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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

德川家康-第7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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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大人您……”

“武士的一生乃是忍耐的较量。恐惧时要告诉自己不惧,疼痛时也要对人展颜欢笑。要是对人发牢骚,在人前流泪,不会招怜,只会遭恨。乱世的男儿,都是这般硬撑过来的。即便是女人,也要有一颗忍耐之心。”

“是。”

“要是像这样全身僵硬、满脸通红,不但不会忍耐,反而会去诅咒别人。你心里还是有对男女之事的欲望啊。”

茶阿局怨恨地暗暗看了看家康,身子比刚才更僵硬,低头不语。

家康有些尴尬:自己怎会说出这等无情之言?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她便能独自承担内庭事务。既然留下她,便当让她安安心心,方是对她的体贴。可自己为何非要令她尴尬?想即此,家康愈发难堪。他明白自己为何说出这等残忍的话来。他是在故意煽动茶阿的情欲之火。满脸通红、低头不语的茶阿局,看起来愈发显得年轻而楚楚可怜。家康对自己虽恨,亦无奈。“唉,茶阿。”

“大人……”

“我不会相信你的谎言。

“妾身必小心谨慎。”

“我非在责备你。”

“是。”

“真是个蠢笨女人啊。你亦不会招来别人的诅咒和怨恨。”

“是。”

“所以,我们和以前一样,每个月聚一两次吧。”

“呀”

“不能太多,我无须多说了。”

“是。”茶阿局有些茫然,然后满脸通红低下头。如此倔强的女人竟哭了起来,泪水啪嗒啪嗒落到膝上。家康慌忙移开视线。

本能地厌恶女人的固执与纠缠,并非家康一人之短。信长便是因为极恶女人的此种癖性,才生起龙阳之好。直到今日,家康才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无比洁净的女人——茶阿局不是回来寻求男欢女爱的。不然,在听到家康之言时,她不会出现这种难以置信的反应。

“哈哈!”家康大声笑道,“好,就忘了我们已经老了。江户建起新的将军府邸,你也想着自己焕发了青春。”

“是。”

“但心中定要想着忍耐第一,绝不可忘了这个。不管是男是女,都还未到可以忘掉忍耐的时候。人心尚未稳定,要用无比的忍耐,去创造盛世。”

“妾身铭刻在心。”

“好,今夜不必回去了。”言罢,家康忙拭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第十二章 春花秋月

德川家康回到江户后,大坂城内的气息开始变得异样。先前很少不露面的大名多有前来,带些时令礼品拜见近来迅速长大的丰臣秀赖。

片桐且元不无担忧,他发现这些人明显分成两类。不用说,其中一批乃太阁生前一手提拔的大名,他们想前来看看令人怜爱的秀赖。浅野幸长、加藤清正、黑田长政、福岛正则都是如此。家康在伏见时,他们似还有些顾虑,家康一离开伏见,尚在往江户的路上,他们便立时在大坂露了面。

还有一些人,且元一看便知,他们乃是德川之敌。这些人一见秀赖,定会称颂太阁的功德,怀念太阁生前旧事。其中便有这样一些对话:

“长到十六岁时,便归还天下的约定……”

“想出建幕府这一招啊。”

对尚不知政事的秀赖,他们煞有介事地说些连且元都无法明白的话,喋喋不休。据这些人看,家康之所以想以征夷大将军的名义统领天下,便是不想把天下还给秀赖,是阴谋。他们说,若是天下仍由关白或摄政主持,天皇亲政,于情于理,都得把天下交与秀赖。但如今,所有的武士都是天皇子民,同时也是将军部下,有何天下可交?德川家康不过是施了一个偷天换日之计。

即便是且元,也并不认为这话全无道理。但实际上,若众人都仅仅是天子子民,争端便无休元止,百年的乱世便是明证。信长公和秀吉公都以武力服天下,家康不过是将它明确为法度。若不这样做,只要不是背叛天皇的叛逆,便只有依靠检非违使进行管制。但且元清楚,以现在群雄的力量,绝非检非违使可管制得了。

这两类人,前者代表高台院的意思,后者则为淀夫人呜不平。由此看来,秀赖身后众人不日便会分裂成两派。大坂城内到时又会刮起怎样的风呢?不管怎样,作为大坂城的大管家,片桐且元不得不背负起所有是非功过。一念即此,且元便觉喘不过气。

大凡在关原之战投靠了家康,并得到重赏之人,都念着高台院,同时也把秀赖当作故主遗孤,深加敬爱。他们已明白,建幕府乃是为了天下一统而不得已之举。因此,他们能来拜谒秀赖,且元甚是高兴。但是,另外那些人却对昔日的威风怀有莫名的感伤,不仅会挑唆淀夫人和秀赖,还可能导致这母子二人对敬重高台院之人生起反感。这让且元忧心忡忡。

“请恕直言,加藤、福岛、黑田和细川等人,好像都是因为爱惜身家性命,才倒向江户。高台院夫人说不定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他们经常这样私语。万一江户和大坂生出嫌隙,且元还打算求高台院和诸将出面周旋,可如今看来,已是不能了。况且,最近淀夫人已似深受影响。

且元绝非那种能看透女人微妙心思的男子,可那日和久宗友前来拜访,说到所司代板仓胜重常去探望高台院。宗友去后,淀夫人对且元说出让他大感意外之言。其时,淀夫人确已醉了。

“市正,你怎么想?”她特意支开别人,将酒杯递给且元,小声问道。

她只对大野修理亮才露出这样的妖冶之态。且元颇为尴尬,不知所措,嗫嚅道:“夫人指的是……”

“内府。哦,不不,现在已是将军。将军和北政所是什么关系?”

