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比昙花-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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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多尼见到东莪却微微一怔,不敢上前相认,东莪因怕这府中有人识得自己,来时略花了些时间装扮,她伸手在脸上抹擦几下,粘沾着地面粉便纷纷碎落下来,露出本来面目。多尼这才上前握住她手,上下打量道:“这些年都没你的音讯,我又不知要去哪里寻你才是,你能回来找我太好了,太好了!”他喜形于色,拉着她坐到一旁,问起她这些在外都去了何处,做些什么?东莪随口编些谎话,他也都一一点头,始终微笑着听她说完,末了道:“既然回来了,这一次是有什么打算呢?我知你留你不住,你若是需要什么,只管说就是了,”东莪道:“东莪此来确实是有求于哥哥!”多尼笑道:“怎么这么生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他拉过她在一旁坐下,亲自自下人手中接过茶碗,送到她手上。
待下人离开,屋内只有二人,多尼又问了一次,东莪这才道:“哥哥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不知哥哥可有法子送我入宫去呢?”多尼面色一变,正色看她许久,也不说话,只是起身在房里来回踱步,半晌方道:“你……你要做什么?”东莪犹疑着正要回答,却见他停到自己面前道:“我也不来问你要做什么了,总之你先好好歇息,此事咱们慢慢再说不迟,我先让下人给你安排房间。”说罢朝她一笑,出屋去了。
东莪便在房里等待,过了一会,多尼回来到房里笑道:“正打理着呢,咱们兄妹好久不见,理应好好叙叙才是。”东莪点头答应,他道:“你真要多和我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说着招手向一旁的婢女道:“早上不是有酸梅汤吗?快去拿来,”又转头向东莪道:“这天气热的,喝这个正能解渴!”东莪含笑点头。
不多时,那婢女便端进两碗,在二人桌边各放一碗,退了出去,多尼道:“快尝尝,虽没以前的好喝,消暑解热还是可以的,”东莪低头拿过自己身旁这碗酸梅汤,只见这青瓷碗中盛着清澈见底的玫瑰色汤汁,扑鼻一股淡淡清香,夹杂着蜂蜜甜味,很是诱人。多尼也拿一碗在手,道:“用冰填着的,最能去热送凉,除烦安神了!”东莪嘴角含笑,目光自汤碗上移开,落到他的脸上。
多尼笑道:“怎么?怕酸吗?放了蜂蜜的,好喝着呢!”却见东莪目光在他手上那碗上停留片刻,笑道:“我要哥哥那碗!”多尼手一抖,强笑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胡闹,快喝吧,迟了就不冰了,”说罢就着自己这碗,正要喝下。却见东莪把汤轻轻放回桌上,他也只得放下,道:“怎么了?”
东莪微笑道:“我想哥哥应该没有加害东莪之心,这汤里放的莫非只是安神的药吗?”多尼心中一颠,却没有说话。东莪柔声道:“妹妹明白的,这就告辞了!”说罢站起身来,多尼忽然一步上前握住她手,与她目光相碰,他却又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轻声道:“你,你想进宫去做什么?”东莪沉默不答。
他的语气疲乏之极,道:“莪儿,我的好莪儿,别再想做什么了!何苦枉自送了性命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若是你还不能放开心中的重担,你这一生……你这一生要如何走下去?哥哥,是很害怕,生怕你有什么闪失,你就安稳的留在我这里吧!”他话音一落,屋外立时走进两个高个下人来,垂首站在东莪面前。
第九节 帮助(下)
屋内刹时间一片死寂,静了一会,却听东莪笑道:“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多尼道:“依你的性子,即使离开这里,只怕也会去想别的法子,我决不能让你去自寻死路!”东莪向他注视良久,收起笑容道:“这么说,哥哥是想为我承担吗?”多尼道:“我即是长兄,就不能不向十四叔交待!”东莪道:“哥哥,莪儿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你可知道?莪儿心中有什么打算,你也不明白,你要如何承担呢?”
多尼沉声道:“若是你肯听我的一直留在我府里,这会儿,哥哥早就已经帮你物色人家,说不定你都已然有儿有女了。唉!可是你偏偏要这过般流离颠簸的日子,你让我他日……他日如何向十四叔交待?”东莪声音平淡道:“哥哥这会儿想到要交待,已然太迟了,”多尼一怔,抬头看她。
只见她脸上渐显刚毅,眉目之间流露出一股自然地冷酷神情,多尼与她对视,忽觉眼前此人是如此陌生,竟令他心里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而东莪眼中的寒光却随着他的神情变化慢慢淡去,回复平和。
她上前一步握住他手,柔声道:“莪儿知道哥哥的苦心,这些年来没能在哥哥膝下承欢,错失了许多共聚天伦的时光,莪儿也是懊悔于心的。可是,选择了的方向,就必然要走下去,莪儿与哥哥不同,许多事你能理解平静,是因为哥哥毕竟不是我,不知我的感受!”
多尼张嘴就要说话,她又道:“东莪今日只是来看望哥哥。你就权当我开了一个玩笑,或是根本没有来过就是,能看到哥哥平安。莪儿也就放心了!”她转头向门边两个下人看了一眼,笑道:“这两个人只怕拦不住我。哥哥是不是打算将我锁起来呢?”
