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传说-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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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你只管在家里等待好消息。我们两个出来这么久,你说哪一次我失手了?何况我们有最好的箭手。
箭手?
我们的箭手就埋伏在兵营大门对面的一个阁楼上,那个阁楼是我用化名租下来的,那个阁楼朝向兵营大门刚好有一个窗口,站在那个窗口,可以居高临下的看清对面兵营大门内外的一切,只要姓于的在大门外或大门内一下车、一下轿,嗖地一下,就结束了!
你也去那阁楼上?我仍然有些担心。
我站在另外一个地方只负责发信号。
我没再说什么,隔了门缝看着他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夜色里。把他送走之后,我上床躺下,却怎么也无法睡着,我的眼前不停地出现各种场面:一会儿是一个箭手站在窗前拉满弓弦,将一支箭嗖地射了出去;一会儿是那人拉的弓弦突然崩断,弦上的箭噗地掉在脚前;一会儿是一个人尖叫一声,中箭倒地,人们惊呼:快救于大人;一会儿是秦把总高叫:欢迎于大人来点校;一会儿是卢石正站在一个官人面前说话,一支箭突然向他飞去……
这种种想像把我折磨得头疼欲裂。窗外的一只叫春的猫也开始与我做对,把呼唤情人的叫声变成了哀嚎,不停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不得不用被子把头全蒙上,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算沉入了睡乡。可很快,噩梦又来折磨我,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端着一只铜盆来到我面前,执意要我在盆里洗一洗手,我刚要伸出手,发现那盆里盛着的竟全是鲜红鲜红的血,而且血里浸泡着一颗人头,仔细一看,那头竟是王振的,他眨着眼看我,慢腾腾地说:杏儿,你竟然骗7我?!吓得我妈呀一声惊醒过来。此后我就再也没有睡着,只是睁了眼躺那儿看着暗黑的屋顶。
第十四章 之 8
当朦朦的夜月斜过窗户之后,我估摸离天亮已经不远,就悄悄起床穿衣来到院中,拉开了院门上的木栓。隔了门缝向外倾听,外边的街巷里还是一片宁静。我在心中暗猜,于谦这会儿已该起床了吧?是不是已在漱口洗脸?他今天是坐轿还是坐车?倘是坐轿,大约需要多久才能到达卢石他们的营房门口?……我就靠在院门后的墙上,一点一点地看着曙色增加。突然之间,我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声音由远处传来,虽然微弱,却能辨出是人群发出的声音。我的身子一震,莫非已经动手了?这声音会不会是人群惊慌四散时的奔跑声?但愿他们已经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吃一碗饭的时间,我听见有一种蹑脚奔跑的声音响了过来,那声响不大,只有特意去倾听的人才能听到,我立刻明白,这是帖哈回来了。我急忙把院门轻轻拉开,探头去看,几乎在我探出头的同时,帖哈已到了我的面前,他左手捂着右胳臂,身上带有一股血腥味。我吓得本能地张开嘴,却又急忙在喉咙里闸住了声音。这当儿,帖哈已无声地闪进院门,我也急忙将院门拴上。
进到帖哈的住屋里,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他就低而急切地说:失败了,我也伤着了。
哦?我惊愣在那儿。
快,把窗帘拉上,将蜡烛点上,赶紧给我包包伤口,免得一会儿让房东老人看见我受伤起了疑。
我忙照他说的做了,蜡烛点亮之后我才看清,他捂着右臂的手上沾满了血。我慌慌地剪开他胳臂上的衣服,还好,他伤得很轻,只是一点皮肉,看那伤口的样子,是箭伤。帖哈早做了准备,从身上摸出一种药粉让我撒到伤口上,然后让我包好。我替他包伤口的时候,他轻声道:没想到这次失手了,在一起办这事的是三个人,我和另外一个人在另外两处地方藏着,负责观察和协助,藏在阁楼上的那个人负责动手。和我们预先估计的差不多,喜欢早起的于谦是提前动身的,我们都做好了准备,因为有军人们在兵营大门外迎候,于谦是在兵营大门外下的车,这更宜于我们动手。一切都是按照预先的估计来的,天虽然还黑着,可大门外灯火通明。于谦头一个下的车,我以为箭出必中,未料就在这关健时刻,一个军官突然上前去扶于谦,他的身子短暂地将于谦的身子遮了一瞬,杀手的箭就是在这一瞬飞过来的,刚好扎在了那军官身上。那军官惨叫的同时,于谦的卫士们就扑上前把于谦飞快地架进了营门,待第二支箭到时,只是又射死了一个卫兵而已。行动就这样宣告失败。那些军士们反应极快,很快就包围了附近所有的房子,我和另一个人勉强跑了出来,那个在阁楼上动手的人未能撤出。
啊?!
估计他已被捉住。
那怎么办?
我相信他会噤口的,这是干这个行当的规矩,他应该懂。
万一他要是受不住刑呢?
