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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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别看如今军阀得势,卷土重来,他们的日子长不了,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我们革命军定会打回来的!
兆林叔、清和哥,这次我们实在是拖累乡亲们了,临别前没什么谢仪,只能留下点钱以表心意……别推辞!清和哥,你坐着别动,兆林叔,你先听小侄把话说完,咱们这一去非常艰险,说白了就是亡命之徒,身上实在不宜带着钱财和太重的东西,所以就把三千多块大洋留下来,那几袋钱在清和哥的船舱里,不收的话,我们四千多弟兄心里不好受啊!”
“这这……这……”
纯朴憨厚的兆林叔嘴皮只会哆嗦。
“不行!这么做咱们就不仗义了,咱们沙湾村和周边十里八乡的人,祖祖辈辈都没干过这样的事。”
吴清河激动得额头青筋突起,刚要站起就被安毅拉住。
安毅感激地说道:“清和哥,别这样,这不是买卖而是自家人的感情,明白吗?有件事我得托付给你,我们独立师一万多弟兄从西面的姚集一路杀出重围,打下县城立刻从沙湾水路撤退,在这两天的激战中,大约有一千六百名弟兄失散了,其中半数是方圆百里的新兵,估计是找不到我们躲了起来,要是哪天这些兄弟扛不住军阀的压迫组织起来,求清和哥给他们递个话,就说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安毅的弟兄,无论今后他们走到哪里干什么,只要我安毅活着,就还是他们的弟兄,安毅师所有人都是他们的弟兄!”
“将军……”
吴兆林和吴清河忍不住齐声呼唤,通过一天一夜与官兵们相处,他们知道那些离开安家军的人说白了就是逃兵,可安毅把离开部队的人客气地说成是“失散”,仍然这么仁义地称之为兄弟,怎么不让人感动万分?
安毅凝视吴清河的眼睛,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清和哥,有件事说了可能唐突,但是离别在即,我又忍不住要说,说了你可别见怪,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小弟没说。”
吴清河重重点点头:“说吧,将军,让我干什么都行!”
安毅靠近吴清河,低声说道:“你知道昨晚我们在岛上的北面湖湾沉下了三千多支长短枪吗?”
吴清河和吴兆林大吃一惊,安毅接着说道:“不止是三千多条枪,还有三十四挺重机枪、六十三门法国造的迫击炮,还有,在伤员集中休息的树林里,我们挖了个浅坑,埋下三十九箱步枪和驳壳枪子弹,因为咱们要逃命带不走,还要背着四百多受伤和生病的弟兄一起上路,所以都留下了。
这些武器弹药,有一半是在打下邳县时缴获的,弹药我们带走了大半,留下的并不多,要是你和乡亲们用得上,就回去捞起来藏好,或者等风声过了悄悄分散卖掉换几个钱,只是卖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尽可能往远处卖,别一次卖出超过五支应该没事。”
吴兆林叔侄俩愣愣地看着安毅,安毅站起来说道:“现在快三点钟了,我们得趁着这雨夜上岸快跑,否则等天一亮就麻烦了。”
叔侄俩忙不迭地跑出船舱,不一会儿,整个船队在低呼声中再次启程,缓缓向南,前行二十多分钟相继靠岸,由于不敢停靠鱼码头,只能在弯弯曲曲的浅滩停泊,沿岸上下三里全是高高的芦苇和野草淤泥,踩一脚就齐膝深,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
乡亲们看到安家军官兵背负着沉重的枪支弹药缓慢涉水,数百个伤病员被捆在官兵们身上,难过之下,全都跳下水,拼命把船尽量向岸上拉,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四千余人才尽数上岸,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密密麻麻的大小渔船络绎离岸,驶向湖心,吴兆林叔侄分别站在自己的大船尾部,淋着越来越大的雨,遥望早已不知踪影的安家军。吴兆林仰起头,擦去脸上流淌的雨水,长叹一声,随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么大的雨很快就过了,估计明天又是个大晴天,愿菩萨保佑安将军,保佑安家军所有人平安回家……”
吴清河心里堵得慌,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他从没有看到过安家军这样的军队,惨败之后仍然军纪严明,官兵相互间情意深重,不离不弃,宁愿扔掉枪也不愿扔下受伤弟兄,行动整齐军纪严明,四千多人上岸除了水声、脚步声和喘息声,几乎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个个衣衫褴褛满脸硝烟,仍然如此的坚韧彪悍,让吴清河年轻的心被彻底震撼了。
吴清河隐隐听到自己大叔的沉重叹息声,收起思绪,吩咐伙计摆船靠近些,一个箭步跳到吴兆林的船上,把大叔拉回船舱里,解下湿漉漉的衣服,扯下挂在舱棚顶上的布靳递给大叔:
“叔,你说安将军能平安回到江南吗?”
