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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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先生人在香港,而帮他坐镇上海,统率大小帮会,在地下和日本人对抗的代理掌门人,就非杜仪甫先生莫属!”
雷震说到这里。直直的凝视着杜仪甫,沉声道:“帮助谢晋元师父地妻儿返回广东老家,这本来是孤军营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在日本人把孤军营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这一路上一定会困难重重,我们能动用的人手却十分有限!我敬杜月笙先生和杜仪甫先生你们两位是忧国忧民不畏强权的汉子,所以没有任何交情,仍然来冒昧拜访。希望你们念在谢晋元师父一生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称得上是一个今之侠者,帮他保护身后地一家老小!”
看着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等待自己回复的雷震,杜仪甫沉默了。
没错,谢晋元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英雄,他的妻儿老小是应该伸手去帮助,但是……就连孤军营里都可以窝里反,跳出几个刺杀谢晋元的叛徒,杜仪甫不认识雷震,谁又能保证眼前这个雷震,不是日本情报机关派出来,引诱他这个青帮代理掌门人犯下致命错误的特工?
退一步讲,就算眼前这个一看就受过特殊训练的男人,真的是谢晋元地徒弟,在树倒猢狲散的情况下,谁又能保证他没有被无孔不入的情报机关收买,一边喊着爱国救国,一边对真正爱国救国的仁人志士设下死亡的陷阱?!
义父杜月笙是去了香港,是在帮助国民政府甚至是共产党,无论谁能打日本人,杜月笙就为他们提供各种物资来支持抗战。就连雷震说的刺杀汪伪政府官员的事件也是真实的,坐在他面前地杜仪甫,其实就是此次事件地真正策划和执行者,但是这一系列事情,都是没有浮出水面,更不能浮出水面的东西。
就算众说纷纭,就算日本人已经通过黑龙会,刻意打压青帮在上海地势力,但是在没有真实把柄的情况下,双方毕竟还保持了一个底线,没有彻底撕破脸面,达到摆明车马正面死磕的地步。
青帮最早被称为漕帮,是清初为了执行反清复明大业,为起义军运送军粮而组建,由于受到满清政府的打压,所以一直采用师徒弟相传,成员秘而不宣,并发展出数量众多的切口、术语和手势。说白了,青帮就是一种民间组织的情报系统,负责收集情报、整合物资、刺杀、收买等谍报工作。
正是因为这样,在江湖上才有了“洪门显于外,青帮隐于市”的说法,和一片风光成员数量众多的洪门相比。青帮注定要隐藏在幕后。为了安全起见,每一位弟子加入青帮后,就连父母妻儿都不能告诉,也只有达到杜仪甫这样的高度,才能知道青帮究竟有多少弟子,有多大的实力。
纵观天下大事,无论怎么爱国,怎么支持抗日。日本人强,国民政府再加上在后方用游击战术抗战地共产党弱,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谁也说不好,日本人还得在上海耀武扬威多久,而杜月笙在迁居香港之前,之所以把青帮掌门人的位置交给杜仪甫,就是因为这个义子懂得审时度势,能够带着青帮在各种势力相互辗压下。取得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平衡,让整个青帮活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想要帮助谢晋元的妻儿逃出上海,返回广东,就一定要从帮会里挑选精锐骨干成员。加入护送队伍,日本情报机关到了那个时候,没有理由不派出特工进行追杀。一旦青帮成员和日本特务机关交火,杜仪甫苦心经营才取得的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
杜仪甫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各种情报以惊人地速度在他的心里不断比划,不断分析,在雷震的凝视中,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真的很尊重谢晋元团长,也很想帮助他的妻儿,但是,身为上位者,绝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去做出盲目的判断。雷震你既然对我们青帮进行了调查。你就应该清楚的知道,我们青帮如果要参加这种高难度任务,就必须派出辈份较高地弟子,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哪怕是尸体落到日本人的手里,必然会牵一而动百,给我们青帮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
杜仪甫说的是实话,以情报组织而言。出动地成员越接近组织核心。暴露身份产生的危险就越大。
“我明白先生你的意思,但是我希望先生能再听我一言。”
雷震凝视着杜仪甫。道:“谢晋元老师是一个英雄,他死在了孤军营里,他是战死沙场死得其所!但是如果我们任由日本人转手刺杀了谢晋元老师的妻子儿女,却不加援手,以什么顾全大局地理由而无动于衷,任由英雄流血再流泪的话,我们这个民族,就真的要完了!”
