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操-第6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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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想发作却又忍了回去——算了吧!废止唯才是举,改以德行举士,早就开始走这条路了,抗拒又有何用?我活着能遏制一时,身后又怎样?这不是谋反不谋反的问题,而是为政路线的选择、主政派系的选择,为了半壁江山的太平,认了吧!陈群既是高门又是子桓死党,以后必然重用的人,何必为难他?我这辈子杀的士人够多了,难道要挤对得这帮手握笔杆的士人在我死后指着我灵位暗暗咒骂么……想至此曹操泄气,沉重地点点头:“好,大家高枕无忧就好。”此案落幕意味着南方士人基本销声匿迹,此后中原望族在曹魏朝廷占主导地位,江东豪族尽归孙权麾下,荆州之士皆与刘备一心——三分天下的格局已定,如今三家的主政士人也奠定了!
陈群已见大王变颜,自感险触龙鳞,灰溜溜退入班中;群臣亦知他这些天心气不顺,身体又越来越糟,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大帐又静了下来。曹操皱眉良久,突然又开了口:“明早起兵,我要去襄樊亲自督战。”
群臣皆觉不妥——先前闹着要迁都,如今稍见希望又嚷着亲赴前线,这时风时雨的性子真难捉摸!大王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又带着王后等女眷,折腾到前线也不可能亲自指挥作战,况且现在中军也没多少兵,何必跑这一趟,若是再出点儿意外就不妙了。
曹操察觉到大家的表情,斥道:“难道你们觉得寡人打不了仗?”
“不敢。”群臣忙顺着他说,“前线吃紧,非大王亲往不能定。”
桓阶脑筋一转,前迈一步和缓道:“臣斗胆相问,大王以为曹仁、徐晃等辈无退敌之能吗?”
曹操听他贬低诸将,忙否认:“并非此意。”
“莫非怕二将不肯出力?”
“不是!”
“那为何还要亲往?”
“我恐敌人后续兵马太多,他们应付不了。”
群臣面面相觑——大王脑子都乱了,这话都自相矛盾!既然放心诸将又怎怕他们应付不了?已连派十余部兵马,恐怕现在前方的兵力比关羽还多,这边不剩多少兵了,还跟着一群女眷,干什么去啊?说到底,他急于退敌和先前提议迁都的初衷一样,他对战争厌恶至极,太想早点儿结束了。
桓阶摸透了他心思,顺势引导道:“今曹仁、吕常处重围之中而死守无贰,必是内怀死守之心,外有强救之援,以此料之,襄樊必定无虞,大王何忧于败?以臣之见,大王若决意要去,无需奔赴前线,可在徐晃之后择广袤之处安营列寨,遥作声势,诸将闻讯必当愈加奋勇,关羽知我还有后援也势必胆怯,如此岂不更好?”
曹操推敲半晌,叹息道:“也好……何处适合屯兵?”
这桓阶还没想到,随口说:“去许都如何?”
“不!”曹操甚是决然——自从昔日与天子决裂,他再没去过许都,即便嫁女儿都没入朝参驾、行军经过也不停留,至死不入许都一步!
司马懿出班应道:“郏县东南有一湖,名唤摩陂(今河南郏县东南),沿岸地势高广可以驻扎。”那地方离襄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守着湖边山清水秀的,这哪是遥作声势,是让他疗养吧?
群臣也揣摩到了,都道:“对对对,摩陂好!”
大家都说好,曹操也只得点头。司马懿又道:“微臣还有一计,请大王斟酌。”
“讲!”
“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攻战之失,于国家大计未足有损。刘备、孙权外亲内疏,关羽得志,权必不愿也。可遣人劝孙权奇袭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襄樊之围自解。”
“嗯?”曹操眼前一亮——不错!绕来绕去,我怎没想到?既然三家鼎力之势已成,我固不愿襄樊失手,孙权觊觎襄樊已久,又怎会甘心刘备坐大?先前南征孙权已口盟称臣,这便有联手的可能,我封他江南之地不过空头人情,他若能乘势取关羽之地却是实惠。况乎若因此使其与刘备结仇,二贼不能并势,岂不是一举两得?三家角力,合二打一,天下的形势变了,我的策略也要随之而变才行,还是年轻人脑子灵活,也不枉子桓宠信他,倒是颇有才智……想至此不禁赞许地瞄了司马懿一眼:“就依仲达之言,明日启程,到摩陂立刻派人联络孙权。”
他话音刚落,忽见帐帘一掀,曹休急不可待地闯了进来,竟没披甲戴盔,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大王……”
曹操颇感意外:“怎么了?”
曹休抬起头来,已泪水涟涟:“小侄得家僮急报,我娘亲……”说到一半便哽咽住了。
“唉!”曹操已猜到,“老嫂过世了?”
曹休垂泪点头:“恳请大王准我回京,安排母亲丧事,在灵前尽孝。”按理说军务在身,一般将领家里死人也不得擅离;可曹休乃是独子,少年丧父,母子流落异乡多经磨难,与寻常之家大不相同。
曹操不禁凄然:“好孩子,你最
孝顺,回去奔丧吧。也不必太难过,人早晚有这么一遭,就是寡人也说不定什么时候……真不知我的儿子们能不能似你哭母亲一般哭我!”
“大王……”所有人都跪下了,“莫要出此不吉之言,臣等情何以堪?”
