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8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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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
卢公子恼火地给了祥福脑袋一巴掌:“你狗日的懂个屁啊!你知道是谁给那贱人的父母打来长途电话的?是戴笠!戴笠你懂不懂,这个小瘪三发迹以前就在上海滩十里洋场里鬼混,是个有名的花花太岁,几次考黄埔军校都没考上,后来侥幸考进去了赖到毕业可还是改不了狗吃屎的本性,这半年多来他在上海公干,仗着多年练就的厚脸皮和下三滥手段,没少勾引良家妇女,要不是委员长狠狠臭骂他一顿,恐怕他至今仍不知道收敛!
你说说看,那贱人竟然要戴笠替她打电话回来,还能有好事吗?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别看那叶青平日里装出一副圣洁清高的样子,对老子不理不睬冷若冰雪,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多淫荡,贱人就是贱人!”
后座的保镖频频摇头,祥福愣了好久,才怯生生地说道:“少爷,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虽然是姓戴的打来电话,可我听亲家母说是在法租界安将军的毅园,别人不相信,你总该相信安将军吧?安将军的干姐姐龚局长就是青小姐的结义姐姐,住在毅园没什么不好还很安全,亲家母家里的欣小姐、权少爷刚从美国回来,也都陪着亲家母坐船赶去上海劝回青小姐了,原本我们可以不用去的,老爷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担心少爷你控制不住脾气,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别跟我说什么安毅!不就是一个草菅人命踩着自己麾下将士尸体爬上去的军阀吗?我对他从来就没有半点儿好感!中央政府上层就要弹劾这个信口开河、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了!哼!亏冯叔叔家还在考虑要把洁云妹妹许配给他,老子对这个道貌岸然、哗众取宠的军阀头子就是一点儿也看不惯,不就是会些旁门左道加上祖坟冒烟走了狗屎运发家吗?他有什么家教,有什么文化底子?说白了,这人也就是泥腿子一个,不过就是读了几天黄埔军校、打仗有点儿狗屎运气罢了,我呸!”
卢公子越说越生气,平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不凡风度哪里还有半分存在?
坐在后面的保镖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少爷,这话也就是咱们私下里说说算了,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惹来麻烦,安将军如今位高权重,声望如日中天,特别是在抗战中战功累累,深受民众爱戴,少爷还是别提他为好,反正咱们到了上海接到青小姐就行,早点儿回来把亲事办了,也让老爷太太安心。”
“你怕他,老子可不怕他!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等到了上海办完事,我就到冯家登门拜访,看我怎么收拾姓安的。像我洁云妹妹天香国色丽质天成,出身名门又家学渊源,竟然被这个只会打仗赚钱的小瘪三迷住了,哼!怎么样老子也要跟冯叔叔说出反对的意见,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卢公子因嫉生恨,终于走进了死胡同。
卢公子骂完摇下玻璃,往外吐了泡口水,一阵尘土立即扑面而来涌进车里,他飞快摇上玻璃,气急败坏地掏出手绢擦脸,看到前面道路宽阔笔直,立刻命令祥福加速超车。
祥福不敢怠慢,连忙依令而行,很快提高车速,超越一辆辆满载军需物资的卡车,剩下最后两辆卡车时道路突然变窄,祥福立刻刹车,拐进了第二、第三辆卡车中间,谁知道前面的卡车不知为何突然减速,祥福吓得连忙刹车,再将车头急转道右,后面沉重的卡车减速不及,“咣”的一声,不轻不重撞在轿车尾部,把尚未恢复平衡的轿车一下就撞出路面。
轿车冲过浅浅的道沟,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在草地上滑行数米,去势依旧不止,一直冲进半米深的烂泥坑里,咆哮几下再也无法动弹。
司机祥福吓得面无人色,卢公子回过魂来,立刻大喊大叫,费力地推开车门,却发现是个烂泥潭,马上又收回迈出去的脚,对着祥福大吼大骂,根本就没有看到车队已经疯狂地加速,随后夺路疏散,等后座上的保镖听到飞机的轰鸣声撞开车门时,一切都晚了:
无法动弹的黑色轿车深深地陷在道旁开阔地中的泥潭里,车头的两面国民党党旗格外刺眼,转眼间引来日军飞机的重点轰炸,三枚重磅炸弹将轿车连同周围方圆数十米的地表和低矮草木炸了个一干而尽,硝烟过后,只剩下一个硕大的深坑仍在吱吱冒烟,轿车和泥潭全都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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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九四章 五味具杂
第六九四章 五味具杂
二十八日傍晚,十九路军的一沓战报按例送到安毅的前敌指挥部。
正在与第五军军长张治中、远道而来的副军长兼独立师长胡家林、三十九师师长夏俭等十余名将领召开作战会议的安毅接过战报。大致翻阅了一下,便递给了身边的叶成,低声吩咐他整理好予以分类并拿出意见来,交由各处主官处理,接着再次与张治中、胡家林等人就江南与江北两线的协同作战、相互弥补问题继续商谈。
这时政治部主任展到悄然入内,看到安毅与几名老大趴在沙盘边沿,埋头密商,想了想把一份刚刚收到的军委指示拿到叶成面前:
“老叶,十九路军运输队在桐乡以东十二公里路段遭遇敌机轰炸,九辆车被炸毁四辆,其中一辆轿车是中央党部官员的,人没了,军委来电询问中央社记者叶青小姐是否在我部采访?如果在的话,请立刻通知她赶回杭州。牺牲的党部官员也没说名字,是不是宣传部派驻中央社的?”
