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宋朝-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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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宣宗南迁前后,河北地主武装纷纷结社自保,其中清乐社首领史秉直率清乐军投降蒙古军统帅木华黎,其子史天倪被封为万户。史天倪旋即御其叔史怀德统领私家军队,与蒙古军合兵攻陷辽西重镇北京大定府(今辽宁宁城西南)。其后,天倪族弟天祥为蒙古军攻打大定府以南的其他地主堡砦,贞祐三年八月,与中都的蒙古军会合,南攻河间府、大名府、沧州、深州等河北、山东州府。像史家父子兄弟这样的官吏、地主武装纷纷叛金助蒙,在相当大程度上削弱了金朝在中原的统治基础,金朝抗蒙形式更为恶化。
当然,在拥兵割据、守土自保的地主武装中,也有以拥金抗蒙相号召的,金朝统治者往往授以“义军”的名义,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屏卫金朝统治的中心地区。河北义军队长苗道润曾先后收复金朝五十余城,金宣宗封他为中都留守兼经略使,命其收复中都,却被中都经略副使贾瑀挟私隙刺杀,朝廷也不过问。
苗道润旧部张柔誓师复仇,金朝就任命他为中都留守兼大兴府尹、本路经略使,但他后来却投降了蒙古,虽杀了贾瑀,却回过头来攻打金朝州县。因而这些“义军”首领决不是忠贞不二的拥金抗蒙派,拥金还是降蒙,完全取决于他们自身的利害得失,绝无道义可言。
在蒙古罗致史秉直父子、南宋招降李全夫妇的启发下,金朝早就有大臣提议封建河朔,借助实际上已经裂土拥兵的地主武装来为金朝守地保民。兴定四年(1220年),宣宗听从御史中丞完颜伯嘉的建议,对山东、河北、山西等地九个实力最大的地主武装首领分封九公,让他们各自统辖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九人姓名封号、势力范围及其最终结局分别是:
王福,原任沧州经略使、权元帅右都监,封沧海公,主要管理清州(治今河北青县)、沧州(今属河北)、景州(治今河北东光)地区。投降归宋的红袄军首领张林。
移剌众家奴,原任河间路招抚使、权元帅右都监,封河间公,赐姓完颜,主要管领献州(治今河北献县)、蠡州(治今河北蠡县)、安州(治今河北安新南)、深州(治今河北深县南)、河间府(治今河北河间)地区。坚持抗蒙。
武仙,原任真定经略使兼知真定府事,权元帅右都监,封恒山公,主要管领中山府(治今河北定县)、真定府(治今河北正定)、沃州(治今河北赵县)、冀州(治今河北冀县)、威州(治今河北井陉)、平定州(治今山西平定)地区。先降蒙古,复归金朝。
张甫,原任中都东路经略使,封高阳公,主要管领雄州(治今河北雄县)、霸州(治今河北霸县)、莫州(治今河北任丘)和中都大兴府的东南诸县。投降李全,李全降蒙,被杀。
靖安民,原任中都西路经略使,权元帅左都监,行中都西路元帅府事,封易水公,主要管领涿州(治今河北涿县)、易州(治今河北易县)、保州(治今河北保定)、安肃州(治今河北徐水)地区。抗蒙被杀。
郭文振,原任辽州刺史,封晋阳公,主要管领河东北路(今山西省中部)。抗蒙,溃不成军。
胡天作,原任平阳便宜招抚使,封平阳公,主要管领平阳府(治今山西临汾)、晋安府、吉州(治今山西吉县)、隰州(治今山西隰县)地区。降蒙,被杀。
张开,原任潞州招抚使,封上党公,赐姓完颜,主要管领泽州(治今山西晋城)、潞州(治今山西长治)、沁州(治今山西沁县)。坚持抗蒙。
燕宁,原任山东安抚副使,封东苴公,主要管领益都府路(今山东中部)。抗蒙战死。
他们都兼宣抚使,总帅本路兵马,若收复失地,即归其管属,有权任命官吏,征收赋税,实际上成为地方割据势力。宣宗企图用这一手段来尽可能的维系金朝的统治,无疑承认了中央集权制的解体,削弱了抗蒙战争的统一指挥与行动。九公中虽然有人在抗蒙战争中发挥了一定作用,但被鼓荡起来的封建割据的劣根性,往往导致各公之间为扩大领地而兵戎相见,难以实现抗蒙安民的初衷。
与此同时,由木华黎任统帅的侵金蒙古军,也千方百计招纳金朝地主武装,以确立对占领区的有效控制。地主武装的向背,在金蒙力量消长中,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但同样是争取地主武装,在蒙古为得策,而金朝所谓“九公封建”却是弊远大于利。
