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师-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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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义文如坠冰窖,从头凉到了脚:“需要我做什么?”
“今天凌晨,我们配合地方安全部门,已经采取了行动,老窝是给端掉了,但孙光强几个人漏了网。”
吴义文脸色通红,额头上沁出汗珠。
龙凯峰关切地问:“老吴,你怎么了?”
吴义文缓缓站起,走到桌旁,愣了一会,从文件下面摸出那几张照片,递给龙凯峰。
龙凯峰朝吴义文看了看,接过照片,禁不住吃了一惊。
吴义文难过地说:“龙师长,我犯了严重错误,我请求……”龙凯峰心里也很不安起来,但他还是安慰着吴义文说:“先不说这些。他把这些交给你,是想对你要挟,估计有可能还会跟你联系,要有情况,先稳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吴义文一回到家,就把桂平原叫了过来,他必须就这件事听听桂平原的意见,他只有桂平原才能说桂平原一听说孙光强的事,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吴义文痛苦地说:“平原,教训深刻啊,你我都该好好地反思反思了。”
桂平原正端起杯子喝水却给烫了一下,手一晃,洒在身上,他用手抹着,自嘲地说:“人背的时候,干什么都不顺,喝凉水都塞牙。”
吴义文埋怨道:“别怨天尤人了,平原,你说我败了,是被谁打败的?”
桂平原想想说:“当然是龙凯峰。他是最后的胜者。”
吴义文摇摇头。
桂平原问:“钟副司令?”
吴义文还是摇摇头。
桂平原说:“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孙光强那王八蛋!”
吴义文依然摇摇头。
桂平原一下子变了脸色:“你是说我……”
吴义文苦笑了一声,拍了拍胸口:“是我自己,我是被自己打败的。一个人最难战胜的还是自己啊。有烟吗?喔,我又忘了,你不抽烟。”
桂平原掏出一盒烟:“今天我特意买了一包,我陪你抽一支。”两人点火抽烟。
吴义文眯着眼望着眼前飘渺的烟雾说:“过去,我烟瘾很大,戒了十年了,看样子又得抽上了……你可知道,我的烟是怎么抽上的吗?”
桂平原望着吴义文摇了摇头。
吴义文说:“小时候,家里很穷,我爹烟瘾重,又买不起烟,就让我上街头、戏园子、茶馆捡烟头,有时捡了个烟头自己也吸上两口,就这么吸来吸去的上了瘾。后来,我长大了一点,不愿意再到外面去丢这个人了。我爹就用旱烟锅敲着我的头说,娃,你想让爹抽上整支的烟,你就得去当官。我说,我要争取当村长,我爹说,心别太高了,一步一步来,先把算盘学会,争取当上个会计,会计也是个二把手啊。村长之下,全村人之上啊。”
桂平原被烟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吴义文使劲掐灭了烟头说:“就这么一个小烟头,烙印很深啊。尽管嘴上说得很漂亮,但在我内心深处,在潜意识里,当官的念头根深蒂固,总认为,当官是一个人成功的标志,官当得越大……求官心切,精力就分散了,花花点子就多起来了。”
桂平原受到感染,动容地说:“吴副师长,与其说你在反思自己,不如说是在批评我。
回想起来,我出了不少花花点子,帮的都是倒忙,我对不起你。说心里话,你想当官,我何尝又不是?整天分析来捣鼓去,眼睛盯着位置,把心思都用尽了。你还记得我让钟副司令给我舅舅捎东西的事吧?你们都以为我舅舅是战区机关的什么大官,其实呢,我舅舅只是战区机关临时聘用的剃头匠。”
吴义文叹了一口气说:“都活得太累了。有时候,我还真想回老家种田。”
电话铃突然响起,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吴义文抓过话筒一听,赶紧捂住听筒,咬着牙说:“孙光强!”桂平原腾地站起,用手势示意稳住他。
吴义文冷静下来:“是我……老弟,你这事做得太不仗义了。”孙光强在电话里说:“大哥,我是个生意人,只要能赚钱我什么事都干。不过昨天从你包里复印过来的那个文件不值几个钱。”
吴义文愤怒了,他大叫着:“你这个王八蛋,你敢偷我的文件!”孙光强在电话里笑了,他说:“你不要发火。照片收到了吧?我不会把这玩意寄到你的上司那儿去,还有我手上这个文件。你放心,我做生意,从来不会出卖朋友。不过,我得请你帮个忙,一小时之内,带上你的车,捎上几件能卖大价钱的东西,送我一程。你有情我有义,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哎,说话啊?”
吴义文想到龙凯峰的话,要稳住孙光强,就软着口气说:“好,算你狠,我认了。”然后放下电话,拳头攥得“咯吱”直响。突然,吴义文仰天长叹一声:“我他妈混账!”
桂平原盯着吴义文,大气不敢出。这时他发现吴义文慢慢地取下领花、肩章。桂平原吃惊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吴义文这时平静了下来,他对桂平原说:“你赶紧去找师长政委,就说孙光强约我在龙头滩见面,时间紧迫,让他们赶紧采取措施。”
桂平原紧张地问:“你呢?”
