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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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时自然要瞻仰下当年的遗迹。不要忘记,嬴政当年旅游,每去一处都要立石碑,写某某到此一游的同时顺便表彰攻击。胡亥看到这些早就物是人非的石刻忍不住欷感叹一番啊。
胡亥说:“这些石刻都是先帝在世时修的,现在我继承皇帝的称号,却不能自称始皇,那么我所刻下的碑文,时间长了恐怕会被后代误解啊。”
大臣们面面相觑,想说话又弄不清皇帝到底想说什么。
就听胡亥又感慨地说:“后人可不知道这些石刻是我刻的,怕是时间长了会误解成后代子孙所刻,这样就不能称颂始皇的功绩了。”
哦!恍然大悟,随行几位,左右丞相李斯、冯去疾,御史大夫集体下跪说:“既然这样就请陛下连先皇传位于陛下的诏书也一并刻上吧,这样后人就不会误解了。”
这话说出来,其实是要担风险的,搞不好会掉脑袋。胡亥登基一个月,而朝中的传闻就传了一个月。矫诏篡位虽然谁也拿不出证据,但是并不能说不引起大臣们的怀疑。扶苏死,蒙恬蒙毅被囚,这几件事情同时搅和在里头,由不得人不生疑惑啊。胡亥对满朝窃窃私语不会不知道,做贼的心虚,这也成了胡亥登基后最后的大心病。
这个将嬴政传位诏书刻在碑刻上的建议,无疑是胡亥欲望洗去自身嫌疑的举动。这三位说了这番话就后悔了,这是在揣测上意,在玩火。这个提议实在太合乎上意,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三位心惊胆战的时候,胡亥阴沉着一张脸,很久才说:“就这么办。”
这时候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而这一切都被赵高看在眼里。
胡亥心事重重,旅游到辽东回头。很显然回去的路途没有来时轻松,赵高随伺在胡亥身边,多日察言观色后,他觉得时机到了。
有一天,私下里赵高就对胡亥说:“陛下,您现在虽然贵为九五至尊,但前面的路还是很难走。”
这句话说到胡亥心里去了,他立刻说:“是啊。大臣们势力强大又不信服我,万一其他皇子与我争位要怎么办!”
这话意有所指,别人或许听不懂,可是赵高明白。胡亥最大的心病就是他的皇位来路不正,越是这样越是怕有人也学他当初,来个篡位玩玩。再联系众大臣冒险建议一事,就更让这位新皇寝室难安。
赵高立刻说:“这话臣其实早就想说了,可一直不敢说。先帝的大臣大多根基厚势力大,他们世代公卿关系盘根错节。而臣出身卑微,幸得陛下信赖提拔,让臣当郎中令掌管要事。大臣们表面上不说,其实都很不服气。如今陛下正在巡游途中,何不趁这个好机会,审查郡县官员,将有罪的杀掉,这样一来可以显示陛下的皇威,二来可以除掉陛下不满意的那些人。”
胡亥怔了怔,就听赵高又说:“请陛下不要犹豫,只要动作够快,大臣们来不及防备事情就能办成。然后您在举用那些不得势的人,让卑贱的显贵,让贫穷的富裕,这样必定能收用很多心腹之才,陛下您看这样办成不成?”
这话真是说得胡亥茅塞顿开,他兴奋地说:“太好了,就这么办!”
这件事情由赵高全权代理,从这天开始,御驾经过的郡县就是一路血雨腥风。刚开始赵高还时时请示,走过的地方多了胡亥也懒得回复。赵高手掌生杀大权,杀得兴起,一路高歌猛进。从辽东回咸阳,走了一个多月,经过的郡县无不人心惶惶,为求活命,郡县官员们都对赵高阿谀逢迎,稍有不如意者就被强加罪名连坐三族处死。
在“巡游事件”大方针上胡亥和赵高虽观点一致,其间区别还是有的。胡亥主要想拔除的是在秦朝世代为官的大家族,大秦虽然没有分封制度,但这些有功绩有威望的大家族其潜力是可怕的,万一哪天这些家族联合起来,就能把胡亥拉下马。
而赵高杀人只是为了一件事,排除异己培植势力。赵高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角色。目前来看他还是个小角色,能混到这份完全靠在沙丘豪赌一把,以及和胡亥关系亲近。胡亥目前来看还愿意听他的耳边风,可万一哪天一句话说错了,又或者胡亥不想再听了呢?朝中有大把老资格大人物,比如李斯、冯去疾、冯劫等。这些人怎么看得下去赵高一个宦官出生的家伙手掌大权?赵高知道,要想永保官位权势,就必须迅速培植自己的集团势力。
回到咸阳后,此时的赵高和出行前已经判若两人,沿途收到礼物不说,一招杀鸡儆猴、培植势力的感觉好极了。他惊奇地发现,朝中那些大臣们不再将脸打得高高的,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了一丝忌惮。赵高在心中冷笑,你们这些士大夫向来自命不凡,这就开始怕了,好戏还在后头。
好戏果然在后头。赵高牛刀小试的同时还没有忘记自己一心要铲除的对象——蒙氏家族。
二世登基开始,赵高就把一件事情作为每日必修功课。他每日每夜在胡亥耳边痛斥蒙氏兄弟的罪状。在胡亥即位前,赵高就曾要求要杀死蒙恬蒙毅,但为当时还是太子的胡亥拒绝,仅将蒙氏兄弟收监了事。此如芒刺在背,赵高日夜想着的都是除去蒙氏。而现在时机终于成熟。
巡游途中,赵高开始初步培植自己势力,且胡亥此时的底气也已不同于才登基那会儿。拜山朝圣,沿途郡县官员百姓的叩拜欢迎,让他切实体会到身为帝王九五至尊、天老大我老二的感觉。胡亥的底气足了,自信心暴增。
想到各自得意处,胡亥赵高相视一笑。“巡游事件”是这两位继“沙丘事件”后的二次搭档,大家利益均沾都尝到甜头,对后来的继续合作充满信心。而李斯,他到现在都没发现,只不过一趟巡游,沙丘时候的“三人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二人组”。要说李斯你怎么能这么不警觉,皇帝都把你排除在外了,你都没发现?
