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家族全传-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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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又反过来装好人,说风凉话,好像一切都是我这做父亲的不是。当即宋耀如带着一肚子怒气,匆匆赶往日本。
宋耀如在神户上岸后又换乘火车赶往横滨,他本是想来阻止这桩婚事的,但是却来晚了一步。当他一路风尘赶到的时候,宋庆龄和孙中山已经在日本著名律师和田瑞的主持下举行了简朴的婚礼。迎接他的是一对新人幸福的笑脸。
当时爱激动的宋耀如还是向两人发泄了一通不满。孙中山一言不发,宋庆龄向父亲作了解释:这一切均出自自己本心,父亲应为他们祝福而不是发怒。她拿出了两人订立的婚姻誓约书给父亲过目。誓约书已经律师作证并由当事人签字生效。
宋耀如接过来,只见那份婚姻誓约书是这样写的:
此次孙文与宋庆琳(龄)之间缔结婚约,并订立以下诸誓约:
一、尽速办理符合中国法律的正式婚姻手续。
二、将来永远保持夫妇关系,共同努力增进相互间之幸福。
三、万一发生违反本誓约之行为,即使受到法律上。社会上的任何制裁,亦不得有任何异议;而且为了保持各自之名声,即使任何一方之亲属采取何等措施,亦不得有任何怨言。
上述诸条誓约,均系在见证人和田瑞面前各自的誓言,誓约之履行亦系和田瑞从中之协助督促。本誓约书制成三份,誓约者各持一份,另一份存于见证人手中。
誓约人 孙文(章)
宋庆琳(龄)
见证人 和田瑞(章)
一千九百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
木已成舟,一切都无可挽回。当即宋耀如怀着复杂的心情默默返回上海。回到家里,他向家人宣布:“庆龄已经和孙中山正式结合了。”
宋耀如和妈咪随即为女儿庆龄置办了丰厚的嫁妆,张张扬扬送到日本,以此回答了宋蔼龄的不满和社会上盛传的流言蜚语。
宋蔼龄呆在家里无事可做了,当时袁世凯复辟帝制的行动紧锣密鼓,她却认为不便再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反袁斗争。此时孔祥熙已经回太谷作了一番安排后再回上海来接她,于是宋蔼龄决定和孔祥熙到“纽约不如”的太谷去亲眼看一看。
当年宋庆龄和孙中山在日本成婚时,宋耀如先生就已身患疾病了。此后虽经调治,身体亦时好时坏,大不如前。加上辛亥革命后数年之间,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迄无大进展,尤其是革命内部亦不能精诚团结,以致每每给中外的反动派钻空子。对此宋耀如不免痛心疾首,扼腕慨叹。本来他所患的肝病就怕上火着急,偏且又遇上如此的诸事不顺,压抑心情,终至有一天宋耀如先生再次病倒在床上。1918年春天经医生诊断,宋耀如先生患的是不治之症……胃癌。
当即宋庆龄匆匆赶回上海,随侍在父亲的病榻旁边。宋耀如的其他几个孩子也都纷纷赶回来,探望病中的父亲。当时,宋耀如望着眼前一群已经长大并且已学成有为的儿女们,心中总算得到了安慰。许多年来,他苦苦奋斗并奔走革命,多么希望获得成功啊!可是,时至今日,革命仍很渺茫,成功亦很遥远。惟一让他感到有希望的,就是眼前自己的这一群儿女了。弥留之际,宋耀如先生犹鼓励儿女们,继续追随孙中山先生革命,争取早日把民主共和的国家建成并使之繁荣富强起来。
1918年5月3日,宋耀如先生在上海病逝,年仅55岁。
第五章 人说山西好风光
1.孔祥熙携妻归故里
尽管当初孔祥熙说得天花乱坠,宋蔼龄把一幅全国地图翻了多少遍,还是没有找着太谷的准确方位,只知道它在太原以南,地处黄土高原。说实话,她从心里并不相信孔祥熙说的那儿是“中国华尔街”,而且连美国纽约都难比。她怎么都感觉那里仍是上古时代的蛮荒部落。她抱着一种冒险的新鲜刺激感,体会人类原始生活的悲壮似的,借从孔祥熙踏上了前往太谷的道路。
孔祥熙发现宋蔼龄心中的忧郁时,故意逗她说,家里并没有恶婆婆,自己贤惠的母亲早已仙逝,用不着如此作难。宋蔼龄说,我是害怕……孔祥熙知道她怕什么。宋蔼龄从小一直生活在优越的城市环境中,一天没在农村住过,自然把那里想象得贫困荒凉。孔祥熙笑笑说,根本用不着害怕,只怕你一住下后,再不想离开呢。宋蔼龄仍是闷闷不乐。孔祥熙又说:你真的不愿意,我们不去也罢。宋蔼龄反拿眼睛斜着他说:“谁叫我嫁你这么个乡巴佬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死是活只好跟你走这一趟了。” 孔祥熙听了毫不羞恼,仍陪着笑脸:“夫人,那就请了……”
他们尽可能乘火车前进,一直到了榆次,往太谷再没有铁路了,这才改换交通工具。