杜仪甫的身体狠狠一颤,他没有想到过这一点。眼前无数的事情需要他处理,杜仪甫必须要为青帮二十万弟子的身家性命去惮尽竭虑,受到环境所限,他已经无法再挺直自己的腰,相对于杜仪甫来说,民族这个词语,已经太远了。
“纵观人类历史,我们中国拥有五千年的文明,被称为四大文明古国,而众多和中国一起发源地文明,却逐一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真正支持我们这个民族,战胜了无数风风雨雨,一次次趟过危机的,就是我们中国人,在面对危险时,从平凡人身上爆发出来的英雄特质!面对危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能力举千斤;面对危险,一个平凡的母亲,能比饥饿的野狼跑得更快,从野狼的利爪下抢回自己的孩子;面对危险,一个公认地懦夫,可以成为创造奇迹地勇士。我们中国人才常说,一个民族将要兴盛,必将英雄倍出,这就是因为,我们的民族之魂中,隐藏着让每一个人都变成英雄地火种!”
雷震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了海一样的深情,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自己那个英雄的娘,想到了自己英雄的大姐,想到了自己英雄的二姐,想到了自己英雄的师父。
轻轻的吁出了一口长气,雷震轻声道:“师父常告诉我,英雄和懦夫,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唯一的差别,就是在面对危险的刹那,所做出的选择罢了。在那个时候,只要胆气一壮,心一横,就能成为英雄,只要胆气一消,腿一软,就可能成为懦夫甚至是万众唾弃的叛徒。而在这个时候,如果有多一点英雄的榜样,如果我们的英雄可以流血后不再流泪,我们身边那些平凡人,就会找到充足的理由支持自己,让自己可以放手一搏。”
杜仪甫真的听呆了,他脸上那惯有的从容微笑。也消失了。因为现在杜仪甫正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难道……
英雄,也可以量产?!
“榜样地力量是无穷的!”
在杜仪甫努力思索中,雷震的双眼却亮了,他还年轻,还无法用自己的双眼,穿透历史的迷雾,看到不久的将来,但是他却拥有火一样的热情。更拥有可以让整个荒漠都为之燃烧的自信。
在这个时候,雷震当真是头顶蓝天脚踏大地,他放声昂然道:“一旦我们有千千万万地平凡人觉悟了,当大家手挽着手走到了一起,千千万万只英雄的脚一起落下来的时候,就连大地都要跟着我们的节奏狠狠抖上一抖!当我们拿起了钢枪,对着入侵之敌,发起冲锋的时候。那就是泰山压顶,就是石破天惊!到了那个时候,我绝不相信,还有谁敢说我们是东亚病夫,还有谁敢做着灭我中华的梦!”
杜仪甫当着雷震的面。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当他扬起自己地右手时,指向雷震的,赫然是一支二十响德国造毛瑟自动手枪!
“你走。你立刻走!”杜仪甫眯起了双眼,他手右手的拇指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沉声道:“如果你不走,我就开枪打死你!”
面对近在咫尺,一旦发射子弹,无论受过什么样的训练,也不可能避开地手枪,雷震却笑了。迎着黑洞洞的枪口,迎着杜仪甫那犹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看着杜仪甫稳定得无懈可击,习惯了掌握他人生死,更不会在乎多夺走一条人命的双手,雷震在这个时候双手撑住办公桌地桌面,竟然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样的动作,无凝是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对强权者的权威与尊严发起了挑战!
杜仪甫没有开枪。他的双眼中猛然腾起了一股激赏,杜仪甫十三岁闯荡江湖。在外面打滚了三十二年,才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最喜欢,也最尊敬的,就是雷震这种面对指着自己脑门地枪,仍然可以面不改色,甚至仍然淡定从容的人物!
“你在害怕!”
雷震一句话就说得杜仪甫面色微变,“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你害怕被我说服,或者说你害怕明白事情的真相。虽然不稳定,虽然经常受到日本人的打压,虽然成为了半个亡国奴,虽然要看异族人的脸色,但是你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你害怕因为觉悟,而必须面对地激烈改变!”
冰冷地枪口,整个顶到了雷震的头上,杜仪甫瞪着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实在太过嚣张,嚣张得竟然在教训他地年轻人,森然道:“你真的不怕死?”
“怕,真怕,我真怕你趁着左右没有人,没皮没脸的手指一勾,就在这里‘吧唧’一声把我给一枪崩了,然后继续过你代理掌门人衣服无忧,还能顶着个为民除害光荣名头的生活!”
雷震瞪着杜仪甫,在这个时候,他当真是语出如刀:“但是怕了,日本人就会不杀我的师娘和我的兄弟吗?怕了,服软了,日本人就不会侵略我们中国,就不会强奸我们的姐妹,把我们的兄弟绑在柱子上练习刺刀了吗?怕了,弯下了腰,我们就真得可以活到七老八十,死得安安乐乐了吗?!”
看着雷震那双犹如有火焰在燃烧的双眼,杜仪甫突然明白了雷震。就像雷震说的那样,英雄也是出身于平凡人,他们只是在面临选择的瞬间,选择成为英雄罢了。而雷震就是那种因为种种感情的牵扯,再没有了退路,再没有理由成为懦夫,只能激流勇进,把野兽进攻、进攻、再进攻这种本能激化到极限,去拼他妈的一个山穷水覆,活他一个柳暗花明的……普通人!
“我听说过你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