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放在玫瑰床上-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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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
“永远!”你开心地笑起来,“我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这个字,一定是受了你的启蒙。永远?仅仅今天并不够,对吗?谁能够预测未来?'永远'其实是个弥天大谎。瞬间就已经绰绰有余。我们只能体验今天。明天只是个梦。”
我看着日落,“一无所求,也就一无所失。”
你说,“如果对我一无所求,你就会拥有整个世界。”你吻着我的太阳穴,“如果我们对彼此一无所求,我们就永远不会失望。一切都是红利。重要的是我们欢度今天而不是依赖明天。我们所憧憬的未来可遇不可求,但有可能在我们想不到的时刻到来。秘密就是从来不去翘首待望,而是感谢我们手中拥有的一切。这样每个时刻都难能可贵,不但没有失望,还时常惊喜。至少现在,千万不要对我期待过高,推测是危险的,先入之见总是失望的秘方,那样你就把我逼入死角,我只能自我防御。”
我看着落日渐渐陷入山后,“每个日出都有日落。我随时准备着日落。”
你吻着我的额头,“谁也不能否认日落。但是在我陶醉日出时,我的脑子里没有日落。其实我们之间没有日落。只有旧式的儿女情长才娱乐这种剧情。朋友是上帝的恩赐,友谊没有空间。这是最美的关系,你说呢?”
太阳掩埋在山后,我感觉到我的细胞的重量,“我感觉自己是个一往无前的冲浪者,向新的地平线冲刺。”
你说,“每天都是新的地平线,我在地平线上等你。”
你走上台阶,舱门在你的身后哑然关上。
我冲进机场的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威士忌,打开笔记本,给你的诗汹涌澎湃。
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我立即戴上墨镜。我转过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露尔,裹着肉色的奢华晶片,她的水蛇腰告诉世界,一根黄瓜都能让她颤抖。她的睫毛和嘴唇同时翻着蝴蝶,“你的未婚夫在飞机里等我。”
我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端详她。她的雾蒙蒙的眼睛,火热而冷酷。她的金发瀑布般披开,在乱闪的蓝光里,她象希特勒的情妇。
我不得不惊叹她的美。我甚至畏惧她的无所畏惧的美。我明白了,美,为什么也是悲哀。我明白了,荆棘,为什么这样温柔。我明白了,破碎的心,为什么没有一道缝隙。我明白了,人,为什么赞美死亡。
她挑起一支坤烟,“我这个人有个奢好,专从王妃手里抢情人。听说,你是我们金元帝国的金枝玉叶,你的比佛利山庄的城堡比下沉的泰坦尼克还气势,只供着你一只野鹤。你的跑车比车行还目不暇给,你的珠宝比珠宝店还琳琅满目,你的存衣间比专卖点还庞大,你的名牌时装超过六千件,可是我一丝不挂就夺走你的男人。”她冲我脸上吐着烟雾,“我专爱勾引新郎。你看了我寄给你的纪录片什么感受,我和理查德一见钟情的实况。我和你的区别是,我和男人上床以后才有安全感,你和男人上床就没有安全感,你应该向我学习做爱技术。”
我给她点上一杯威士忌,让她在微醉中倾诉自己。她自我介绍,从十五岁起,她就压倒群芳,成了多少风云人物的情妇,黑手党,军火商,毒王,传媒大亨,四大天王,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克格勃。她作过歌女、舞女、明星、模特、间谍。最红火时,曾是十八国的娼妇。她曾经和摇滚王子周游列国,和总统竞选人秘而不宣,和黑社会讨出天价,和连环杀手千锤百炼。她被男人公认成世界情人。
她手指上恨不能戴着一百个戒指,窜腾着她见到有权有势跪在地上擦地板、见到穷人千刀万刮的气焰。她用拥挤着祖母绿戒指、红宝石戒指、10克拉钻戒的中指弹掉半截烟蒂,横眉冷对地炫耀,我是男人的旅行家,还没有我得不到的男人。越得不到,我越贪婪。我喜欢在危险的漩涡中,在挑战中,我才有快感。
她点上雪茄,声音里充满蔑视,其实,世上的女人都是妓女。狂恋的女人被拒绝了,只能是妓女;狂恋的男人被拒绝了,只能去妓院。女人,其实就是毒品,毒性越大,越让男人幻觉。
为了证明她和你的关系,她把皮夹倒在桌上,亮出你和她的合影,你和她的色情电话录音,你给她的情物,我给你的情诗。她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张开,“你根本不能满足理查德,你应该把他让给我。”
她美艳的让人天旋地转,可是听了她一席话,就象吃了一碗死苍蝇,我压抑着作呕的喉咙,说,“花花公子追求你时,你再义正词严,也没有退路;花花公子抛弃你时,你再不自量力,也没有进路。”
