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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甘地自传-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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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等。蔬菜不用煮熟,如果我不能嚼碎的话,只须捣碎了吃。

我这样吃了三天,但是生的蔬菜对我并不怎么合适。我身体的情况使我不能对自己的实验保持完全公正的态度。吃生的蔬菜使我心神不安。

艾林生医师还劝我把房里的窗子尽夜都打开,用温水洗澡,用油在伤痛处摩擦,露天步行十五分钟到三十分钟,这些意见我都很喜欢。

我房里的窗子是法国式的,如果全都打开,雨水就会淋进来。扇形窗不好开,因此我把玻璃打破,使新鲜空气进来,并把窗子开到雨水淋不进来的程度。

所有这些办法多少改善了我的健康情况,但是并没有完全治好我的病。

谢西丽亚。罗伯滋夫人有时来看我。我们成了朋友。她极力劝我喝牛奶,但是因为我坚决不接受,她便到处为我物色代用品。有一些朋友向她推荐麦芽奶粉,不自觉地向她保证,说是同牛奶毫无关系,是一种化学制品,具有牛奶的一切营养价值。我知道谢西丽亚夫人对我的宗教顾虑极为尊重,所以我绝对相信她。我用水冲一下奶粉试喝一口,发觉和牛奶的味道完全一样。我看一看瓶子上的说明,才知道所谓麦芽奶粉就是牛奶制成的,可是已经太晚了。于是我只好放弃。

我把这个发现通知谢西丽亚夫人,请她不必介意。她连忙赶来向我道歉。她的朋友根本没有看那说明。我请她不要担心,并为我不能接受她费尽心机弄来的东西向她表示歉意。我还向她保证,由于误会而喝了牛奶,我一点也不介意,而且也不觉得是违反誓言。

我同谢西丽亚夫人的往来还有许多好的回忆,但是不得不从略了。我还记得我在受考验和失望之中,有许多朋友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凡是有信仰的人,都能在考验和失望之中,从这些朋友身上看到上帝的慈悲,他于是就会化悲愁为欢乐。

艾林生医师第二次来看我的时候,放宽了他的尺度,允许我吃花生酱或橄榄油以吸收脂肪,如果我爱吃的话,还可以煮饭菜,这些改变是很受欢迎的,但是远不能完全治好我的病。极其细心的照料还是需要的,所以我不得不以大部分的时间在床上休息。

梅林达医师有时也来为我诊视,他提出了一个永久性的治疗建议,假如我有意听取他的劝告的话。

情况是这样日复一日地拖下去,有一天罗伯滋先生来看我,他极力劝我回国。“看这情形你大概不能到尼特利去了。我们往后还有更冷的日子呢,我极力主张你回印度去,只有在那里,你才能完全好起来。等你身体好了,如果战争还在打着,那你还有很多机会贡献你的力量。即使现在这样,我认为你已做的事已经是一种不小的贡献了。”

我接受了他的劝告,开始作回印度的准备。

第四十三章 回  国

克伦巴赤先生伴着我到英国原是想去印度的。我们住在一起,当然也想搭同一只船。然而德国人正受着严格的监视,我们怀疑克伦巴赤先生能不能弄到护照。我尽力为他想办法,罗伯滋先生也很想为他弄个护照,他曾为此给印度总督打了一个电报。但是哈定基勋爵干脆回答说:“印度政府歉难冒此危险。”我们全都明白这个答复的力量。

我很难过不得不和克伦巴赤先生分离,但是我看他比我还要难过。要是他到印度来,他今天一定是过着简朴而快乐的农夫和纺织者的生活。现在他在南非度着原来的生活,他是一个建筑师,生意很好。

我们原想搭三等舱,但因为东方半岛轮船公司的轮船没有三等舱,我们只好买二等票。

我们随身带着从南非带来的干果,因为船上有的是新鲜水果,但是很难买到干果。

齐弗拉兹。梅赫达医师给我的肋骨绑上石膏,告诉我到了红海以后才能取下。头两天我还勉强带着,但是最后实在受不了。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石膏取下来,从而重新获得了进行必要沐浴的自由。

我的食物主要的是干果和水果。我发觉我在天天好起来,当我们的船驶入苏伊士运河时,我感觉好多了,我仍然很衰弱,但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了,于是我便逐渐增加了我的运动。我的身体所以好起来,我想主要是由于温带空气清新的缘故。

我不知道这是由于过去的经验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但是我发觉船上的英国人和印度人之间的距离,是我从南非回来的途中所没有见过的。我同少数几个英国人交谈过,但是大都限于一般的寒暄。象我们在南非的船上所进行的诚恳的谈话可以说没有过。我想此中原因大概是由于英国人有意无意地有一种感觉,自以为属于统治的民族,而印度人则感觉自己是属于被臣服的民族。

