨。
鲁奇等人殊死而战,以弓弩还击,同时点燃火炬,连续往浮桥上投扔。浮桥火起,火势借着风势,一烧不可收拾,浮桥很快断为两截,塔楼随之崩塌,桥上守军皆坠于江中,葬身鱼腹。
桥楼俱毁,鲁奇等人移开攒柱,岑彭大军乘势前行,与公孙述的水师大战于长江之上。
公孙述水师的主力战船为枋箄,以木竹制成,颇为简陋,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远非岑彭战船的对手。当然,公孙述也造了一艘十层赤楼帛兰船,光听名字就够吓唬人的,然而却只有一艘,主要用来充门面、镇场子而已。
蜀军向来将荆门、虎牙视为马其诺防线,以为万无一失,如今见汉军轻易突破,杀到眼前,军心顿时大乱。
江水滔滔,残阳夕照,岑彭大军顺风并进,如虎入羊群,所向无前。蜀兵大溃,借用《水浒传》中浪里白条张顺的一句打劫名言,不是吃了板刀面,就是吃了馄饨,淹死者数千人,战死者不计其数。
十层赤楼帛兰船掉头便逃,无奈航速太慢,早被一群冒突露桡团团围住。汉军登船而战,斩蜀军大司徒任满、生获南郡太守程汎。翼江王田戎侥幸逃脱,退保江州(今重庆市)。
经此一战,公孙述苦心经营多年的水师全军覆没。对于汉军来说,长江水面从此畅通无阻,任由横行。尽管如此,由于巨大的地形障碍,远征依然艰难而缓慢。岑彭一路溯江而上,严令军中不许掳掠,百姓大喜,争开门降之。到了六月,岑彭抵达巴蜀门户江关(今重庆奉节县),巴蜀大地洞开眼前,且按下不表。
【No。6 刺客】
按照刘秀的战略部署,灭蜀之战为双拳出击,岑彭和来歙齐头并进,南北钳击,最后会师于成都。为了协调时间,统一步调,由路途艰险的岑彭先攻,等到岑彭拿下江关,进入巴蜀,来歙再大军出动。
且说岑彭进入江关,来歙闻报大喜,即刻挥师南下,直逼汉中。公孙述汉中守将为王元、环安二人,屯兵于河池。来歙围攻河池,大破之,乘胜向白水关挺进。
来歙攻下河池,距离成都的直线距离已不足四百公里。成都震骇,人人自危。公孙述久闻来歙威名,隗嚣就毁在来歙手上,如果能除掉来歙,无疑可以大挫汉军士气,极大缓解眼前这场危机,于是秘选刺客,潜往汉军营中,行刺来歙。
刺客姓甚名谁,今日已经不得而知,然而绝对是高手无疑。至于此次行刺过程,史册同样未予记载,或许是史家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小人物身上浪费力气,而且让这种人物青史留名,弄不好还会教坏青少年,败坏社会风气。总之,在史书的记载中,下一个镜头,就已经是刺杀成功,来歙的胸口忽然就被插了一把剑,眼看便没救了。
来歙自知必死,命人急召副帅盖延。盖延赶至,见来歙瘫卧于榻,面白如纸,血流遍地,心中大感悲恸,伏地而泣,不能仰视。
来歙见状,怒斥道:“又不是小儿女,哭什么哭!我遇刺客,不能再报效国家,因此才召你前来,以军事相托。你再敢如此,我虽然中剑在身,难道就不能命人杀你?”
盖延强忍悲痛,收泪起身。来歙向盖延交代完军中事宜,又从容作书,向刘秀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事,然后掷笔于地,拔掉胸口之剑,血如泉喷,须臾气绝。
刘秀闻来歙遇刺身亡,又见来歙绝笔之书,泪下如雨,悲伤莫名。
刘秀从小到大,只敬重过两个人:一个是长兄刘縯,另一个就是表兄来歙。而这两个人也都真心爱他,在他还不强大的时候,给过他最需要的保护。来歙丧还洛阳,刘秀亲自戴孝,乘舆缟素,临吊送葬,赠来歙中郎将、征羌侯印绶,谥曰节侯。
范晔《后汉书》赞来歙曰:“款款君叔,斯言无玷。方献三捷,永坠一剑。”以来歙平定隗嚣之功,理应跻身云台二十八将之列,且必居高位,无奈因为是刘秀的表兄,身为皇族,不得已而避嫌,和邓晨、李通一样,终不得列名,惜哉。
来歙既死,适逢羌族又在陇西叛乱,其势浩大,危及三辅,刘秀只得紧急召回关中大军,先行平定羌族叛乱。
变出莫测,南北夹攻蜀国的预定部署已被彻底打乱,接下来战事该如何进展?刘秀于是赐书岑彭,告知关中大军撤回之事,并征询岑彭的意见:如果你有意独自伐蜀,我不阻拦。如果你觉得少了关中大军的呼应,灭蜀难以成功,不宜孤军深入,那就暂且休兵安民,等到关中大军抽出身来,再行伐蜀也不迟。总之,你在前线,是战是退,由你定夺。
岑彭的态度无比坚决:“臣既入巴蜀,绝无回还之理。仅靠我的这一路荆州大军,已足以灭蜀。”
刘秀接岑彭之书,大加赞赏,然而岑彭提到“绝无回还”四字,却又让刘秀隐约觉得不祥,特意派使者叮嘱岑彭道:“公孙述多养刺客,将军跋涉自爱,切勿重蹈来歙覆辙。”
