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民国大文人-第1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1945年12月2日,北平《世界日报》刊出傅斯年的声明后,伪北大文学院院长周作人写了一篇《石板路》的散文,他文章结尾的日期处写道:“(民国)三十四年十二月二日记,时正闻驴鸣。”周作人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见报载傅斯年谈话,又闻巷中驴鸣,正是恰好,因记入文末。”几年后,傅撰文炮轰宋子文,周称这是“狗咬狗的玩意儿”。
容庚见傅斯年毫无通融的余地,便随傅斯年从北平到重庆,继续与傅理论。1946年2月之后容庚与顾正容往见傅斯年,容庚回忆:“他以为我是代表伪北大教员来请他回去,说我们污辱北大,声色俱厉。我大声抗辩,激得他拍桌大骂。他的妻以为我们打架,下楼窥视。我正告他我是到广西大学教书,已经脱离北大,北大三千同学你如以为无足轻重,让他们投奔共产党去好了,你以为不对,应当到北京好好收拾。”“他被我说服而态度缓和了,他说明了一时不能到北京的原故。”但次日,《新民报》仍登载标题为“傅孟真拍案大骂文化汉奸,声震屋瓦”的新闻。
李济感佩傅斯年的办事能力:“他有高度的责任心。无论什么事,只要他答应办,他不但要把这事办得好,并且要把它办得顶好。为达到这一目的,他总是全力以赴。历史语言研究所建置的初期,各大学历史系的高材生,每年都被他罗致去了。他的‘拔尖主义’(这是他铸造的一个名词)往往使各大学主持历史系的先生们头痛。但是等到他自己办大学的时候,他又设法子把这一群人带回去。”
【革新】
胡適到北大任教后,傅斯年日渐敬服胡適,经常去听他讲课,并邀同学一起去胡適家中请益。在胡適的影响下,傅斯年开始赞同新文学,“和他的一班不速之客的朋友罗志希等,在高谈文学革命和新文化运动”。
最早建议傅斯年去听胡適讲课的是顾颉刚,所以顾说:“料想不到我竟把傅斯年引进了胡適的路子上去,后来竟办起《新潮》来,成为《新青年》的得力助手。”
1918年10月,傅斯年在《北京大学日刊》公开发表给校长的公开信:《论哲学门隶属文科之流弊》,他认为,哲学研究的材料来源于自然科学,故主张哲学应入理科。此文引起蔡元培的注意,他曾为傅题词道:“山平水远苍茫外,地辟天开指顾中。”
同年,傅斯年与罗家伦、毛子水、顾颉刚、康白情、俞平伯等北大学生成立了倾向于新文化的新潮社,并筹办《新潮》杂志。1919年元旦,傅斯年在《新潮》发刊旨趣书中强调,该刊的目的是:“去遗传的科举思想,进于现世的科学思想;去主观的武断思想,进于客观的怀疑思想;为未来社会之人,不为现实社会之人;造成战胜社会之人格,不为社会战胜之人格”,并“期之以十年,则今日之大学固来日中国一切新学术之策源地”。
【留洋】
考取官费留学生后,傅斯年在给好友袁同礼的信中说:“要把放洋的那一天做我的生日。”
傅斯年与同窗俞平伯一起赴英国留学,然而,刚抵英国两周,俞平伯便不辞而别。傅闻讯急忙追至法国马赛拦截,才知道俞是因为恋家(时俞刚与青梅竹马的表妹结婚不久),所以要回国。傅苦苦劝说,但俞仍坚持回国。后来傅斯年在给胡適的信中写道:“他到欧洲来,我实鼓吹之,竟成如此结果,说不出如何难受呢!平伯人极诚重,性情最真挚,人又最聪明,偏偏一误于家庭,一成‘大少爷’,便不得了了;又误于国文,一成‘文人’,便脱离了这个真的世界而入一梦的世界。我自问我受国文的累已经不浅,把性情都变了些。如平伯者更可长叹。但望此后的青年学生,不再有这类现象就好了。”
某日,傅斯年、罗家伦和毛子水等人约好一起吃饭,傅斯年来时带了一个很大的书包,众人打开一看,竟是一部厚厚三本的地质学书籍。平日不爱开玩笑的毛子水看见此书便笑着说:“这部书是‘博而寡约’,傅孟真读它是‘劳而无功’!”
赵元任夫妇到德国时,傅斯年、陈寅恪、俞大维等人请他们吃茶点,约的是下午三点,但赵氏夫妇吃完午饭就去了傅的住所。到后,二人发现,除了点心外,满桌是冷肠子肉之类的食品,二人虽喜欢,但因刚吃过饭,没能多吃,反而请客之人狼吞虎咽,将食物全部吃光。杨步伟感慨道:“德国吃茶真讲究,这一大些东西!在美国吃茶只一点糕点,连三明治都很少的。”傅斯年听罢气愤地回道:“赵太太,你知道这都是我们给中饭省下凑起来请你们,你们不大吃所以我们大家现在才来吃午饭。”杨步伟闻言颇觉歉疚。傅斯年又说,他们有点钱都用于买书,有时吃饭常常只是两个小干面包,甚至俞大维为减少日间的开销,夜里起来读书学习。杨步伟听罢,感动得差点流下泪来。
1923年冬,罗家伦遭窃,衣物尽失,几乎到了“裸体归天”的悲惨境地。傅斯年闻讯,以“山外魔生”为名写信给罗,调侃地劝慰道:“昨晤姬公,闻真人道心时有不周,衣冠而往,裸体而归,天其欲使真人返乎真元耶!不然何夺之干净也。”又说:“若失去衣冠,将何以为中国之人,而度此严冬耶?是非投河不可矣。想当年精卫填海,亦但为失窃耳。今写此信,是告诉你,我有一外套,你此时如无解决之术,则请拿去。虽大,容或可对付一时。帽子,我也有一个,但恐太小耳。近闻学费限下星期交,为之大急。罗真人法览!”