其实,巡游四个月,在忙的不仅是赵高胡亥,李斯也忙得很。能培植自己势力的也不仅是赵高,李斯此人也有同好。
这是从偶然方面看,从必然方面看,胡亥、赵高、李斯这三位必然会有散伙分家,甚至斗得你死我活的一天。原因也很简单,这三位的合伙是为了“权、利”,散伙也必定是为了“权、利”。权利这种东西最是邪恶,最喜欢将人玩弄于股掌间。开始给甜头是为了让猎物弥足深陷,等猎物无法自拔了,权利才会露出它的真面目,将之前给的甜头都拿走不说,还会要你付出高昂利息。利息大致可以用八个字概括:身首异处、祸及宗室。
什么都不说了,动手吧。
赵高找了几个朝中文官,拿出长久以来搜集的伪证,在大殿上弹劾蒙氏兄弟的罪状,要求处死蒙氏。满朝文武用沉默表示赞同。这时候一个人跳了出来大喊:我反对!
这位大胆兄的名字叫子婴。他虽然是皇亲,在当时却实在是名小角色,甚至史书上都没有留下确切身世记录。
子婴的身世,现在比较流行的有三种说法。一种认为是胡亥的侄子,且是扶苏的儿子;另一种认为是嬴政的弟弟,也就是胡亥的叔叔;最后一种认为是胡亥的哥哥。这里,我们当然不能取三种说法。我个人倾向于子婴是嬴政的弟弟,也就是胡亥的叔叔。有话说“斩草必除根”,胡亥矫诏杀死扶苏,绝对不会放任扶苏的儿子“春风吹又生”。这是驳斥第一种说法最充分的理由。第三种说法也不通,这个会在即将出现的宫廷血案中点出。
弹劾处死蒙氏兄弟这样的大事,满朝大臣们都不吭声,唯独子婴一人跳出来大喊反对,这难道不奇怪?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说白了还是权利二字。
大殿之上,几十名大臣站在一起面君议事各司其职井井有条,这是表面上。骨子里,朝臣这种东西向来是分派系的,历朝历代都如此。他们所分的派系决定很多事情,力量太大时,甚至能左右牵制皇帝。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嬴政驾崩胡亥即位,朝中势力派系也必然发生新变化。
嬴政时期,蒙氏兄弟专宠,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蒙恬的影响力虽大到李斯都忌惮三分,但他毕竟离得远,我们先不管他。就说蒙毅和李斯在朝野中的微妙关系。
丞相的职责是掌程万机、辅助天子,很多大事嬴政都要靠李斯去处理。对嬴政来说李斯是能臣重臣主要管国事,这个人很有用。而蒙毅的职务是掌管咸阳城的事,且每天陪伴在嬴政身边最多的人也是他。对嬴政来说蒙毅是内臣宠臣主要管内事,这个人很顺眼。打个不太恰当,但很能说明问题的比方就是:嬴政时期的蒙毅,就好比胡亥时期的赵高。这是从皇帝对他们的宠信态度来看,绝不关乎其他。除开这一点,这两对君臣搭档无论哪方面都绝无可比性。
李斯、蒙毅在国事、内事上各行其事,是嬴政的左膀右臂。这是对嬴政这个主人而言,但对左右手自己来说,这二位肯定是有矛盾的。舌头和牙齿都会打架,更何况这二位一个姓李一个姓蒙。争夺皇帝的宠信,扩大各自家族在朝野中的影响力,就是二人最大的矛盾点。
上面说的是嬴政时期朝中主要势力派,很显然那时候主分李派和蒙派。而现在,蒙氏已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蒙派自然名存实亡。势力配比这种东西,此消必然彼长。一方势力衰弱消亡,就必有另一方势力冒头填补空虚。官员派系间的争斗与天地同寿、日月齐光。
此时,朝中势力可以分成三大派。
第一派,李斯资格派。以李斯为老大,大多是嬴政在位时候的臣子,资格相当老。主要代表人物有右丞相冯去疾、御史德、大将冯劫等。总的来说原班人马不动,胡亥巡游途中吸收部分新血,势力比嬴政时候越发扩大。
第二派,赵高翻身派。胡亥巡游的过程,就是这个新派系萌芽的过程。此派以赵高为当家,麾下聚集了一票从贫贱变富贵的官员,所以叫翻身派。具体的,很抱歉,他们实在不够格青史留名,只能这么统称。“翻身派”比起“资格派”自然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