下了火车,只见秋末冬初的黄土高原,叶落草枯,一派萧杀气象。瑟瑟秋风卷着沙尘,搅着黄叶,只向人脸上扬来。村庄里一溜低矮的黄泥巴小房,村民满脸菜色,穿着臃肿的大挽腰棉裤,不少人脑后仍拖着清代的长发辫。当时宋蔼龄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这就是孔祥熙说的纽约不如的地方么?这地方人大概连发生过革命的事都不一定晓得哩。她心头升起一股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刚想冲孔祥熙发火,一阵铿镪的锣鼓和嘹亮的唢呐声骤然响起,把宋蔼龄吓了一跳。她抬头一望,一支几十人的队伍早到了跟前。一顶16人抬的大轿子平稳地落在了宋蔼龄脚下,上面披红挂绿,还装有不少正圆、椭圆的小镜子,在太阳下熠熠反光。孔祥熙过来亲自打开轿帘:“夫人,请上轿……”宋蔼龄娇嗔地瞪了一眼:“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让我坐这种玩意儿?”孔祥熙当即嘻嘻一笑。“你我虽结婚一年多了,但仍是第一次回我家乡。我要让人们知道,我的婆娘可是用轿子抬回来的,明媒正娶!”宋蔼龄不满地又瞪了他一眼:“不坐轿子就不是明媒正娶啦?难道我这是私奔……”说到这里心里格登一下,不再说话并钻进了轿子。刚要起轿,宋蔼龄又钻了出来,冲着孔祥熙问:“哎……我说,巡抚大人才坐八台大轿,你怎么用16人抬的轿子?这可是王爷的排场啊!”孔祥熙转头说:“皇上都被我们打倒了,坐坐王爷的轿子怎么啦?你也认为‘季氏八倩舞于厅,是可忍孰不可忍’咯?” 说得宋蔼龄脸一红,回了声“天高皇帝远!”返身钻进轿里,再不吭声了。
宋蔼龄打量这轿子里面地方很大,可坐可躺,确实有一种轿车所不及的舒服。左右都有窗子,挂着杏黄纱帘,可以随时打起向外观望。
当时孔祥熙要在宋蔼龄面前摆“山西首富” 的谱儿,这一路自然格外用心,把衣食住行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宋蔼龄坐了轿子,孔祥熙则骑一匹枣红色蒙古高头大马紧紧相随。早有山西都督阎锡山派人等候,在榆次城里设了丰盛的宴席款待,孔祥熙毕竟在他老家面前算个人物,凡遇村镇便有七八人的吹打班子呜哇呜哇动起响器,引得很多人出来观望评说。大一点的镇子,都有工商士绅等地方头面人物出来献茶献酒。当时这在漫漫黄土路上构成了一种特殊的人文景观,使宋蔼龄觉得比在繁华的城市享用高级宴席更有体面排场。越大的反差越容易使人印象深刻,孔祥熙是深悉此道的。
他们经过较长时间的跋涉,才走完了那段漫漫古道,来到太谷城里。
当时就见孔家的亲朋好友和铭贤学校的师生在城门口燃鞭放炮,一路张灯结彩,等于是又给他们补了一个乡下的婚礼。
那一天在太谷城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热闹。满街筒子都是人,墙上趴的,树上钻的,人多是这里的一大奇观。当然人们主要是好奇心的驱使,孔家娶回个洋太太,谁不想一睹为快呢!
万众注目之下,宋蔼龄下了花轿,只见她身穿洁白的锦缎旗袍,透着暗花;脚蹬白色皮鞋,一步三响,与太谷城里这些身着对襟黑棉袄,大裤裆挽腰破棉裤的居民们,显现着不仅不是同一个社会阶层而且也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季节。最明显的还是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公开表明着她是一位基督徒。她款步走动的时候,裙权间露出白皙的双腿,透着勾魂摄魄的性感,更令庄稼汉们瞠目结舌。
当时宋蔼龄大大方方地向父老乡亲们招手问好,激起众人阵阵掌声。她那楚楚动人的风姿,一举手、一微笑,都引来人们的喝彩。作为大家闺秀的宋蔼龄,毫不怯场,在人们追逐着引颈观望之下,拜见了公公孔繁慈,以及孔祥熙的叔叔、婶婶等长辈,然后缓步进入了洞房。
一时间,人们纷纷向孔家长辈们贺喜。
有的说,你们给咱这土地方娶回个俊媳妇,是你们的福气,也是咱乡亲的荣耀哩!
有的说,听说是吃洋面包长大的,每天还要用牛奶洗澡是咯?要不咋那么水灵呢!
有的说,听说还是孙大总统的秘书。哈哈,染房里的捶板石,见过大阵仗呢!
孔祥熙当时听了这些话,心里美滋滋的。是咯,在太谷、在山西,谁还能比得上俄孔祥熙呢!这回呀,我孔祥熙将不仅以财富闻名,还将以这个夫人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孔繁慈听了这些恭维话,却隐隐感到某些人的一丝挖苦,不过此刻,他也只能咬掉牙往肚里咽,脸上还得装出浑然不知的憨笑来。
花烛之夜,少不得一阵土包子粗俗的闹房,虽然一些人出言不雅,好在宋蔼龄已是结婚多时,加上她的伶牙利齿,倒也把这些人对付得晕头转向,便他们得不到多少便宜。当几个楞小子还想动手动脚、上前搂搂抱抱时,宋蔼龄才吓得没了主意。还好,孔祥熙及时进来一递眼色,宋蔼龄早心领神会,趁东邻的二赖子伸去抓她腰带时,立即柳眉倒竖,顺势从腰间抽出一支假手枪,对准二赖子脑袋就喊着要开枪,吓得那小子抱头鼠窜,闹房的人也借机一哄而散了。
闹房的人一走,小两口不禁哈哈大笑,孔祥熙顺势抱住宋蔼龄,扔到了床上。“哎哟!床上有虫子!” 宋蔼龄一惊一诈地大呼小叫起来。孔祥熙也兀自吃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