吴义文说:“我按时赴约。”
桂平原担心地:“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我不去,就稳不住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浑蛋跑了。”
吴义文把领花、肩章递给桂平原说:“代我交给师长政委,就说吴义文不配当军人。”说完,大步朝外走去。
龙头滩是一片沙滩和礁石混杂的海岸,其间有一块平坦的高地。吴义文的车在高地一侧停下,闪了三下大灯。这时,从高坡上走下两个人。吴义文伸手拔掉仪表盘下面的低压线保险丝,下了车。
两人走近,并不见孙光强,吴义文认定眼前的两位是孙光强的帮手。
吴义文问:“孙光强呢?我可只认他。”
其中一人拍了拍手,孙光强从礁石后走了出来:“大哥果然讲信用。”
“只有小人才干偷鸡摸狗的事。把底片给我。”
“会给你的,只要你把我们哥几个送出去。上车吧。”
“不行,你不给底片我就不开车。”
孙光强笑道:“车倒用不着你开。”
三个人推着吴义文一起上了车,一个人坐到驾驶座上,孙光强和另一个人把吴义文夹在后座上。
驾驶座的那个人发动汽车,马达光转,可就是打不着火。
孙光强问:“怎么回事?老哥,你可不要搞什么名堂,否则大家一块儿玩完。”
吴义文笑了笑说:“怎么会呢?我刚才开来还好好的。”
负责开车的那人拉开引擎盖开关,欲下车检修。
孙光强说:“等等。好你个吴义文,想跟我玩花招,说,你在什么地方做了手脚?”
“老弟,你把我看高了,你知道我这人一向重名重利,我不会拿我的名声开玩笑的。赶快修吧。早点把底片给我。”
突然其中的一个同伙慌张地说:“孙总,好像有人。”
孙光强朝外看了看,果然看见有人影在夜色里晃动,他马上感到不妙,欲拉开车门逃跑,两个人被吴义文伸开的双臂严严夹住了。吴义文哈哈大笑:“我看你们跑!”
驾驶座的那个人摸出一把大扳手,狠狠地朝吴义文的头上砸去。
吴义文被击倒了。
孙光强等三人下车落荒而逃。
这时,关小羽等特种兵冲了出来,抓住了两个人,孙光强跑向高地。关小羽举枪射击“叭……”地一声,孙光强腿部中弹,栽倒在地。
关小羽冲过去,用枪指着在地上嚎叫的孙光强。
桂平原引着龙凯峰跑到越野车旁,拉开车门。龙凯峰望着满脸是血的吴义文,大惊失色。
杨芬芬选择一个带六字的日子,在临海的一家茶楼等候赵梓明,想不到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望着茶楼外的倾盆大雨,杨芬芬表情茫然,她不时看看表,计算着赵梓明到来的时间。
赵梓明的奥迪车正朝茶楼这边疾驶着,突然,赵梓明对司机说:“掉头,先去灵山渡工地看看,这么大的雨,我不放心。”
司机提醒他说:“那给嫂子打个电话吧?”
赵梓明说:“她没手机,我们去看一下就回来。”
车子在滂沱大雨中急速掉头,很快消失在大雨中。
到了灵山渡水库工地,赵梓明吓了一跳,山路被塌方的泥土石块挡住,工地上的工人们正在清理路面。赵梓明暗自庆幸自己及时赶到。当他走近引水隧道前,发现隧道内的雨水已没过膝盖,赵梓明提着施工灯着水走了进去,工人们正在加固顶部。赵梓明打着招呼,举灯为他们照明。
赵梓明突然发现隧道壁被雨水冲刷着,裂缝正在加大。他大喊着:“隧道里危险,赶紧往外撤!”
赵梓明喊着、叫着,将工人一个个往外推着,当最后一个工人被赵梓明推出隧道时,隧道壁突然塌了下来,赵梓明被压在泥石里。走出隧道口的工人们听见动静,回过头来一看,连忙冲了回来,用手拼命地挖着泥石。
工人们哭着,喊着“赵市长”,等他们将赵梓明从泥石里扒出来时,赵梓明的身体满是浸透着血迹的泥水。
他们将赵梓明抬出隧道,哭着摇着赵梓明,可是他们的市长却像失去了知觉一样,静静地躺在担架上。大雨滂沱,浑浊的江水在咆哮着。
等候赵梓明的杨芬芬再次忆着他们的往事,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是那么不愿意离开赵梓明。又那么深深地牵挂着赵梓明。
望着窗外的雨点,杨芬芬哭了,泪水断线似地流着,她没有伸手去擦,她的心中一遍遍默念着赵梓明的名字:“梓明……哦,梓明……”
当赵楚楚满脸是泪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赵梓明出事了。杨芬芬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来到医院,她看到的是全身缠着绷带的赵梓明,听不见她的呼唤的赵梓明。
泪流满面的赵楚楚伏在赵梓明身上哭着摇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无不让人动容。
赵梓明在女儿赵楚楚深情的呼唤声中,终于慢慢睁了眼睛,他看见了自己的妻子、女儿,还有龙凯峰他们。他听见龙凯峰哽咽着声音一遍遍地叫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