最后说说宣宗。他因纥石烈执中的弒君而侥幸继位,却不敢追究这一逆臣。术虎高琪杀执中,一个固然该杀,一个却是擅杀,宣宗仍不敢追究,纵容高琪专断朝政。其无能和无权,由此可知。其后术虎高琪为相,擅作威福,内外臣民无不扼腕切齿的想杀了他,但宣宗迟迟不敢动手。
为防御蒙古军攻破汴京,高琪先建议修筑里城,固守这一弹丸之地;后主张放弃汴京,专修一可抗蒙军的山寨。御史中丞完颜伯嘉怒斥道:“即令逃入山寨得生,还能成为国家吗!”专擅之臣和昏聩之君就是这样了断国事的。
直到兴定三年,高琪唆使家奴杀高琪妻,还想让开封府为他杀奴灭口,事发,宣宗才趁机诛杀高琪。但经高琪多年专政,国事衰替,病入膏肓,已不能有所作为了。
元光二年(1223年),宣宗在汴京病死。纵观宣宗:放弃中都,迁都汴京,是第一大失策,从此大势遂去,人心尽失;不思抗击蒙古,反去进攻南宋,是第二个大失策,兵力既分,徒劳无功;封建九公,承认割据,是第三个失策,集权不在,中原瓦解。总之,金朝亡于哀宗之手,但使亡国成为定局的却是宣宗。
细说宋朝68:李全
金宣宗即位时,山东、河北的红袄军起义已成燎原之势。义军初起,着红袄为标记,以益都杨安儿、潍州李全、泰安刘二祖和兖州郝定等势力最强。金宣宗迁都南京(今河南开封)后,曾派仆散安贞率精锐花帽军前往镇压,杨安儿、刘二祖和郝定相继战殁。杨安儿数万余部由其妹杨妙真收拾,她的梨花枪号称天下无敌。不久,李全与她结为夫妇,顿时实力大增。宣宗侵宋以后,这些起义武装由单纯反金改为联宋抗金。杨安儿旧将季先率先归附南宋,受命联络山东义军。李全就此攻克海、莒、密、青诸州,南宋给了他京东副总管的空名衔。
李全出身农家,做过弓手,故而弓马矫健,以善使铁枪闻名遐迩,时称“李铁枪”。嘉定十一年,他率部归宋,再攻海州,远袭密州,抗金积极性十分高涨。次年,又在化陂湖大败金元帅左都监纥石烈牙塔,使金军不敢轻窥淮东。
听说金将张林有心归宋,李全亲至青州(今山东益都)劝降,仅带数人入城,博得张林的信任,让他将自己管辖的山东十二州府的版籍悉数上表宋廷。因这不期而至、不战而捷的胜利,宁宗与史弥远君臣任命李全为京东安抚使兼总管。南宋试图对中意军民通过招诱节制、授官封爵,利用他们反金,也仅是利用而已,这一做法与晚清西太后利用义和团颇相仿佛。
金朝深感李全威胁之大,派人招谕。李全表示“宁做江淮之鬼,不为金朝之臣”。盱眙(今属江苏)是北方忠义兵民与南宋往来的要冲,知盱眙军贾涉认定这些义军是“饥则噬人,饱则用命”的饿虎,处心积虑预防他们“反噬”。他将李全一军分为五砦,招刺了其中近六万人,放汰了三万余人,在余下义军武装的周围常屯官军六万,以为钳制。这种猜忌防范令南归义军为之寒心。
李全在各路义军中实力最强,战绩最著,渐有睥睨诸将之心。嘉定十三年,他买通贾涉亲信诬陷季先谋叛,贾涉诱杀季先收编其军,季先部将拒绝整编,迎另一义军将领石珪统领余部。贾涉深以为耻,李全自告奋勇进讨,石珪走投无路叛降蒙古。李全就把季先、石珪的余部都收在自个儿麾下。
次年,李全之兄李福与张林争夺胶西盐场,威胁要让李全取其头颅,张林再以山东诸郡向蒙古鲜降。对南宋说来,从来没有试图在控制山东州郡上采取实质性措施,因而来的意外,去得也容易。
眼见李全日渐坐大,史弥远的政策着眼点是“惧激他变”、“姑示涵容”,具体措施就是以高官厚禄实行笼络。嘉定十五年,南宋任命李全为京东路镇抚副使,进拜保宁军节度使,次年赐犒军钱三十万缗。
嘉定十七年初,许国接替贾涉赴淮东制置使之任,到任伊始,他傲然端坐接受李全的庭参,完全不顾“节使当庭参,制使必免礼”的官场常规。李全自建节后,与前帅贾涉都分庭抗礼,对位轻望薄的许国妄自尊大,憋了一肚子气,一出门就骂咧开了。
过了半月,李全欲回青州,唯恐许国扣留,表面上折节为礼,动息必拜,许国得意的以为镇服了李全,不知李全在耍弄他。李全离开楚州帅府时,已下定了叛宋的决心。
正当楚州剑拔弩张的当口,发生了湖州之变,起事者打着李全的旗号,主谋潘壬也是逃到楚州被捕的,令李全更不自安。宝庆元年二月,李全派部将刘庆福回楚州发动兵变,库藏钱物被洗劫一空,许国流血满面,缒逃出城,自缢于途中。
史弥远接报,唯恐激怒李全,酿成更大变乱,新派徐晞稷为淮东制置使,指示他曲意安抚,实质是姑息养奸。李全有恃无恐,移牒另一支山东义军的领袖彭义斌,声称许国叛变已被诛杀,你部应受我节制。彭义斌声讨李全擅杀之罪,李全大败。义斌收编李全降兵,声势大振,致书南宋沿江制置使赵善湘,建议讨平李全反叛势力,再光复故土。
李全也恶人告状,诬陷彭义斌谋叛。义斌整军北上,围东平,下真定,击败金将武仙,众至数十万,奋力抗击蒙古军,但南宋却任其自生自灭。义斌最后在赞皇(今河北赞皇)五马山被蒙军俘杀,所收复的河北山东州县再落蒙古之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