曹操疲惫地摆了摆手:“不说了,都散了吧,明日清早启程。”
次日清晨中军拔营起寨,从洛阳到摩陂并不甚远,不过是一天多的路程,不过大家恐曹操不适,故意放慢了行军速度,孔桂引导仪仗走得不紧不慢,走了近三天才到摩陂。兖州刺史裴潜早得消息,亲领麾下亲兵前往等候,又把粮草、供奉等物准备妥了。
曹操在湖畔忙了半日立寨已毕,方要依司马懿之计派人去江东,不料人家的使者却先一步到来——孙权窥觊荆州已久,早在当初议和之时就在打小算盘。他将谋夺荆州之事委以吕蒙,鲁肃死后打算任命一介文人严畯督军陆口,以此麻痹关羽之心。怎奈严畯颇有自知之明又不识是计,一再推诿不肯接任,孙权只得另做打算,派使者过江向关羽提亲,愿以己子娶关羽之女,假作秦晋之好。关羽又严辞拒绝,答复甚是傲慢,孙权愤恨至极强自隐忍,只待天时。
侯音叛乱、汉中易主,关羽出兵襄樊,水淹七军于禁败绩。吕蒙断定此乃吞并整个荆州的良机,便向孙权献计,诈称有病,改请任用资历较浅的偏将军陆逊统领陆口军务。陆逊乃吴郡陆氏之人,娶孙策之女,年纪轻轻温文尔雅,却暗怀韬略,一到陆口立刻致书关羽,以书生自居,措辞谦卑,盛赞关羽“勋足以长世,虽昔晋文城濮之师,淮阴拔赵之略,蔑以尚兹”。奉承关羽为超越重耳、韩信的名将;并自称“仆书生疏迟,忝所不堪。喜邻威德,乐自倾尽”。
关羽正在郾城布兵,得信甚喜,料想吕蒙已病、陆逊不过一懦弱文士,遂对江东不加防范,把留驻江陵、公安的兵马大半调去助战,仅留糜芳、士仁分屯两地筹运粮草。孙权见时机成熟,一面任命吕蒙为大都督,与孙皎等将筹划奇袭荆州,一面派校尉梁寓出使曹操以求联手,夹击关羽……
曹操接见梁寓、读了孙权的亲笔书信,心内实是欢喜,假作不屑之态,只道:“夺不夺荆州本是你家主公之事,并不与寡人相干,但前番江东既已许诺称臣,却无贡使朝贺,今又以兵事相求未免不恭。”
梁寓早知他要得便宜卖乖,笑道:“同情相成,同欲相趋。江东拓土,陛下解危,两家结好乃是天意。若能共破关羽,何事不成?”
曹操实在太想结束这一仗,连面孔都板不住了,立刻就坡下驴:“既然如此,寡人恩准。”
梁寓大礼称谢,又道:“我军遣兵西上,江陵、公安皆重镇之地,关羽失二城必然奔走,襄樊之围不救自解。望陛下勿将此机宜泄露,致使关羽有备。”
“那是自然……来人哪,备下酒食款待使者。”
梁寓被典满恭恭敬敬让了出去,几位重臣皆在一旁观听,见梁寓走远,董昭立刻进言:“军事尚权,期于合宜。秘而不露,非是上策。大王不妨暗命徐晃泄露与敌。关羽闻孙权偷袭,若还军自护,则解围更速;又可促两贼争斗,我军坐待其弊。”
“公仁之言正合孤意,速派人将此事告知徐晃。和议已成,乌巢也可暂时撤防,调张辽回师,围剿流寇孙狼。”曹操手捋苍髯,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不过只笑了片刻又渐渐收敛——强横一辈子,最后竟要靠敌人从旁相助,够可悲的!
孙曹联手之事很快传到樊城,曹营诸将着实松了口气,又依董昭之计,遍做文书详述孙权奇袭江陵之事,捆绑弓箭射入樊城以及关羽联营之中。
曹仁得讯士气大增,愈加坚定守城之志;关羽的反应却甚冷淡。转眼间又僵持十日,荆州军非但不退,反将汉水以南之兵大举北调,围城之势更强。其时曹营已聚合十余部兵力,在徐晃统领下皆屯樊城以北,总人数将近七万,足可与关羽一争高下。怎奈荆州军守备森严,一时尚难取胜……
诸将登临高地举目南望——荆州军座座营垒占据冲要、层层工事封锁道路,箭橹高垒时时警戒、强弓硬弩处处布防。数万雄兵四面包围,把樊城困个风不透、雨不漏;云梯冲车日夜攻打,滚滚征尘弥漫半空,守兵苦苦招架疲惫不堪,时有尸身坠落城下。城池正北又立前军大寨阻隔救援,中军帐前高竖关羽纛旗,兵士齐整营寨森然,斥候飞骑往来不息,辎重车载络绎不绝;鹿角栅栏十余重,层层皆有兵卒戍卫,刀枪如麦穗、剑戟似麻林,阳光之下兵锋熠熠令人胆寒。张弛有度进退得法,好一座无懈可击的连营!
朱盖一见此景气往上撞:“匹夫关羽也忒嚣张。老巢都快丢了,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等着瞧,再过几日前后夹击叫你片甲不留!”
殷署大感疑惑:“孙权出兵早已飞书告之,敌人竟不退,是不是不相信咱们,当成伪报之计了?”
“不。”徐晃却已洞察敌意,“关羽想必已证实荆州之事。但他以为江陵犹可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