我们两人共同爱着一个随时可以消失的男人。被他迷住,到被他抛弃,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即使为他用尽激情,也不能暖化一杯冰水。
自古以来,英俊风情才华横溢含金量超重的男人,就容易被女人纵容成花花公子。女人为被这种男人追求抛弃而裁判活着的价值。即使被害得死到临头,还自豪地告诉自己,爱情在所不惜。
露尔向我伸出手,“好吧,就让我们决斗下去,看看谁是赢家。”
我饮着辣椒水的酒精,说,“假如爱情,是一座独木桥,我让她人先过。”
我和她握手,达成协议。离开时,她得意地甩给我一卷电影胶片。
隔着玻璃窗子,我看着她挺着天鹅般修长的脖子,扭动着细腰翘臀。
我看见她跑向你的飞机的台阶。我看见你在机门前狂吻着抱起她。我看见阶梯缓缓地折叠起来。我看见飞机冲向忧郁的天空。
从玻璃窗子里,我看见泪水顺着脖子,浸透了我的飘忽的芙蓉裙。
我看见自己,一座亲手开凿又击碎的石雕。
你的飞机,象一把匕首,捅进我的肾里,越捅越深。飞机冲进喜怒无常的天空时,我的浑身已经脱骨。
第二章第18节露尔抱着理查德的脖子
我握着露尔的电影胶片,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插进放映机里。 金色的沙滩,海天一色。 窗前,露尔抱着理查德的脖子,舌尖娇滴滴的像流汁的柿子,“没有想到我们是在百慕大的海滩别墅里。我真想永远和你在这里。”“永远都太短暂。”你把露尔的红色吊袜带褪到地上,把她抱进牛奶浴的螺旋浴盆里,你脱下短裤,也跳了进去,她的嘴唇焊住你的嘴唇,她的舌头绕着你的舌头。她跪在你的面前,疯狂地吸吮着你,她的脸上溢满了牛奶。 她狂吻着你,“你爱我吗?” 你吞噬了她的嘴,“爱情,爱情是个动词。羽毛在呼吸里,火上浇着泪珠。” 她奶声奶气,“我爱你胜过世上的一切。” “我的爱神,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虽然我知道你在撒谎。” 露尔鱼跃到你的身上,两腿钳子一样夹住你的腰,“你更爱我还是爱她?” “两人都像云彩,自成一体。” “谁更好?” “我从不让一个人压过另一个人的颜色。” 她的头钻进奶浴里,探出头时,咯咯笑起来,“我是不是应该教给她一些我的绝活?” 我关上了放映机。我的一只隐性眼镜从汪洋的泪中涌了出来,另一只沉溺在眼底。 在脑浆决堤的时候,我投奔了吉米。 他启动了跑车,“我带你去一家剧院。” 他开进山上的一家精神病院,告诉我,理查德的父亲是这家医院的投资人,里面关满了史东父子遗弃的女人。吉米带我走进最危险的病区。 一个女病人急不可待地扑入吉米的怀里,又一个女人出其不意地扑过来。他的手平静地挪开她们。她们呼唤他时,倾吐着压抑已久的激情。一个女人见到他泪流满面,他让护士立即给她吃药,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他象个戏剧大师,导演着她们悲剧的最后一幕。 每个病人向他倾诉,倾诉到让精神病医生都能听出一脑门子皱纹,可是他的脸上永远闪着理解万岁的笑容。他不是呼风唤雨的男人,他的力量在于对歇斯底里的女人的宽容。 我禁不住说,“这里的病人都深入骨髓地爱你,这种爱随着药物而加深。” “这并不是好事。”他笑容可掬地看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说,“在这么残酷的环境,你的温柔是唯一的温柔。在最沉痛的舞台上,你的脸上放射着阳光。你是我看见的最纯洁的男人。当我看见你的纯洁的笑容,我突然明白,人生本来这么简单。” 他仿佛面对着心电图,活在人生的最深处,他说,“这些美丽绝伦的女人都是理查德父子抛弃的女人。在理查德眼里,她们是一个人。她们别无选择地自我践踏,脑子里时时氢弹爆炸。凡是进到这个病区的病人,再也走不出去,除非死亡。她们都死于爱情这个杀手。” 我看着理查德父子的这些美女,“没有想到精神病院这样寂静。” “这里用药换来了寂静。” “假如给病人停发一天药物,会发生什么?” 他叹息,“一次护士疏忽,忘了给病人服药,一个病人竟然一头撞碎了颅骨。医院里有几个身怀绝技的力士,他们会把最疯狂的人制伏在电椅上。” 我看着她们自我虐待的脸,这些美丽绝伦的女人刚刚二十几岁,就在情场上成了先烈。 我攥住一个病人的手,让她给我力量,她对我笑着,她的电疗后的笑容给人一种含笑九泉的恍惚感和安全感,我说,“其实我也是病人,开始还踌躇满志,渐渐思路不再清晰。自信消失,阵阵焦虑,夜夜失眠,直到不可救药。对热爱的人恶言恶语。从极乐世界到悲惨世界,仅仅是面对面的距离。也许我一事无成,可是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安、恍惚、焦灼、惶惑。” 你笑着,“你在试验我的承受力吗?我其实不像你想的那么坚强,我也很脆弱。我担心我一脚陷进去,再也不能自拔。”他攥住我的手,“我也是悲观的人,越悲观越超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