“等等!十九路军刚刚送来的战报也提到了这事儿,说是牺牲十一人,损失大小车辆四辆,服装和雨衣、鞋帽一批,我刚想让副官转到后勤机要处备案,我再看看。”
叶成把两份文件全都对照一遍,想了想低声吩咐:“果真是一件事。要不你把军委电文交给司令看看,作战会议也快结束了,如何复电让司令自行定夺。”
“呀,这等小事还要麻烦司令?军委那帮老大可真是有闲心,三天来日军飞机到处轰炸,咱们想要报复一下都不行,每天三份请战电报发去都无回复,却为了一个党部官员被炸死急成这样,是否要等日军飞机轰炸我们的野战医院他们才着急啊?”展到微微皱眉,少有地发起了牢骚。
叶成笑着摆摆手:“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先别说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疗队在咱们野战医院里,就说日军俘虏和一千多侨民在咱们手中,日军要是真敢轰炸咱们的医院,不怕咱们统统砍下这一千多颗脑袋吗?崇明岛上行真他们一发狠砍下百余颗日军脑袋,日军立刻不敢屠杀我平民百姓了,别以为日军虎狼之心毫无顾忌,其实他们也怕的。”
展到听了“嘿嘿”一笑,走到安毅身后等了一会儿,看到众将帅商议完都抬起了头,这才把电文递给了安毅。
安毅扫了一眼还给展到,说给军委回个电报让他们找十九路军政治部去,咱们这儿哪有闲心管这个?安毅说完摇头一笑,拉着俞济时和王敬久热情地说难得今天这么清闲,已经让后勤部门准备了一桌菜,大家伙儿得好好喝上一杯再走,否则要是再打起仗来,就不知道何时才能轻轻松松一起吃餐饭了。
众将一听哄声大笑。张治中抬腕看了看表,也同意吃完饭再走,一群将领披上外衣,戴上军帽,鱼贯走出地下指挥所,上到地面看看满眼的绿色和西边的残阳,心胸为之一阔,贪婪地张大嘴巴呼吸新鲜空气。
树林里的长桌上刚摆满丰盛的菜肴,侍卫才把一箱进贤醇酒抱出来还没来得及开箱,值星官一阵小跑前来报告:“戴处长开车送四位客人到达营门外,说是要见见司令。”
俞济时笑了起来:“来得正好,快一个半月没见到雨农兄了。”
“老戴这家伙,专门挑晚饭时间来访,鬼着呢!”独立师党代表黄应武少将在南京驻扎时与戴笠就很熟悉,这回好不容易借陪同胡家林开会的机会过来见见老大安毅,听说戴笠到了没忘记开句玩笑。
安毅莞尔一笑连忙吩咐“有请”,让林耀东去添几副碗筷来,心里琢磨着戴笠是否把特务处的几个师兄也一块带来了?自从安毅将东北袭扰战计划向戴笠透露之后,戴笠就对此非常上心,还特意要求安毅随时把执行情况通报一下,最好能将已实施的计划方案一并告知。以便于他观摩学习。
众将见安毅站起来迎了出去,也都没有动筷子,坐在长桌边三三两两低声交谈。
胡家林的侍卫长李义辅是胡家林的小师弟,刚进独立师没多久看到沈凤道独来独往的清高样子很不服气,背着胡家林纠缠沈凤道比试,当时沈凤道手撑着徐州北大营指挥部侧门的门框,懒洋洋地望着操场上训练的特务营弟兄,李义辅装着进门用肩膀撞了沈凤道一下,谁知力道使老的一刹那沈凤道肩膀微微一抖,李义辅反而被撞得飞向后方几米远,一个空翻才勉强站稳,一边肩膀和一条胳膊已经使不上劲了,从此对沈凤道口服心服,无比尊重,此刻逮到机会也不错过,站在沈凤道边上嘀嘀咕咕请教练功中的疑难。
沈凤道原本没精打采的,听完李义辅的问题顿时来了精神,两个武痴再也不顾别人如何,悄悄走到一旁的林子里,低声交谈,用手轻轻比划,自得其乐。
不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哭声,接着是安毅的惊呼,沈凤道诧异之下身形一动,如闪电般掠出树林,很快赶至安毅身边,看到叶青和妹妹叶子欣相拥而泣,边上一个四十多岁雍容端庄的妇女在一位英俊的年轻小伙搀扶下频频擦泪。心中的担忧随即放下。
张治中、胡家林等人也都围了上来,张治中多年前在广州的时候就在叶青的本家伯父叶楚伧先生的引见下见过叶青的母亲,当下礼貌地上前问候,轻轻搀扶。
不想叶夫人看到宽厚和蔼的张治中,哭得更伤心了,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会儿,大家才知道事情的缘由:叶青的未婚夫、中央党部的卢炳焱从杭州赶来上海的路上,不幸被日本飞机炸没了,桐乡保安团出动五百多人都没找到一块骨肉,只找到一只鞋子。
展到和叶成面面相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