且元不知如何回话,抬头疑惑地看着淀夫人。

“高台院仅仅是为自身安危才去接近将军,还是因为二人有更深的关系?”

“夫人说……高台院夫人……”

“呵呵。无甚好惊讶的。她不也是个女人吗?而且,她可能还未完全衰老呢。”

“这种蠢事……不,怎会有这等事?”

“话虽如此,女人一旦碰到男人的引诱,自会变得脆弱不堪。我不也曾对将军……”说到这里,淀夫人忙将酒杯推给且元。

且元愣住,那些传言原来并非子虚乌有。据传,家康住在大坂城二道城的时候,和前去拜访的淀夫人曾单独待在一间屋子里……没想到,此言竟从淀夫人口中出来。

淀夫人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或许是因为揶揄了且元,或许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失言,道:“近来我听到些令人担忧的传闻。”

“什么传闻?”

“听说将军曾想做秀赖的父亲,和我一起过活。”

“怎会有这等事?”

“啊呀,你只管听就是。听了之后,笑笑,然后把它忘掉。”

“是。”

“可是事情却变了。我原来以为是因为年轻的阿龟阿万等人,还笑话将军。可听说并非这样。实话告诉你吧,听说啊,实际上是北政所在从中作梗。”

“夫人到底听谁说的?”

“呵呵,别管他是谁。”

“莫非是刚才叫来的伶人,那个名古屋山三?”

“你别管。让我听听民间有这样的传言也好。反正就是因为这个,将军才改变了主意。于是,为了向我表示歉意,关原合战以后,他便立即让修理亮回到了我身边。呵呵,想想看,这也并非绝无可能。男女之事啊,有时实难解释。”

“夫人,那靠编故事来助酒兴的优伶,不过是说笑话罢了。”

“你相信北政所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毋庸置疑……”话犹未完,且元就忙缄口。这绝非戏言。淀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连家康和高台院之间,她都怀疑有事,这么看来,刚才她那些无意间说的话,不定也非空穴来风。且元突然感到后背发冷,慌忙喝干了酒,便想离去。

“市正。”

“在。”

“要是连所司代都频繁和北政所来往,我们母子所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你可不要抛弃我们母子啊。”

“夫人何出此言?”且元越觉惊心,浑身发冷。

无须多问,在此话中,明显有贬抑高台院的恶意,让人心寒。

且元匆匆离去时,已近亥时,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几盏夜灯发出淡淡的光芒。在阴暗的走廊里,且元却意外地碰见一人。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从秀赖房中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千姬的贴身侍女荣局!这个时候,她怎会在这里出现?

“何人?”在城中碰见可疑之人,且元总要叫住问一下。从千姬的住处来这里,要经过一道门,那里有守夜的嬷嬷。酉时四刻以后出入,必须得那嬷嬷允准。

荣局听到人问,缓缓停下脚步,“奴婢乃是千姬小姐身边的阿荣。”荣局年轻的脸,在昏暗的灯光里像死人脸一样苍白。

“这个时候,你怎会在此处?”

“小姐派奴婢来的。”

“小姐派你……”且元有些不解,“好,那我得去证实一下。跟我来。”说罢,他就要朝门口方向走去。周围一片寂静,冬夜的寒风吹在脸上生疼生疼。

“奴婢……奴婢不是千姬小姐派来的。”

果不出所料,走了几步,荣局怯怯地小声否定了前论,“是少君叫奴婢来的。”

且元没说话,默默穿过走廊,来到了一扇贴着小犬画的门前,此处便是由人严把着的关口。他朝门房里喊道:“今晚是谁值夜?我是片桐市正。”

房里的今户嬷嬷显然有些惊惶失措,她快速应一声,把门打开。看到且元,她强装笑脸,低下了头。

“阿荣出去的事,你知道吗?”

“是……知道。”

“为何事出去?”

“是小姐派……”

“胡说!”

“这,据说是少君召见。

“什么时辰?”

“似是酉时以后。”

听了此话,且元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疑问:真是秀赖派人叫她?但只要她自己想去接近秀赖,让秀赖派人去叫她也甚方便。秀赖虽然个头不小,毕竟还是孩子,不管怎说,这个女人在秀赖房里待了近两个时辰,又是为何?

“好了,我有话跟阿荣说,借你的地方,你先回避。”

“是。”这嬷嬷似知些内情。且元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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