由于国内政局混乱,留学生的官费供应时断时续,所以留学生们常常窘迫不堪,过着半共产的生活。一次罗家伦通过蔡元培介绍,向张元济借得1500元。傅斯年得知后,立即向罗借款。不多日,罗因紧张,致快信向傅讨债。傅立即修书一封,叙述自己的窘况:“弟在巴黎最后接到朱(中国驻英公使朱兆莘)寄之二十,换了后,还债等已精光,末日只剩了三十法朗,其手中之二十马克尚是(姚)从吾寄我者也。到了此地,幸员外尚有几文,故用到11月,过了初十,朱寄来二十镑,交了2月房钱去其过半,所余的月底还完了员外怎么办呢?幸与老陈(陈寅恪)定了一约,他先把二十镑之马克给我,我交了学费及他种零费,借给一位更穷的朋友三十马克,交了这月房钱,今天只剩了四个半马克,愁得这两天无以为继也。”
得知中国驻英公使朱兆莘将要离职的消息后,傅斯年急忙写信致使馆向朱催要官费。朱将责任推给了继任者。但继任者对傅斯年的催款信不予理会,迟迟不做答复。傅斯年大怒道:“老傅穷而不安,但亦尚有脾气。”
傅斯年崇拜思想家伏尔泰,1924年,蔡元培赴欧考察时,傅斯年、罗家伦等人陪其同游波茨坦无愁宫,宫中有一座大理石雕刻的伏尔泰像,傅见后,流连忘返,不忍离去,于是落在了众人的后边。罗家伦发现傅不见了,便折回去叫他。回来后,蔡问傅在看什么,罗说,他看见傅斯年站在伏尔泰雕像前,深深鞠了一躬,口中念念有词,细听原来是温庭筠的两句诗:“词客有灵应识我,霸才无主始怜君。”
【治学】
受章太炎的影响,傅斯年进入由章门弟子把持的北大文科国学门就读。傅国学功底深厚,颇得黄侃、陈汉章、刘师培等旧派学人的器重。毛子水回忆说:“在我看起来,他那时的志愿,实在是要通当时所谓‘国学’的全体;惟以语言文字为读一切书的门径,所以托身中国文学系。当时北京大学文史科学生读书的风气,受章太炎先生学说的影响很大。傅先生最初亦是崇信章氏的一人,终因资性卓荦,不久就冲出章氏的樊笼;到后来提到章氏,有时不免有轻蔑的语气。与其说是辜负启蒙的恩德,毋宁说这是因为对于那种学派用力较深,所以对那种学派的弊病也看得清楚些,遂至憎恶也较深。”
傅斯年赴英国留学,先入伦敦大学跟随史培曼(Spearman)教授攻读实验心理学,并选修数学、化学、统计学等学科。1923年,他入德国柏林大学哲学院跟随兰克教授攻读比较语言学与史学。罗家伦说,傅斯年赴德国留学,“一方面受柏林大学里当时两种学术空气的影响;一方面受在柏林大学的朋友陈寅恪、俞大维各位的影响”。
罗家伦回忆留学时的傅斯年:“傅斯年学过实验心理学、数学、理化学,闻听柏林大学近代物理学、语言文字比较考据学显赫一时,又到此处听相对论、比较语言学,偶尔书包里还夹厚厚一部地质学著作。”
留学时,生活极为艰苦,但傅斯年一有钱就买书,他在给罗家伦信中写道:“又有火炉子费,又交学费,故实是十分节省,每日吃饭在二马克与三马克之间,未曾看戏一次。书是买了一部文法,一部梵文法,一部Karlgren的语言学,上一是上课,下一是为写书用。”
杨步伟在《杂记赵家》中回忆,她与赵元任到柏林的第一天,“就有一些中国在德的留学生来看我们……这些人以前是英美官费留学生,大战后因德国马克正低,这些书呆子就转到德国去,大买德国的各种书籍,有的终日连饭都不好好地吃,只想买书,傅斯年大约是其中的一个”。
傅斯年最终决定研究实证主义史学,并显示出了惊人的天赋,偏重文史的俞大维(后成为傅斯年的妻兄)深感功底不如傅,遂改学自然科学。俞曾对人说:“搞文史的当中出了个傅胖子,我们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1928~1937年,傅斯年排除阻力,组织“史语所”专家对以安阳为中心的殷墟做了15次大规模的发掘,找到大批甲骨文和殷商文物,为殷商史和甲骨文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石璋如回忆说:“那时是殷墟第十三次发掘,所用人力在300人以上,为殷墟发掘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也是中国的考古工作在国际间最煊赫的时期。约在五月中旬,气候已经相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