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近代以来最重要的话语录-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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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才知道他与梁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徐复观在一次谈话中说:“依我的经验,凡是大节有亏的人,便会无所不为的。”
林语堂说:“我从未有写过一行讨当局喜欢或是求当局爱慕的文章。我也从来没说过讨哪个人喜欢的话;连那个想法也压根儿没有”,“我从来没有成功过,也没有舒服过,也没有自满过;我从来没有照照镜子而不感觉到惭愧得浑身发麻。……我以为我像别人同样有道德,我还以为上帝若爱我能如我母亲爱我的一半,他也不会把我送进地狱去。我这样的人若是不上天堂,这个地球不遭殃才怪。”
冯友兰被拉入了“四人帮”的写作班子“梁效”。据说“文革”结束后,冯的妻子责怪他说:“天都要亮了,还在炕上尿了一泡!”1968年,毛泽东指示要给知识分子以出路,特别指示要把翦伯赞和冯友兰作为反面教材养起来。于是,这两个人从牛棚中被释放出来,每月给120元生活费,并重新分配较宽敞的住房。但不久翦伯赞就和妻子一起自杀了。
张君劢的政治立场飘忽不定,对国共两党都忽而反对忽而支持。1949年后,台湾当局竭力拉拢他,他不为所动,虽生活窘迫,却一芥不取。中共也曾委托陈叔通邀他回国,也被他婉拒。他在印度讲学时,周恩来派张经武拜谒他,他不见,托人带话道:“我住在英帝国主义的宅中,不必麻烦了!”
“文革”中,只有马列书可读,钱钟书只好看德文版的马列书信。他对夏志清说,自己对恩格斯的性生活有所发现。
巴金后来反思说:“在‘文革’到来之前,我的确就是这样地混日子,我用一个混字,因为我只说空话没有干实事。一次接一次开不完的会,一本接一本记录不完的笔记,一张接一张废话写不完的手稿。”
1978年,程千帆平反,学术圈内外皆将其奉为上宾。程千帆却十分清醒。在给友人信中,他言道:“现今国事系事多不堪言,亦不仅某一学校如此……我数十年来,总是希望免疫,但个人免疫又如何。独善其身,似清高,实可耻也。”
其时,学者争评职称之风盛行,程千帆讽之为“真吴道子画鬼趣图”——“其中百态,若旁观不介入,则有读《死魂灵》之乐。”
——莫砺锋《程千帆评传》
于省吾说:“在读书人中,我是有钱的;在有钱人中,我是有学问的。”
“文革”初期,孙冶方坐牢之前,曾与顾准一起住牛棚,一起劳改。顾准对孙冶方说:“反正我是受了那么多罪,再也不要连累你了。我的手上没有血。”
世纪之交,寿者荣辱。上海文坛的百岁老人,有章克标、巴金、施蛰存等人。一次李欧梵拜访施蛰存,谈到要为他贺百岁寿辰,施说:“一百岁对我还有什么意义?”“我是20世纪的人,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陈白尘曾说:“惜我未死,不及见写我之文也。”
北岛说:“在没有英雄的时代里,我只想做一个人。”
弟子们编的《季羡林文集·前言》初稿有“国学大师”、“国宝级学者”、“北大惟一终身教授”等一堆字眼,季老看后要求删去,并说:“真正的大师是王国维、陈寅恪、吴宓,我算什么大师?我生得晚,不能望大师们的项背,不过是个杂家,一个杂牌军而已,不过生的晚些,活的时间长些罢了。是学者,是教授不假,但不要提‘惟一的’,文科是惟一的,还有理科呢?现在是惟一的,还有将来呢?我写的那些东西,除了部分在学术上有一定分量,小品、散文不过是小儿科,哪里称得上什么‘家’?外人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们是我的学生,应该是了解的。这不是谦虚,是实事求是。”
夏承焘字瞿禅,号月轮楼主。他的得意门生、著名作家琦君曾问他“瞿禅”有什么含义,他说:“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只因我瘦,双目瞿瞿,且对一切事物都怀惊喜之情。至于禅,却是不谈的,一谈就不是禅了。其实禅并非一定是佛法,禅就在圣贤书中,诗词中,也在日常生活中。慧海法师所说的‘饥来吃饭困来眠’,不就是日常生活吗?”