多尼目光中闪动愧色,挥了挥手,那二人即刻退下,东莪用力握了握他手,再轻轻抽回道:“此次就当是永别吧。我也不再会来京城了,哥哥你多加保重!”说罢再不二话,转身便走,多尼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泪水已然在不知觉中模糊了视线……
东莪走出郡王府许久,这才觉得胸中的郁结之气稍稍缓解,她转头遥看城内许久,轻轻皱眉,转身走开。。(奇*书*网…整*理*提*供)。走了一阵子。路边有两个孩童正在追逐戏耍,较小的一个跑过来却撞在东莪脚边,顿时跌倒在地。东莪慌忙扶他,一旁却上前一个稍大些地女孩儿抢着扶起这男孩子。向东莪微笑点头。这才匆忙伏身去看那孩子跌到的伤处。男孩子吓的只是大哭,这看似姐姐地女孩柔声安慰。又轻轻抚摸他的头,他方才不哭了,牵着她地手自去玩耍。
东莪看着眼前一幕,轻轻叹息,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当下也不再出城,绕回城中寻到博果尔的府诋。她扣动门环敲了许久,也未见人出来应门,便伸手轻推,那门居然应声开了,她四望无人,也就慢慢往里走去。
只见院里杂草因未及时修剪而份外茂盛,稍窄些的路径都被两旁倒下的长草遮盖的严严实实,房舍还是与当年无异,只是从前那份豪华气派如今已经被凄凉冷清地气氛代替,东莪径直向内走了许久,居然静静地没有碰到一个人。她停足在院中四下张望,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已经无人居住了,正在这里,一个年老男仆模样的人匆忙迎上,看她半晌才道:“姑娘,你找哪位?你走错门了吧!”东莪忙道:“不是的,我,我与已故的襄亲王有一面之缘,还是前几日进京才知道……他的事,因而想来看看,”那老仆人斜眼看她道:“再怎么说也是亲王府,哪是你这样的人随便进出的,快出去吧!”东莪道:“那请您告之我他的陵园何在,我好去悼念故人一番!”老仆人一愣,刚要说话,却听得身后一个女子声音道:“老赫,你忙你的去吧!”
东莪回头看到一个中年婢女站在她们身后,正朝她上下打量,那仆人听了这婢女地话,顿时转头走开了。她还是将东莪看了好一会,才道:“你跟我来!”说罢转身往院内走去,东莪只得跟着。
二人穿花拂柳入内院,眼前是东莪曾经熟悉的那个水阁,水阁之旁的屋檐下有一人坐在靠椅上,脸孔被屋檐地阴影所挡,看不清楚,遥见一身黑衣,依稀是妇人模样。那中年婢女走到这里向东莪打手式让她止步,自己向里走去,到了那妇人身边,伏身说了几句话,那妇人身体动了一动,中年婢女这才走回带东莪前去到这妇人跟前,她立时退开了。
东莪离那妇人还有些许距离,见到她正用一方黑布蒙在脸上,却没说话。东莪便转头朝水阁边的池塘看去,这里还是那般幽雅,花香扑鼻,可是这一切看来却是那样了无生机,连这安静也变成如墓园一般地气息了。
东莪不由得又轻轻叹了口气,身旁那妇人道:“你变了许多!”她慌忙转头,见那妇人脸上地黑布早已拿下,正朝她眯眼细看,眉目间隐隐还有当年年青的样子,东莪微微点头,施礼道:“给懿太妃请安!”懿太妃冷笑道:“老了,就要死了,死了才真正地可以安了!这会儿有什么可安地?”
她仰头看看东莪,道:“你问他的墓园做什么?”东莪道:“姐弟一场,东莪离京多年,当时未能知晓此事,如今回来了,怎么说也要去看看他才好!”懿太妃道:“你是在心里恨他,想去他坟上撒泼骂他,出口恶气吧!”东莪一怔,苦笑道:“懿太妃看东莪会是那样的人吗?”
懿太妃哼了一声道:“是怎样的人有谁知道?谁也不是生来就有七心六窍的,都是这日子慢慢过着,别人慢慢逼着,生出来的!”她抬眼又将东莪打量了一会,却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东莪在她的目光下感觉频不自在,便道:“望懿太妃能告之他的墓园何在,东莪想去上一柱香!”懿太妃仍是不语,东莪又想起身离开,又觉不能立时就走,正犹豫不决,却听她忽然道:“你来京城做什么?”东莪一愣,答道:“只是路过而已,”懿太妃冷笑道:“我可没兴趣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只是博果尔曾经向我提起,若是哪日能再见你一面,他必然……必然会答应你的要求!”东莪心中一震。
懿太妃目光离开她转向院中,道:“他说这话时还真像在交待后事一般,谁能想到他会……可是有许多事他自己早就心里有数了。我的博果尔是非常非常聪明的孩子,若是能年长几岁,那福临算什么?那贱人算什么?东莪,你知道的吧,我的博果尔是非常非常聪明的!”她猛得伸手过来,拉住她手,削瘦干枯的指节发白,将东莪的手死死抓住,叫道:“你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