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民国大文人-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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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这段历史被我上一代人封存已久缄口不谈,不仅在我家,就是在老家的大家族里也是讳莫至深。因为我爷爷反对被人谈及他的罗曼史。”
【恨水】
张恨水本名心远,“恨水”之名是他发表作品时所用的笔名。不少人对其何以署名“恨水”不解,因而产生种种猜测。有一种流传甚广的说法是“恨水不成冰”,冰指冰心。但当事人张恨水,冰心,以及张家后人都矢口否认。
1942年,张恨水到重庆中央大学讲课,有学生问他,何以用“恨水”这个笔名,是不是因为情场失意,忿而假借《红楼梦》贾宝玉的话:女人是水做的,所以起名恨水?张回答,他喜欢南唐后主李煜的词《乌夜啼》,所以取词中“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句的“恨水”二字做了笔名。
1945年,张恨水在重庆见到毛泽东,毛询问张其笔名的由来,张答道:“‘恨水’一名是我十七岁那年,在苏州第一次投稿时自己取的笔名,是从南唐后主李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中截取出来的。那时,我想人生有限,决不能让光阴如流水一样白白流逝,所以取这个笔名时刻自勉,珍惜时光。”
张恨水的儿子张伍说,张恨水第一次向《小说月报》投稿用的笔名是“愁花恨水生”,但当时的稿子并没有发表出来。从“1914年,他在汉口再发表文章,就只用了‘恨水’二字,这本是李后主词的‘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句中的字,这个名字曾引起读者的兴趣和猜测,直到现在还有人和我说起‘恨水不成冰’的故事,而且版本众多,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张晚年,有人问他是否知道“恨水不成冰”的传闻,他笑笑说:“那是牵强附会。我那时一天要写五六千字的小说,还要给报纸发通讯,哪有工夫想到这上面去?再说,谢女士的书我也读过,她是名门闺秀,我是百无一用卖文为生的人,压根儿就没有攀龙附凤之心!”
冰心晚年,有人曾经问过她:“民间有张恨水先生因爱慕您而恨水不成冰之说,是否事实?”她回答:“那是扯淡,张恨水先生是前辈,我连认识都不认识,哪来恨水不成冰?”
但据张恨水的女儿张正说,1928年至1929年间,张恨水认识了一位有文才的女子,留过洋,家境富裕,思想解放。二人互生情愫,这位女子希望张恨水能与两个妻子离婚,她才愿意嫁给张恨水。但张恨水认为,如果胡秋霞和徐文淑离开她,她们将无法生活下去,于是放弃了与那位女子的感情。
此女子后来与另一男子恋爱结婚,并邀张恨水参加婚宴。这日,张恨水嘱咐胡秋霞认真打扮,要她同去参加。婚宴摆的是西餐,胡秋霞在应酬中落落大方,用餐时左右手刀叉运用自如。回家后,张恨水笑着说:“那里摆西餐我没想到,也许是想出秋霞的洋相,没想到她这个‘左撇子’救了急。”
【逸事】
张恨水随父亲到江西景德镇,入私塾学习。这所私塾中有两个女学生,其中一个叫秋凤,与张同龄,二人关系甚好,一起读书,一起玩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除夕,张恨水在秋凤家玩耍,秋凤的父母开玩笑说:“两小无猜,将来应成眷属也。”这时秋凤家的人多,就让秋凤和张恨水做新人交拜取乐。第二天,秋凤来张家拜年,偷偷问张恨水张母可知道昨日的事,张笑着说知道,“谓尔来我家亦甚佳”。秋凤笑着跑了。元宵节,张穿上了新衣,邀她一起去看灯,手拉着手,跟着飞舞的龙灯走了一条街又一条街,直至夜深,两人才依依不舍分了手。六年后张再到景德镇,秋凤已经嫁人生子,张遂生无限感慨。
张恨水儿时在南昌,隔壁的五婶家有一株蜡梅,开花时芳香四溢,张和几个年幼的弟妹很是羡慕,想去折,却又怕五婶责备。张灵机一动,决定自己制作蜡梅花。他给弟妹分了工,让他们或去扇炉火烧水,或去折枇把树枝。准备好材料后,他将一块白蜡放入沸水中,又放入藤黄末,用筷子搅匀,然后舀一点粘在树枝上,沾五次便成了黄玉般的花朵,沾两次或三次便是花蕾,很快一支光秃秃的树枝便成了蜡梅花枝,插到花瓶中,足以以假乱真。
少时,张恨水雨后读《随园诗话》,见咏苔诗“连朝细雨刚三月,小院无人又一年”,吟哦再三。父亲骂他没出息:“读袁枚诗,闭院赏苔,尚有何胸襟乎?”