那他的妻子儿女也就完了,太师不会饶他的。还有,他不知我住在何处,更不知道你的任何事情。
我满怀忧虑地叹口气。
眼下最要紧地是要想法遮掩我胳臂上的伤口。我想这样,你马上回到你的屋子里去,过一会我大叫一声:哎吆。你便紧忙跑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说我下床时不慎绊倒在地,摔伤了胳臂,让房东老人信以为真,帮我们对卢石做个证明。
我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还算好,那位好心肠的陈老伯对我们的计谋没生任何怀疑,他信以为真,很是替帖哈着急。
整个白天是在我和帖哈的焦急等待中过去的,我俩都盼着天黑,盼着卢石天黑后回来,我们好从他嘴里打听一下消息。这一天,我们是再也不能出门了。
卢石这天回来得很晚。他回来时一脸疲惫而且眼中含着怒气。我假装没有看出他眼中的怒气,只问他点校进行得顺不顺利。他气哼哼地答:点校进行得倒顺利,于大人也很满意,就是出了意外。
意外?我只让眉梢稍稍扬起。
他奶奶的竟敢有人要谋害于大人!
是吗?我装着十分惊奇:于大人去你们军营点校,到处都有拿刀拿枪的人,还有人敢去谋害于大人,那不是找死么?
他们在营门口动的手。
噢?!于大人他──?
只差一点点就没命了,秦把总和一个卫士替于大人中了刺客的箭。
天呐,秦把总怎么样了?我这时是真心着急起来。
伤得很重,大夫说他们的箭上还涂有毒物。
哦?赶紧救治呀。我确实很焦急。那个秦把总给我的印像挺好,还有他那贤惠的夫人也让我喜欢,再说他的儿子刚刚满了百日,他们一家与我与我们瓦刺人又无怨无仇,他又不是明军的大头头,为什么要害人家?
眼下大夫正在给秦把总疗伤,只是能不能救过来还不知道。
但愿他能转危为安,天呐,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秦哥确是一条汉子,他倒下时还说了一句:幸亏我替于大人挨了这一箭,要不然,京畿危矣。
那于谦怎么说?
于大人到底是大将军的风度,出了这事,仍带了笑意说:看来想要我头颅的人不少,待我打完这一仗,就给他们,小秦,只是苦了你……我们的头头怕不安全,准备取消今天的点校,可于大人仍坚持按原来的时间点校,他走上校阅台时,一点也没有受惊吓的样子,镇静自若面不改色。
刺客抓到了?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只抓了一个,但他肯定有同伙,眼下正在给那小子排毒。
排毒?
奶奶的,那家伙一看跑不了了,就急忙把预先准备的毒药往嘴里塞,大夫们正想法把他吃进肚里的毒药排出来。这狗东西非常精,前天专门用假名把正对着兵营的那一家的阁楼租了下来。而且他的箭法很准,两支箭全部射中目标,是一个真正的杀手。
估计能把他救活吧?
我刚才临回来前又去问了一下,应该能救活他。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喉咙口。
这个杂种,只要把他救活,就会想法让他开口交待同伙。我们这些小官们在一起猜测,这个时候能起心谋害于大人的,不是瓦刺的奸细就是主逃派的人。
主逃派?我故意向这方面引。
就是朝中那些主张迁都南逃的人,他们都认为瓦刺军来攻城必胜无疑,因此主张再迁都南京,好保性命。于大人认为此时迁都,动了国本,愈发使人心涣散斗志不存,更会造成兵溃千里的大败局,因此坚决反对此种主张。那些人便把于谦大人视作了眼中钉,认为是他把亡家亡命的危险给了大家。好了,不说了,我们准备睡吧,我今天实在是累了。喔,一天没回来,我得去看一下父亲和陈老伯。
我的心顿时又紧张起来,他会不会对帖哈胳臂受伤起疑?还算好,他没有多想,他去看了陈老伯和帖哈又回到我们的睡屋后只说了一句:爹到底是老了,下床也会倒地碰伤。我舒一口气,应了一句:碰破了一点皮,不碍事的。接下来我急忙给他端水洗脚,服侍他上床躺下。一天的紧张和恐惧,也使我极度疲劳,当我在他身边躺下时忍不住想,他对谋杀事件的反映是如此激烈,他要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知道我在此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该会是怎样一个反应?会不会对我反脸?也对我动手?我打了一个寒噤。我过去总在想等战争过后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领他去草原过日子,现在我越来越不敢这样想了。那就永远不对他说明自己的身份?在战后先同他回他家开封过日子,然后再找机会去看我母亲和弟弟?
半夜里,终于沉入酣睡的我又被卢石弄醒,他搂住我说:杏儿,我从今天于谦大人点校时说的话中,感觉到战争是真的很快就要开始了,一旦开战,我身为一个小官,必当领兵冲在前边,那就有战死的可能,如果……
我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嗔怪道:怎么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不许胡说!
我估计,这场仗一旦开打,就不会是小规模,所以很想把有些话给你说说──
我不想听!我拦住他,我的心也开始发抖,我知道仗一打起来,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同样害怕他出意外。我忽然想到应该趁这机会劝劝他不参与战争,于是就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