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当年:码头帮风云-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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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吴汉成伸出右手从额头上抹到嘴角，再一看，整个手掌都沾满了鲜血。
“再来啊。”吴汉成对大块头说。
大块头没有搭理吴汉成，而是笑着对教官说：“打死了我可不负责啊？”
吴汉成被彻底激怒了，说：“乖乖的，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为吴汉成捏了一把汗。就连教官也提醒他，不要因为比武伤了和气。
吴汉成却底气十足地说：“当兵的就要这样的士气。”
接着，大块头又朝吴汉成发起了进攻。大块头的腿长手长胳膊长，势力范围几乎是吴汉成的两倍，吴汉成哪里招架得住，节节败退。在无路可退的时候，吴汉成的肩膀又挨了大块头的一脚。
大块头的这一脚也毫不留情，几乎把吴汉成踢得散了架。吴汉成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第二回合吴汉成也输了。
不过，坚强的吴汉成还是站了起来。
当时，不光吴汉成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站起来了，他们都被这个精彩又血腥的搏斗深深地吸引住了。
“大哥加油，加油大哥。”
“武天成加油。”现场的人齐声高喊，波澜壮阔。
吴汉成把手一挥，意思是说请大家别喊了，我有话要说。
“请大家稍稍把劲憋着，等我赢了再跳起来喊，可以吗？”
现场马上又陷入了沉寂。
教官一声哨响，第三回合的比赛又开始了。
吴汉成这次又采用进攻是最好的防御的策略，他奔跑起来飞起一脚，几乎都到了大块头的肩膀，不过，大块头站得高，看得远，只是轻轻把身子一扭，然后伸出右手一抡，吴汉成就在空中翻了个跟斗。
眼见着吴汉成要重重地从半空中摔到地上，小命几近不保，有的人实在不忍心看下去，闭上了眼睛，有的则为吴汉成感到惋惜，沉沉叹了口气，还有的人已经为大块头的胜利欢呼起来。
“大块头，好样的。”
这时，教官已经把哨子送到了嘴边，准备鸣哨结束比赛。
令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是，吴汉成奇迹般地站在了地上，并且还稳稳当当。
在场的士兵都呆住了。
“吴汉成，加油，好样的。”
“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大块头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怎么都想不到吴汉成竟然可以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吴汉成发起了反攻，只见他再一次高高抬起右脚朝大块头的小腹踢去。
教官嘴唇里的哨子“吱”地响了半下。原来啊，教官以为吴汉成又要踢大块头的关键部位，正要再次鸣哨警告的时候吴汉成改变了进攻方式。
可是，就因为这半声哨响打乱了大块头的思绪，他仅仅迟钝了一下，吴汉成飞起的左脚就踢到了大块头的下颚。
贱人知道，吴汉成刚才的动作叫连环腿，是他从教官那偷偷学来的。
紧接着，一个庞大无比的身躯仿佛闷雷一般，轰然倒塌。
刹那间欢呼震天。
“大哥，你好样的。”
“武天成，你太棒了。”
“3、2、1。”
教官又准备结束比赛了。
“3。”
“2。”
“1。”
“比赛结束。”
可是，教官发现大块头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走过去一看，还是不见有任何动静，这时，他好象发现了什么，伸手把大块头的头扭边去一看：
一团黑红相间的稠状物——是血和脑浆的混和物。
由于是在公开比赛中无意间打死了对手，吴汉成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不仅如此，他因此扬名整个湖北新军营。
吴汉成在比赛中打死了对手被定性成“英勇善战”，不久以后，他就被破格提拔为排长。
当上排长以后，吴汉成便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时常邀上新军里的弟兄到军营外司门口一带畅饮狂欢。新军的训练非常严格，除了偷空喝点小酒，这些掘了满清墙脚的男人实在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在一次醉酒过后，吴汉成对他的弟兄们说：
“你们知道吧，我，我的原名不叫武天成，我叫吴汉成，我是汉口接驾嘴码头帮的大佬。”
“没想到武排长这么了不起，参军之前还是大佬。”
“这算什么了不起，我还有更了不起的，我——我——杀过人。”
“哈哈哈哈，杀人叫什么了不起，我们当兵的就是要杀人，不敢杀人还当什么兵。”
“我——我杀的不是一般人。”
“人都不是长了一个嘴巴两只眼睛，有什么不一样的，杀了男人少两个奶子，杀了女人少两个卵蛋。”
“我杀的是什么人，说出来会只怕会吓死你们。”
“我猜，你是杀了你亲爹，才跑出来参军的。”
“不对，我杀的是——日——本——人，不对，是日本清道夫才对。”
惊愕。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吴汉成的运气早就引来了一些人的妒忌，现在他又自曝是杀害日本清道夫的凶手，当然等于将自己逼上了绝路。果然，有人悄悄报了官，不久后，上级就派人来调查他的身份。
“武排长，不好啦，我听说上面派人来调查你，说你是吴汉成。”
