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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细说民国大文人-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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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弘一法师因战事滞留漳州,在东乡瑞竹岩静养时,山间引水的竹笕竟生出嫩叶来,一时传是法师来居的瑞相,当地报纸进行了报道。弘一得知此事后,立即请人致函辟谣,并离开了瑞竹岩一段时间。

徐悲鸿曾多次前往探望弘一法师,一次,他发现法师所居的山中,一棵久已枯死的树上发出新芽,便问是不是法师的德行所致,弘一答道,那只是因为我每天坚持为它浇水的缘故。另一次,徐看见一只猛兽很服帖地在法师身边走动,毫无伤人之意,更觉惊讶,法师解释道,这头野兽先前被人擒住,我将它救下,所以它不会伤害我。

福林寺的年轻僧人妙斋患病卧床时,弘一法师亲自看护他。弘一发现妙斋对于出家修行存有畏难兴退之念,人生的态度也颇为悲观,便劝其专心念佛,并赠其新的法号“律华”,因为律者谓行依律教,华者教启华严,若能如是,则净域莲花,必能渐以敷荣。后来,法师交给他一封信,嘱咐他在自己圆寂后方能打开。一年后,法师圆寂,妙斋打开来一看,原来是法师担心他年轻,不能坚持修行,特嘱他日奉妙莲法师为师,与其同住。妙斋读罢,早已泪流满面。

是年夏,弘一法师应承天寺住持转尘长老之请,前往泉州为广钦和尚勘验生死。数年前,广钦决志潜修,只携带简单衣物及10余斤米,到清源山碧霄岩修习禅定,米尽粮绝后,即以果类、树薯、野菜等物充饥。但此次,广钦入定时间太长,前后竟达数月之久,不食不动,鼻息亦不能觉察。樵夫以为广钦圆寂,忙报告转尘长老。转尘命寺中准备火化之事,但为慎重起见,请弘一前去勘验生死。

弘一法师到后,仔细观察广钦的形色,知他并非圆寂,而是入定甚深,对众人赞叹道:“此种定境,古来大德亦属少有。”然后在广钦耳边轻轻弹指三声,并引众人暂避。不久,广钦果然缓缓出定,步出山洞。

弘一当年执意出家,出家后颇为后悔,因发现佛门原非净土,故想还俗。马一浮等人劝道:“原先不赞成你出家,既已跨出了此步,就不要回头了。”弘一这才打消还俗的念头,终成一代高僧。

弘一法师在灵隐寺受戒时,因读《宝华传戒正范》、《灵隐辟尼事义集要》,与现实相印证后,动悲心,开始关注戒律之学。此后,弘一精研律学,弘扬佛法,普渡众生出苦海,被佛门弟子奉为律宗第十一代世祖。

【清心】

弘一法师剃度之日,学生李鸿梁去找他,法师说,他现在每月只要四五角钱已足,衣服自己洗,除买邮票以外,可以不用钱。临别时,法师用一张毛边纸给李题了四个字“老实念佛”。李拿着这张字,默默地退了出来。

弘一法师是南山律宗中兴之祖。律宗着重研习和传持戒律,弘一严格持戒,实行过午不食,每日只食二次,第一次在上午六时左右,第二次是上午十一时。他的饮食极为简单,从不浪费,生活用品都是出家时的物件,二十六年来,未尝更易。

日后,弘一法师改为日食一餐,过午不食。素菜之中,他不吃菜心、冬笋、香菇,因为它们的价格比其他素菜要贵许多。除三衣破衲、一肩梵典外,他身无长物,一向不接受他人施舍。挚友和弟子供养的净资,也都用来刊印佛经。

弘一法师到安徽九华山去朝拜地藏菩萨,途遇苏浙军阀混战,滞留宁波,在故乡春晖中学任教的夏丏尊得知后,迎他至上虞白马湖暂住。夏丏尊曾回忆弘一滞留宁波时的情形:弘一时住在七塔寺的云水堂中,告知夏他当天才到寺中来挂单,前两天住在一家小旅馆里。夏问:“那家旅馆不会十分清爽吧。”弘一答:“很好!臭虫也不多,不过两三只。主人待我非常客气呢!”他接着说挂单在云水堂很是舒服。夏环视四周,云水堂中住了四五十个游方僧人,他实在无从想象舒服何来。

将弘一接到白马湖畔后,夏丐尊将他安置在春晖中学内。打扫完毕,弘一打开铺盖,将一床破席子铺在床上,摊开被褥,再卷了几件衣服做枕头,接着便拿出一条发黑而且破烂不堪的毛巾,走到湖边去洗脸。夏忍不住提出替他换条毛巾,他将破手巾仔细摊开给夏看:“哪里,还好用的,和新的也差不多。”

夏丏尊每日去给弘一送饭,到第三日,弘一对夏说,以后不必将斋饭从家里送过来了,他自己可以过去吃的,并笑着说,上门乞食原是出家人的本分之事。夏答应下来,但坚持雨天还是由他送来。弘一说:“不要紧,要是下雨,我还有木屐哩!”接着他又说:“每日走些路,也是一种很好的运动。”夏丐尊只好答应。

一日,夏丐尊前去看望弘一法师,正赶上有人送来斋菜,夏也一同吃,其中一菜太咸,夏说:“这也太咸了!”弘一淡淡地说:“好的,咸的也有咸的滋味,也好的!”

