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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卑鄙的圣人:曹操-第6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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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矫见他擅坐大王之位便欲阻拦,司马懿却暗暗拉他衣袖,朗声道:“这也好,洛阳并无大王至亲,侯爷既来此理应暂代太子主丧。”司马懿故意把“暂代”二字说得响亮。

曹彰却无心与他罗唣,仔细审视桌上诸物,发现了毛病——印玺不在,魏王印、丞相印、冀州牧印一块都不在。没有印玺什么令也发不出!

他猛然抬头,逼视着群臣:“父王印玺何在?”

要来硬的了!大家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陈矫早料到他不死心,已将印玺尽数藏匿,但这也只是掩耳盗铃的把戏,曹彰硬生生索要,如何应对?缄口不答总不是办法,赵俨强打精神往上凑了两步,满脸堆笑道:“侯爷不可莽撞,国家事非同儿戏。为臣守节,为弟当悌,须知‘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勇则害上,不登明堂’。自古……”司马懿在后面听得直着急——这是个愣头青,没读过什么书,你跟他讲《春秋》《诗经》那些道理管什么用啊?

果不其然,曹彰理都不理赵俨,再次喝问:“父王印玺何在?”同时外面他那十余名亲兵也上跨一步,凑到殿门口——这帮小子跟随他多年,无论日常行猎还是讨伐乌丸,时刻不离左右,奴随主性也是无法无天惯了的。

眼见软的不行,谏议大夫贾逵站了出来。他在众官员中是最强硬的,当年直谏触怒曹操,曾被关进大牢。今天又把勇气拿出来,抱拳拱手道:“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侯所宜问也!”这就便挑明了硬顶。

曹彰冷冷一笑,反唇道:“我身为王子尚不可问,尔等身为臣子私藏印玺又是何居心?”这话甚是厉害。

贾逵直言相告:“大王驾崩军中无主,藏玉于匣乃防图谋不轨之人。为保社稷,权宜之计耳!”

曹彰丝毫不让:“把印取来,我与诸公共保社稷。”

群臣面面相觑,“共保社稷”是如何的保法?曹彰立过军功素被士卒所亲,倘若由他执掌三军,必有人跳出来拥立他为国君。曹丕又岂能善罢甘休?目前曹丕尚握有河北之地,军中也有势力,曹魏必将蹈向兄弟相争毁灭之路,袁家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惨烈吗?

贾逵这次再无言可答,只能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数万大军焉能无主,我且执掌一时!”曹彰口气越发强硬,似不容回绝,门口的亲兵也越发向前——群臣再不答应,恐怕他们就要动手抢了。

话说到这份上彻底僵住,所有人的汗都下来了。大家先是以期盼的眼神瞅向曹瑜,可这位叔公实在拿不出长辈威严,吓得连连倒退;继而又看曹真,但干儿子再亲也是干儿子,怎能与魏王亲生子抗衡?早向卞后禀报过了,可她就是不出来,这老太太若一时糊涂,非要一碗水端平,放着俩儿子的事不管就坏了!后面那么多女眷又不能硬往里闯,怎么办?十余亲兵杀气腾腾,而许褚也领着兵在外面,这要是真动起刀来,灵堂就变战场啦!曹操死后名誉事小,谁敢去伤王子?若真伤了王子谁担得起罪名?况乎还有丁廙、孔桂等徒在偏殿伺候,巴不得他们出乱子。这件事善了不得……

曹彰已渐渐失去耐性,索性厉声恫吓:“把印玺交出来!”

“好!父王尸骨未寒便来夺玺,好个孝顺儿子!”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仗马之鸣?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从幔帐后转出一老者,个子不高身材瘦小,头缠白布身披重孝,六旬左右花白胡须,站在那横眉立目咬牙切齿,狠狠瞪着曹彰——正是国舅卞秉!

曹彰不禁皱眉。娘亲舅大,况且卞秉素常很疼他,曹彰跟谁都能不讲理,跟亲舅舅怎么闹?只得抱拳施礼:“原来是舅父,孩儿……”

“你还认得我?荣幸荣幸!”卞秉不容他话说完,劈头盖脸数落道,“我还以为你小子领了兵、打了仗、当了将军,就谁都不认了呢!睁眼瞧瞧,大家都累成什么样了?陈公、辛公还有徐郡将他们…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自从你父倒头忙上忙下跑里跑外,谁喘过一口闲气?外面还八万军兵呢,若非列公老成谋国稳住大局,这会儿早他妈乱了!”群臣一凛——道理不假,可怎么在殡殿上骂街?但他是国舅,谁也不敢挑眼,反倒希望他慑住曹彰。

“孩儿我……”

“你什么?你还有理了!进得城来不向大家道声辛苦,也不给你娘问安,反倒横挑鼻子竖挑眼,你好大气派啊!”卞秉把腰一掐,“还敢要印玺?你他妈配摸那玩意么?”

“孩儿不过权掌一时。”曹彰总算插进一句。

“呸!当老子是三岁孩童?明白告诉你,家有长子,国有储君,你爹传位之意已明,没你的份!”

曹彰再也耐不住激动的心绪,失声咆哮道:“没我的份!没我的份!从小到大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可我哪里不如大哥?是我打败了乌丸叛军、拯救了魏国!驰骋天下扫荡吴蜀,他十个曹子桓也不及我!父王以武略定国,岂是子桓那等唯唯诺诺、中庸之才所能承继?平定天下靠的是勇武!”