吴兆林脱下褂子,接过布巾擦拭紫铜色的身子,停了一下继续擦拭腰间的水渍:
“安将军不是凡人,他的军队是我见过的最硬朗的军队,个个武艺高强,他们打了几十个大胜仗,把孙传芳和张宗昌的军队打得丢盔卸甲,这次要不是十多万人围住他们,又没有援兵,他们绝不会败。这两天你也看到了,活下来的没一个孬种,个个都像铁打似的,没人能够拦住他们。”
吴清河叹了口气:“我真想加入安将军的军队,村里的其他年轻人都对我说,他们都想加入安将军,可惜安家军要逃命不收人了。”
“别胡思乱想,你爹就你这根独苗,咱们还是去鹭岛把枪捞起来吧,捞起来擦干净先埋着,等风声停下来再说。
你去清点一下安将军留下的大洋,回到村里,得给死去亲人的人家补上。”吴兆林低声叮嘱,吴清河应了一声很快跳过自己船上。
叔侄俩和两百多艘回程渔船上的青壮都没想到,回到家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满目灰烬和沙滩上成片的亲人脑袋,全村一千四百余人,除了船上的五百来个男人幸存之外,再也没剩下一个活口。
于是,打这儿以后,骆马湖畔方圆百里变得血雨腥风了,一场历经半年的血腥报复即将开始,三个月不到,骆马湖中的大大小小岛屿滩涂上,聚集了多达三千余人的强悍水贼,他们以精良的装备和血腥的手段,洗劫了骆马湖四周一个个县乡,一个个军营,成为声震大江南北的最大一股水匪。
正文 第三二六章 亡命之徒
第三二六章 亡命之徒
东升的太阳,驱散了天边灰暗的云层,一夜的暴雨过后,炽热的阳光再次洒向了大地,茵茵袅袅的水雾从地面和河面上升腾起来随即被烤干,晃眼望去,艳阳下的所有景致仿佛被扭曲了一般。
安毅和顾长风、沈凤道站在沙集镇西运河边军营的马圈外,痛惜地给自己的爱马洗刷身子,由于数日来没命的逃窜,爱马的营养和草料跟不上了,原本高大威武的骏马显得消瘦了很多。
在数日的转战中,全师的马匹不是跑散就是被打死打伤,加上在沙湾从水路撤退时船只有限,数百匹马只留下了十七匹,除了安毅三人的爱马之外,其他全都配属给了丁志诚的特种大队。
浓浓的血腥味仍未散去,一百五十多具守军尸体被胡乱堆放在南面茂密的小树林里,精疲力竭的四千余弟兄此刻全都进入了梦乡。
一路艰难跋涉提心吊胆幸运地潜行到了这里,没有一个人还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受伤的弟兄顾不上两排低矮营房里通铺上的血迹未干,一贴床倒头便睡,换上敌军军装的特战队员散布在镇子四周各条要道上,其他没有衣服换的特种分队弟兄轮流给休息的弟兄们站岗巡逻,全师四千多人,就在敌人重兵的夹缝之中胆大包天地打起了呼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安。毅几个抬头望去,特种大队队副宗行真和四名弟兄牵着两匹马飞快押解两名敌军尉官冲入营门,看到迎上来的安毅,连忙低声报告:
“这两个小子是宿迁孙军第十九。军的传令官,到这儿传令来了,在村口被咱们弟兄拿下,嘴硬得很,在外面不好审讯只能拖回来。”
满肚子怨气的顾长风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把手搭在被俘上尉的肩膀上,“咔嗒”一声,生生捏断了他的锁骨,右手飞快捂住他的嘴巴,左手接着重重拍到上尉的脑袋上,转眼把他打晕。
顾长风扔下上尉软绵绵的躯体,转向吓得半死的。少尉,低声说道:“说吧,你们到这儿传什么令?”
“友……友军骑兵在岔口……发现大部队上岸的痕迹,军座。传令各部严加搜索……我们刚来,不知道你们……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上尉吓得语无伦次,根本就不敢与顾长风对视。
安毅上前,让顾长风提起他的脑袋,指指自己胸。前的少将名牌说道:“你能当上传令官,大概认字,你自己看看吧。”
少尉看到“安毅”。两个字,顿时吓得小便失禁,来不及叫出声就被顾长风一拳打在腮帮上,几颗带血的牙齿顷刻飞出,少尉满嘴是血,痛苦得全身蜷曲说不出话来,顾长风再次抓住他的头发,生生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不许大声!老子的几千弟兄跑了一夜正在睡觉,你狗日的敢大声叫唤,老子割掉你舌头……行真,可以问了,特别是宿迁各县镇兵力分布情况,一定得弄清楚,我得通知弟兄们起床做饭。”
“是!”
宗行真面无表情地吩咐手下把人带到简陋营房深处。
半小时后,各团营长聚集在安毅身边,安毅指着地图,详细向大家讲解:
“敌人尚未觉察到咱们连夜逃到这里来了,所以搜索的范围主要是在骆马湖西南地区的蔡庄、郭王庄一带,睢宁的守敌是杀害咱们三百多受伤弟兄的大仇人直鲁军暂六师卢陵部,他们已经接到我军上岸的通报,再次向北面的梁集、魏集一线搜索,要不是为了逃命,老子真想去割下他的脑袋。
宿迁的十九军两个旅自宿迁城向北面的沿湖地区搜索,拉开的队形很长,其他一个师正在时刻准备增援,反而是宿迁以南的零散驻军没有足够重视,这倒是个好消息。
不过咱们不能动,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敌军的飞机很快就会过来侦察,所以只能暂时待在这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