弘一法师到绍兴后,学生李鸿梁、蔡丐因、孙选青前来迎接,将他安顿在李任教的学校寝室中。李鸿梁去送饭菜,法师告诉他,斋菜太好了,非出家人所宜,李只好将每餐四色减为二色,可是法师仍觉得过精。

弘一法师处处以身作则,他曾现身说法教育僧众:“诸位请看我脚上穿的一双黄鞋子,还是民国九年在杭州时候,一位打念佛七的出家人送给我的。又诸位有空,可以到我房间里看看,我的棉被面子,还是出家以前所用的;又有一把洋伞,也是民国初年买的。这些东西,即使有破烂的地方,请人用针线缝缝,仍旧同新的一样了。简直可尽我形寿受用着哩!又如吃东西,只生病时候吃一些好的,除此以外,从不敢随便乱买好的东西吃。”

瑞今回忆,弘一法师“衣着无过三件,即使严冬亦是如此。如升座说法,即披七衣,平常集会开示,则穿海青(邯广袖的僧衣),有人送他夹衫厚袄,皆转赠别人。……马一浮居士挽他的诗有句云:‘自知心是佛,常以戒为师’,他是当之无愧的。”

刘质平回忆:“忆先师五十诞辰时,余细数其蚊帐破洞,有用布补,有用纸糊,坚请更换不许。入闽后,以破旧不堪再用,始函命在沪三友实业社,另购透风纱帐替代。为僧二十五载,所穿僧服,寥寥数套而已。”

一次,弘一法师收到弟子刘质平寄来20元,遂复函说自己花费“每月约一二元,至多三元。出家人费用无多,其善能俭约者,每年所用不过二元,若朽人者,比较尤为奢侈者也。”刘见信,几欲落泪。

啸月在《弘一大师传》中记载:弘一大师“云游四方,一衲一钵,赤足露顶,不与俗伍”。“一领衲衣,补钉二百二十四处(现存经子渊居士处,)青灰相间,褴褛不堪,初出家时物也。二十六年来,未尝一易。生平不乐名闻,不受供养,不蓄徒众,不做住持”,因住持妨害修行,不开大座,因“听众混杂,流弊丛生”。

每到一处,弘一法师总是要求对方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和尚。他到南普陀寺后,寺里请他住到环境优美、条件舒适的兜率陀院,他拒绝入住。后经再三劝请,他虽勉强同意入住,但特别申明待遇要与众僧相同,决不能有丝毫的特殊。院中的桃树所结果子成熟,寺里曾给他送来几个比较好的桃子。但法师拒绝接受,坚持所有果子需由常住统一分配,自己决不能有例外。

受青岛湛山寺住持俊虚法师邀请,弘一法师赴青岛讲律。途经上海时,某居士曾问法师将转乘何船,准备通知湛山寺,以便迎接。法师知后,不愿麻烦他人,于是改乘他船。但湛山寺还是打听到他们的行程,派人前去迎接。一行人的行李很多,湛山寺的火头僧问梦参法师:“那件是弘老的衣单?”梦参“指指那条旧席袋和那小竹篓,笑着说:‘那就是,其余全是别人的。’”天渐渐热了起来,一天,火头僧看到弘一把竹篓拿到阳光下打开来晒,他忙看过去,“里头只有两双鞋,一双是半旧不堪的软帮黄鞋,一双是补了又补的草鞋——平日在脚上穿的似比这双新一点;——我不禁想起古时有位一履三十载的高僧,现在正可以引来和他老相比对一下了。”一天,他又乘机到弘一的“寮房里瞧了一下:啊!里头东西太简单了,桌子,书橱,床,全是常住预备的,桌上放着个很小的铜方墨盒,一支秃头笔,橱里有几本点过的经,几本稿子,床上有条灰单被,拿衣服折叠成的枕头,对面墙根立放着两双鞋——黄鞋草鞋,——此外再没别物了;在房内只有清洁,沉寂,地板光滑,窗子玻璃明亮,——全是他老亲手收拾——使人感到一种不可言喻的清净和静肃。”

在湛山寺,弘一拒绝住在寺中特意在藏经楼东为他们预备的五间房,而是住到法师宿舍中。到该寺的第一天,寺中做好4个菜送进他的寮房,结果他没动一筷子。寺中只好撤下再送,还是没动;第三次送去两个菜,还是不吃;最后,寺里只好送去一碗众僧人吃的普通菜,弘一问来人,寺中的大众是不是都吃这个,如果不是,还是请拿回去。来人回答是,他这才用餐。

抗战时期,上海刘传声居士担心弘一法师生活困难,奉上千元以作供养,弘一婉谢,欲全部退回,但因沪闽之间交通断绝,无法退还,遂将这笔钱款转交开元寺,用于购买米粮,供僧人斋饭。他还拿出多年前好友夏丏尊送给他的一架美国产的真白金水晶眼镜,售出得大洋五百,赠送给开元寺。

佛陀在戒律中规定,比丘不得重操旧业,以免妨碍修道。弘一出家后,几乎放弃了一切世俗学问,唯以书法接引众生。佛制比丘当常易住处,勿于一处贪著不舍。弘一出家后,居无定所,一衲一钵,辗转于浙江、福建等地的各寺之间,行云流水,动止安详,威仪寂静,无挂无碍。

弘一法师在福建讲学时,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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