初到北京时,张恨水工作之余,就在会馆里闷头读书。那时他正攻读《词学大全》,兴之所至,也会照谱填一阙,填过就丢。一天,他正在填一阙《念奴娇》,同乡方竟舟来访,随手把这阙词拿走了,他未在意。三四天后,方来了,进门就说,那阙《念奴娇》被一位朋友看到了,他读了“十年湖海,问归囊,除是一肩风月……”之句,大为倾倒,非常想见张恨水,这位朋友就是成舍我。成舍我也喜爱诗词,做学生时总爱摇头晃脑琢章雕句,所以得了“摇头先生”雅号。成、张一见如故,所好相投,唱和联句,往往通宵达旦。从此二人合作多年,被人赞为珠联璧合的搭档。
1931年,张恨水以稿费出资创办“北平华北美术专门学校”。他请来齐白石、于非闇、王梦白、李苦禅等人任教。齐白石、王梦白素来不和,碍于张的情面,二人得以在一校共事,成为当时美术界一段佳话。张还请刘半农出任校董。由于张的声望,学生踊跃报名,全校共招收200多名学生。学校虽只办了4年时间,但培养出了不少学生,包括张仃、蓝马、凌子风、张启仁等。
创办美术学校时,张恨水也学画山水,曾有朋友说他的散文比小说好,诗又比散文好,他却说:“都不是,我的画好。”
张恨水靠一支笔,养活了一家人,并供养家中六个弟妹上学。除了二妹高中时谈恋爱未考上大学外,他的几个弟弟妹妹都上了大学。张氏家族有“八野”:张东野、张云野、张朴野、张牧野、张中野、张田野、张樵野、张林野,都是张恨水的兄弟或堂兄弟姐妹。其中,张朴野、张牧野为双胞胎,是张恨水的亲弟弟。
1930年,张恨水从上海拿到8000元稿费后,先用于弟弟妹妹们的婚嫁和教育,然后在大栅栏租下了一个前后左右共有七个院子的大房子,解决一家几十口人的住房。
1946年,张恨水从重庆回到北平,住在《新民报》为他租的砖塔胡同口的一处四进的大宅院中。此院有三十多个房间,前院有汽车房和门房,院中宽阔,可以种下许多树木。张很喜欢此处,便将院落买下。他买来许多花草,种下朋友送的一棵藤萝,书房便在鸟语花香之中了。他还买了一套两千多册的《四部备要》(《四库全书》的浓缩本),装满了四个紫檀木的玻璃书架。
解放军进入北平后,曾有一些战士借住在张家前院。他们在地上铺些稻草,睡在上面,每天很早起床,将前院打扫干净,从不跨入中门,进入中院。某日清晨,他们将屋子收拾干净后,班长到中院对张恨水敬了个礼,说他们要走了,请张过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损坏东西,张笑着说:“没有,没有。”然后目送他们离去。
北平解放后,张恨水存在私人银行中的多年积蓄随着私人银行离开北平而化为乌有。接着,报纸说张恨水是国民党特务,张气急之下,突发脑溢血,大病一场。家中只好卖掉砖塔胡同口的大院子,支付医药费,另购砖塔胡同43号的小院。
张恨水谈及择妻的标准,他说:“绿荫树下,几个好友,谈至择妻的问题。有人说,要美丽的,我以为不如赏花。有人说,要道德好的,我以为不如看书。有人说,要能帮助我的,我以为不如买架机器。有人说,要能让我快活的,我以为不如找各种娱乐。说到这里,朋友不能再找出好的标准了,就问我要怎样的人?我说总而言之,统而言之,要一个能了解我的。”
后来又有女子问张恨水择夫的标准,他说:“要说话诚实,作事有秩序,且知卫生。身体强壮,而不肥胖。无论学文学、学科学,要喜欢文艺,有美的意味。无不良之嗜好,无虚浮之习气,所入虽不必太丰,然家庭及子女教育之费,必能努力罗致(但有不得已,亦可原谅)。合乎以上几个条件,女子似乎可以嫁了。大腹便便的至于官僚政客,满口新名词的大代表,身洒香水,脸擦雪花膏的荷花大少,这种人,未必不可取,但是以言终身的良伴,那就差得远了。”
30年代初,张恨水担任北平《新民报》总编辑。有天,他从读者来稿里,发现有篇小说,文字朴实无华,内容不落俗套,自己也觉得颇有相形见绌处。于是全文刊登,还亲自撰写按语,称赞它是《新民报》创办以来,十余年间难见的佳作,特向读者推荐。几天后,有朋友告诉他,那是抄袭鲁迅的《风筝》,并将载有《风筝》的刊物翻给他看。张恨水读了,不禁哑然失笑。
抗战期间,署名张恨水的伪书泛滥,一次,四川省水利厅长何北衡设宴招待张恨水,谈及伪书,问他:“你恨不恨这些人?”张一脸严肃地答道:“我独恨你!”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张笑道:“我一生恨水,所以取名恨水,而何厅长偏爱水,大搞水利,专门与我作对,我当独恨你了。”众人哄堂大笑。
张恨水的小说《太平花》刊行前,北京故宫绛雪轩前的太平花正好开放,即以所摄之花作为封面。
20世纪50年代,中共请人给自己提意见。在中华全国新闻界协会召开的一次座谈会上,吴冷西点名要张恨水发言,张站起来,马上说:“我没有意见,我没有意见。”
新中国成立后,张恨水进入文史馆工作,文史馆的馆长为章士钊,副馆长是沈尹默和陈寅恪,馆员中有商衍瀛(前清翰林、婉容的老师)、陈云浩(前清翰林、弼德院参议)、刑瑞(前清翰林)、康同璧(康有为的女儿)、裕容龄(慈禧御女官)、陈半丁(写意画大师)等,都是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