卞秉比他咆哮的声音还高:“对!靠勇武!当初公孙瓒、吕布都这么想的,现在他们在哪儿呢?你小子知道天高地厚吗?你读过几本书?普天下地方官你认识几个?你知道淮南、关中有多少屯民吗?你知道每年国家花多少粮秣养活兵马?你知道列侯封邑共是多少吗?你知道扩建邺城耗费多少民脂民膏吗?”

这一连串问题把曹彰难住了,口中讷讷:“我、我……”

“你什么都不知,就知道打仗!”卞秉又一指门口亲兵,“好啊!还带着兵来的。真好!我都替你爹高兴。多亏他咽气早,若不然你们是不是要重演古人之事,来一次沙丘宫饿死赵武灵王啊?”这句话太厉害,简直是把谋反的罪名硬扣到他们头上。那十几个亲兵胆子再大也吓怂了,赶紧退至阶下。

曹彰的锐气已然被压下去了,只顾着分辩:“我不是此意!不是此意!”

卞秉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抢步上前,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那你什么意思?你要印玺做什么?马槽子改棺材,你他妈也算成人了。全仗着老爹有势力,娶个体面的媳妇,在军中混两年,你就眼珠子长头顶上啦!我打心眼里纳闷,龙生九种,种种不同,怎么我姐姐养下你这么个不义种呢!当初让你娶孙权族妹,就他妈没打算记你这本账!如今你不是要争位么?先杀舅舅我,再一剑把你娘也宰啦!把你那帮兄弟都杀光,方显你曹家的德行!光宗耀祖给你爹露脸……”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尽是难以入耳的咒骂之辞,莫说帝王家,民间闹丧也不过如此了。群臣看得呆若木鸡——谁能想到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国舅竟有这般伶俐口齿?倚老卖老大耍大闹,真如疯魔一般!

曹彰被他骂得体似筛糠,再看左右群臣也不拦阻,顿觉自己颜面扫地,情急之下手按剑柄,却哆哆嗦嗦怎么也抽不出,毕竟面前站的是素来疼爱自己的舅舅啊!

卞秉三两步走到他近前,虽愈加咄咄逼人,却已眼含热泪:“小畜生,你不是要干大事吗?来!一剑杀了舅舅!你小时候在我怀里撒过尿,骑着我脖子拉过屎,舅舅最疼你。你把我杀了,我绝不恨你。我死了倒安心,也就看不见你们手足相残啦!”说着他扭头望向曹操的尸身,“姐丈,你历经百战才打下这片江山,想不到却要步袁绍之后尘……你睁眼瞧瞧这帮不肖子孙吧!”

曹彰便是铁石心肠闻听此言也软了,手上一松,佩剑锵然落地;却觉满心委屈无处去诉,一生抱负无所施展。无可发泄之际忽见后殿幔帐一动,卞后满面泪痕由侍女搀扶着走出来:“我的儿……”

曹彰总算见到亲人了,“母后”二字都不称了,“噗通”跪倒,大叫一声:“娘!”以膝代步爬到母亲身边,一头扎进她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

卞后紧紧抱住儿子,呜咽道:“舅舅骂你是怕你年轻做蠢事,这也是你爹的苦心啊!”

“孩儿委屈……”曹彰泣不成声。

“娘疼你、爱你,但你爹的位子只能传你大哥,这也是为了曹魏基业长治久安啊……听你爹的话吧……”

曹彰见母亲都这么说,还有

什么希望?唯有号啕大哭。群臣赶忙跪地劝慰,卞后强挣着抹去眼泪,语重心长道:“列公皆我朝股肱,请你们替哀家拟一道懿旨,即刻立太子丕为王,万无更变!”众臣都一愣——太后的心情可以理解,身为三个儿子的母亲,再不愿看他们兄弟相争。但太后立新王合规矩吗?倘若死的是她儿子,又乏嗣无后,她要立谁还勉强说得算。现在先王驾崩,岂能由她做主?群臣明知这不合规矩,却也不点破,硬是把这道不合法的懿旨发了,至少它能给曹丕加一道保障。

眼往她母子哭哭啼啼入后殿,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卞秉全身气力都耗光了,立时瘫倒在地,抚着曹操庄严的尸身:“姐丈啊姐丈,这等主意亏你想得出来,你交我的这是什么差事啊……”

一场风波总算过去,两天后太子曹丕总算到达洛阳。城内群臣及城外众将恭敬迎候,如众星捧月般将其接入宫中。他如此端庄、如此圣洁,虽然重孝在身,依旧难掩他的高贵气派。他是最后胜利者!

曹丕向群臣道乏、给母后问安,然后跪在父亲尸身前哭泣起来,他每个动作、每句言语甚至每声呜咽都那么矜持有度、恰到好处。而那一刻曹彰害怕了,他骤然想起兄长十年来为争夺王位施展的手段,想起兄长平素为人秉性。曹彰的心紧紧地被恐惧攫住——为社稷安定他最终放手了,但他毕竟曾经争过,问玺之事不可能掩盖,今后这位“温文尔雅”的大哥会如何对待他呢?

曹彰慌了,他悄悄凑到默默垂泪的三弟身边,低声道:“父王临终召我,乃是嘱我辅你为主。”他还抱有一丝幻想,如果兄弟合力尚可与大哥一争,故而编了句谎话拉拢三弟,甚至幻想或许还会有曹彪等其他兄弟站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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