“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哦。”
吴汉成带着自己20多人的队伍以执行紧急任务为名，逃出新军营，然后在中华门码头乘坐驳船回到汉口接驾嘴码头。
第九章 逃离江湖（4。不得已
接驾嘴码头帮的码头夫们看到吴汉成率领一支扛枪的队伍回来了，一个个欢天喜地，纷纷留他继续留在码头，可吴汉成却说：“我这次只是回来看看弟兄们的，现在日本人和衙门都在通缉我，我要出去躲一躲，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可是，去哪里呢？吴汉成想到了李大汉，在汉口，除了英国总领事馆，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保护他了。
“汉成，你怎么来啦？”
“我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的。”
“怎么啦，快告诉我，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杀了日本兵，现在日本人四处通缉我。”吴汉成接着问：“李叔叔最近还好吧？”
“哎，我好不好无所谓，只要张小钱不好就行了。”李大汉接着问：“码头最近怎么样了？”
“现在张小钱拉帮结派，大部分都是他的人了，还有些弟兄仍然盼望李叔叔回去。李叔叔，你如果不回去，码头很快就是他姓张的了。”
“我李大汉为接驾嘴码头拼了大半辈子，就是为了过把头佬的瘾，没想到，到手的宝座就要让张小钱夺去了。这个狗日的屁本事没有，由他当头佬，接驾嘴码头算是完了。”
“李叔叔别太悲观了，他不是还没有当上头佬呢，还有很多弟兄一门心思地盼着你回去。”
“我老了，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了，可你不一样，你还非常年轻，你还很有前途，你一定要把码头夺回来。”
“嗯。”
“我和这里的一个领事关系要好，他正打算送我到鸡公山去避一避，我都40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能够再活多少年，现在你正好来了，你顶替我去那里避一避最好不过了，等风声过了，你再回来，到时候我会捎信给你的。”
说完，李大汉托英国领事给吴汉成写了一封密信，密信是他到英国的洋房里居住的通行证。
鸡公山距离汉口只有180公里，四季如春，非常适宜居住。1903年后，英、德、法、俄等欧美国家的领事馆官员和商人由于无法适应汉口夏季的炎热，纷纷到鸡公山买地建房。短短几年内，鸡公山上矗立起几十处各色洋房。鸡公山也因此成了洋人们变相的“公共租界”。
吴汉成他们没敢坐火车，而是沿着京汉铁路一直北行，遇到富裕人家，他们就进去抢劫，一路下来，还真抢了不少东西。5天后他们到达鸡公山，然后在那里居住了一个多月。当他们满以为过去的一切就要烟消云散的时候，不料，一天中午，他居住的英国别墅被一群日本兵包围了。
“弟兄们，握紧枪，和日本人拼了。”吴汉成说。
“可就凭我们这几杆汉阳造，哪里是日本人的对手。”
“是啊。”
这时，贱人站了出来，说：
“大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搬一个凳子到门口来，我坐在上边拉二胡。”贱人就是这样一个人，非常质朴天真，或者说就是一个书呆子，不过，他拉得一手好二胡，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一个人坐着拉二胡。
“你是想把日本人都引过来啊，你想我们和你一起送死啊？”吴汉成故意问。
弟兄们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不是，大哥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的那本《孙子兵法》上边就有，我这叫空城记，诸葛亮就是用这一招退了司马懿的大军，今天我要用这一招退日本小兵。”
“这样好了，你在门口演空城记，我和其他弟兄从后门口逃掉，再来一个调虎离山怎么样？”
“大哥，我真是太崇仰你了，你不光知道空城记，而且还知道调虎离山，好，我这就去拿二胡和凳子。”
“你真是蠢到屁眼里了，现在什么记都不管用，快去把英国女佣找来。”
“大哥，你想玩美人计？你真高明。”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卖学问。”
“我们早就说了，只要跟着大哥混，不愁没有办法。”其他几个弟兄说。
当时，住在英国别墅里的人除了吴汉成等人，还有一个英国老年女佣，这名女佣是英国总领事馆的一名官员从英国带到中国来的，这个官员在鸡公山建了别墅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在吴汉成到来之前，她已经在这里住了整整8年，所以也能够说一些中国话。
“日本兵要杀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女佣，怎么救你们？再说你们都是大男人，手里也有枪，找我救你们？不开玩笑了。”
“不是，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救我们。因为你是英国人，日本人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你只要出去跟日本人说我们不在这里就行。”
“英国人又怎么样？英国人也是人。”
“求求你了。”
说完，吴汉成塞给女佣一锭银子。这锭银子是吴汉成从黄陂的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