岑彭兵发江关,直抵江州,围攻田戎。田戎闭城而守,就欺负岑彭远道而来,粮草不继,利在速战,不与之战,等岑彭粮尽,自然便知趣而退。
岑彭攻了数日,并无战果,心知江州城固粮多,短期内难以攻克,他孤军深入,只能打闪电战,绝对打不起消耗战。岑彭于是召部将冯骏,拨付五千兵马,命其留攻江州,同时将本就不多的粮食,大半留予冯骏。冯骏问道:“粮食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岑彭大笑道:“我没有粮食,但是敌人有啊。”
岑彭不顾兵家大忌,留着背后的江州重镇仍在,悍然率军前行,直指垫江(今重庆合川),攻破平曲(合川西北),缴获米谷数十万石。
岑彭占领平曲,距离成都直线距离仅两百公里,成都再度陷入惊恐之中。
公孙述治蜀国,用的都是自己公孙家的人,反正都是做官,换谁来都差别不大,又何必肥水流给外人田呢?然而如今国难临头,用人是否得当,直接关系到生死存亡,任人唯亲的用人标准,在强大的外力压迫下,不得不修正为唯才是举。在他们公孙家,只有他弟弟公孙恢还算勉强可用,此外,便只能起用外姓降将了。
国难之际,公孙述也确有魄力,尽遣蜀国精兵,交付于延岑、吕鲔、王元、公孙恢四人,拒守广汉(今四川遂宁北)、资中(今四川资阳),捍卫成都的东方门户,堵住岑彭进攻成都的必经之路。又遣侯丹率两万余人拒守黄石(今重庆江津),扼守长江要津,防止汉军沿长江继续西进。
岑彭命臧宫领降卒五万,留守平曲,牵制住延岑等人。自己则率精锐水师,沿涪水而下,返还江州,奇袭拒守于黄石的侯丹,大破之,于是溯长江而上,昼夜兼程,经江阳(今四川泸州)、僰道(今四川宜宾)、南安(今四川乐山),迂回两千余里,最后在武阳登陆(今四川彭山县东),一举攻拔武阳,迅即派精锐骑兵驰击广都(今四川双流县东南),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
岑彭攻下广都,离成都仅四十余里。公孙述闻报大惊,他还一直以为岑彭人在平曲,正和延岑等人对峙呢,怎么不过十余天光景,岑彭就已经绕开他重兵把守的东方防线,恍如神兵天降,一举逼近成都空虚的南翼!公孙述难以置信,一再问探子情报是否属实,探子赌咒发誓,骗你是小狗,公孙述这才不得不接受现实,以杖击地,长叹道:“是何神也!”
公孙述妻子陪侍在旁,闻言连“呸”几声,道:“你这话,大不吉利!”公孙述奇道:“怎么就不吉利了?”妻子答道:“当初来歙奇袭略阳,隗嚣同样大惊道:‘何其神也!’和你这话如出一辙,随后便兵败身死。”公孙述黯然叹道:“事到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吉不吉利。”
【No。7 又见刺客】
再说留守平曲的臧宫,岑彭交代给他的任务很明确,不指望他进攻,只要他牵制住延岑等人,使其不敢分兵,以便自己出其不意地奇袭成都。臧宫也的确不辱使命,成天操练呐喊,故作疑兵,摆出一副随时可能发起进攻的架势,害得延岑等人如临大敌,紧张兮兮。
臧宫手下有兵五万,照理这是好事,然而粮食匮乏,大部分粮食都被岑彭带走了,兵多又反而成了坏事,加上这五万兵又都是刚投降过来的降卒,事情于是越发糟糕。
粮食还是有的,然而远在荆州,要通过数千里长江漕运过来,旷日持久。远粮解不了近饥,没有粮食,就算是铁杆的子弟兵,也难免会军心浮动,更何况是初来乍到的降卒。人家之所以愿意投降,便是存有一个心理预期,觉得你能赢,这才会跟你走。然而,你连粮食都没有,这仗还怎么打?
于是军心动摇,降卒们已经开始酝酿叛逃,回老家结营自保,看看形势再说。臧宫见势不妙,有意撤军,却又担心一撤军,降卒们会误以为他已然兵败,更加要哗变造反。
臧宫左右为难,每天都像坐在火山口一般,饿着肚子,提心吊胆。
适逢刘秀遣谒者领兵前来增援岑彭。谒者到了平曲,见岑彭早已迂回成都而去,便要去追岑彭。臧宫拦住谒者,强行截留新来援兵以及战马七百匹。
臧宫得了增援,心中多少踏实了点,觉得与其守在平曲坐吃山空,不如放手一搏,趁着心气正旺,向延岑发起进攻。于是连夜进兵,水师沿涪水而上,骑兵在左岸,步兵在右岸,夹江而行,一路多举旗帜,登山鼓噪,呼声响彻山谷。
延岑早遣细作探清臧宫的底细,知道臧宫只是在平曲故作疑阵,并无进攻之意,慢慢也便放松了警惕,以为臧宫技止此矣,也不令军中戒备。忽闻汉军呼声传来,延岑不免大惊,登山而望,见汉军铺天盖地、来势汹汹,顿时震恐不已,军中大乱。
臧宫挥师纵击,大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