我实在巴不得回到家里以摆脱这种气氛。

船一到亚丁,我们便感到好象到了家了。我们因为在杜尔班认识了克科巴。卡瓦斯吉。丁索先生并且同他和他的夫人有过密切交往,所以对亚丁人是很了解的。

几天以后我们便到孟买了。阔别十载,一旦回到祖国,那种欢乐的心情实在说不出来。

戈克利在孟买为我发起了一个欢迎会,他的身体虽然不好,却也赶到孟买来接我。我是怀着一种同他合而为一的热切希望到达印度的,因此觉得非常轻松自若。然而命运却作了另外的安排。

第四十四章 当律师的一些回忆

在我叙述我回到印度以后的生活以前,我觉得似乎需要把我曾经故意略去的在南非的一些体验追述一下。

有几个当律师的朋友要我把当律师的往事谈一谈。这类事情是太多了,要是全部写下来,就得占一本书的篇幅,那就超出了我的叙述范围了。但是如果把那些带有真理之实践的性质的若干事情追述一下,也许不是不妥当的。

就我的记忆所及,我已经说过我在职务上从来没有做过不老实的事情,而我的律师业务大部分是为了公益事业,我为这些事所收的费用从不超过实际开支,甚至实际开支有时还是我自己贴出来,关于我的律师业务,我想说到这个地步算是说到头了吧。然而朋友们还要我多谈一些。他们大概以为,如果我轻描淡写地谈几件我不愿意放过的事情,干律师这一行的就可以得到教益了。

当我作学生的时候,就听说律师这个行业是撒谎的行业。然而这种说法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因为我并不想以撒谎致富盗名。

我的原则在南非受到了多次考验。我知道我的对手常常唆使他们的证人;只要我鼓励一下我的当事人或他的证人撒谎,我们就会打赢官司。但是我总是拒绝这种诱惑。我只记得有一次已经打赢了一场官司,我疑心我的当事人骗我。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老是希望我胜诉的案子总是正当的。我从来没有在确定收费的时候,把胜诉当作一个条件。不管我的当事人是胜还是败,我并不指望多收或少收费用。

每一个新的当事人来找我的时候,我首先就是警告他,我不受理欺诈的案件,他也别指望我去钻证人的空子。我这样做的结果,使我的声誉大增,没有一件欺诈的案子前来找我。事实是有一些当事人愿意把清白的案子交给我办,而把一些可疑的案子找别人去办。

有一件案子是我最好的一个当事人交给我办的,这真正是一次严厉的考验。这件案子牵涉到一笔极复杂的账目,而且拖了很久。有几个法院受理过这件案子的一部分。最后由法院将有账目的部分交给几个有资格的会计师去仲裁。结果对我的当事人是完全有利的,但是仲裁人在计算时不小心出了一个差错,数目虽然很小,案情却很严重,因为他们把借方误列为贷方了。对方因为别的原因反对这个仲裁。我当时是当事人的助理律师。当主事律师发现这个差错时,他认为我们的当事人不应当承认这个差错。他的意见显然是:做律师的当然不能承认任何违反当事人利益的事情。我却说我们应当承认这个错误。

但是主事律师反驳说:“如果这样做,法院很可能取消整个仲裁,这是任何稳健的律师所不愿意干的。无论如何我是不极易冒这种危险的。如果这个案子还得送上去再开一次庭,我们的当事人究竟要花多少钱,最后的结果究竟是什么,那就说不定了!”

我们在讨论这个问题时,当事人也在场。

我说:“我觉得我们的当事人和我们双方应当冒这个险。仅仅因为我们不承认错误而指望法院支持一个错误的仲裁是靠得住的吗?如果由于我们承认了致使当事人吃亏,那又有什么坏处呢?”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承认这个错误呢?”主事律师说道。

“我们凭什么可以肯定法院里找不出差错,或者我们的对手就发现不了呢?”我说道。

“那么,你愿意辩论这件案了吗?我可不打算按你的说法同人家争论。”主事律师以决定的口气答道。

我谦虚地回答道:“如果你不愿意申辩,那么我就来干,只要我们的当事人同意这样做。如果错误不改正过来,我在这个案子里就没有什么好办的了。”

我说这话时,一面看着我的当事人。他有些为难了。这件案子我从头就参与了的,当事人完全相信我,而且对我有充分的了解。他说:“那么好吧,你就去申辩这件案子,把差错改正了吧。失败就失败,如果这是不可避免的,上帝是保护正当的。”

我感到高兴。我所指望于他的,不过如此而已。主事律师又警告我,怜悯我的固执,但是还是同样向我祝贺。

第四十五章 狡诈行为?

我并不怀疑我的意见是正确的,但是我却非常怀疑我对这件案子是否能处理得十分恰当。我觉得要在高等法院辩论这么棘手的案子是一种极为冒险的行为,而当我在陪审员的面前出现的时候,我都害怕得发抖了。

我一提到账目中的差错,便有一个法官说道:

“这不是狡诈吗,甘地先生?”

我听到这种诬蔑,心里便发火。无缘无故地指责人家不老实,实在是不能容忍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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