——琦君《春风化雨》
殷海光对陈鼓应说:“人与人之间相处,真不容易互相了解,五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公子哥儿型的人,所以看到你就感到讨厌。许多人背后骂你,也有好些人欣赏你。你像是一匹野马,你是个很不被人了解的人。和你谈话,才体会到你内心有一股说不出的劲儿!你那种不羁的心态,从你身上可以嗅到一点‘五四’时代文人的气息。今天的知识分子,不是沦为拉拉队,就是变成蛀虫,特立独行的太少了,在时代的大震荡下,一幅晚秋的景象,凉风一吹刮,满树的落叶纷纷飘下,枝头只剩三两片傲霜叶,在冷风中颤傈。有风范、有骨骼的知识分子太少了!像方东美先生那样,便是其中的一片傲霜叶。”
夏丏尊这样描绘弘一法师:
在他,世间竟没有不好的东西,一切都好,小旅馆好,统舱好,挂褡好,粉破的席子好,破旧的手巾好,白菜好,莱菔(萝卜)好,咸苦的蔬菜好,跑路好,什么都有味,什么都了不得。
二十九、气度
金岳霖主张学生有自己的见解,而且鼓励他们发表自己的见解。有一次在一个逻辑讨论会上,有人提到了当时享有盛名的哥德尔的一本书,金岳霖说要买来看看。他的一位学生沈有鼎马上对金先生说:“老实说,你看不懂的。”金先生闻言,先是哦哦了两声,然后说:“那就算了。”
咸丰皇帝崩后,英国人想拥立恭亲王奕訢为帝。中国与英法签订城下之盟后,在礼部大宴洋人,英法陈兵席侧,想尊恭亲王为首席,令王公以下皆跪迎之。当时许多大臣战战兢兢、双股战栗,惟吏部尚书陈孚恩振衣而出道:“王公与大臣事同一体,今日为玉帛之会,观礼近万人,我朝典制俱在,决不可乱。”洋人为之气夺,此议遂息。不久陈孚恩因依附肃顺,被慈禧充军新疆。
邓世昌舰毁人亡之际,有僚属将救生木推给邓,邓推辞不要。邓在舰上养有二犬,此二犬衔邓臂不令其沉没,邓亦将它们推开,但二犬坚持衔邓不放,邓只好抱犬同沉。对此唐德刚叹曰:“末世友情,人不如狗!”
1900年,李鸿章离开广州北上复任北洋大臣,南海知县裴景福问他有什么办法可让国家少受些损失,他答道:“不能预料!惟有竭力磋磨,展缓年分,尚不知做得到否?吾尚有几年?一日和尚一日钟,钟不鸣,和尚亦死矣。”
李鸿章实为俄国人逼死。1901年11月7日,已经发烧呕血、卧床累月的李鸿章已是油尽灯枯。死前数小时,犹有俄使伫立床前,持异常苛刻的“中俄密约”,逼他签字画押,被他坚决拒绝。俄使去后,李疾令儿子经述草拟遗折,立意自强,并推荐袁世凯为自己的继承人。他弥留之际,仍在痛恨纵容义和团、引发大乱的毓贤。
戊戌年,康有为在北京粤东会馆创立保国会,他慷慨激昂地演讲道:“吾中国四万万人,无贵无贱,当今一日在覆屋之下,漏舟之中,薪火之上,如笼中之鸟,釜底之鱼,牢中之囚,为奴隶,为牛马,为犬羊,听人驱使,听人割载,此四千年中二十朝未有之奇变,加以圣教式微,种族沦亡,奇惨大痛,真有不能言者也。”旁立者闻其言,莫不泣下。康又说:“不变法,必亡国!论及中国致衰之由,谓罪皆由于老子……”他突然拍案大呼道:“如老子生在今日,吾必以枪毙之!”闻者莫不动容。
1903年,邹容的《革命军》出版,由章太炎作序。此书迅速风靡,清廷大为惊恐,乃派员拘捕邹、章二人。警察到时,章太炎抱定“志在流血”的决心,安坐待拘;而邹容原本已从后门逃走,听说章太炎被捕,马上到衙门自首。两人大闹租界法庭,引起全国舆论的支持声浪,清廷因而不敢将他们明正典刑,此即著名的“苏报案”。
“五四”时,学生火烧赵家楼,痛殴章宗祥。但是抗战期间,多少昔日名流失身投贼,曹、陆、章却并未接受正式伪职。倒是当年赵家楼那个著名的学生打手梅思平,居然成为汪伪政权的开路先锋,后来成了在南京受审的第一人。
辜鸿铭的父亲是英资橡胶园的总管,母亲是葡萄牙人。他从小聪慧过人,英国老板布朗非常喜欢他,收他为义子。他十岁时,随布朗赴苏格兰接受教育,临去时父母叮嘱他:“慎勿忘汝为中国人!”
章太炎出俞樾门墙,后既反清革命,被俞樾詈为“不忠不孝”,章遂作《谢本师》一文,自兹断绝师生关系。周作人在日本从章太炎学古文,执弟子礼甚恭,后来章太炎依附孙传芳,周作人亦作《谢本师》一篇,攻击太炎。抗战中,周作人附逆,他在北大的学生沈启无也作了《谢本师》与他绝交。
民国初年,上海许多名妓北迁北京,其中一位叫花元春的,刚到京不久就病死了,却无人为她收葬。叶浩吾听说了,先声明自己跟她没有关系,然后表示,既然那些狎客不念旧情,由我来负责殓葬好了。不料过了几个月,叶浩吾也客死在北京,亦无人收殓,这时八大胡同的妓女们联合起来,凑份子为他办了丧事。
美国“排华法案”出炉后,在议会讨论时竟毫无异议,旁听的中国驻美公使伍廷芳大怒,即起立演说,痛斥美国议员无人道、无法理,违背耶稣教义,违背华盛顿平等民主的遗训……如此演说了一小时之久。其间有议员认为他违反规定,要求他退席,他置若罔闻;另有议员则为其折服,要求他继续演说;还有议员叹息道:“真是第一流的外交人物,可惜生在清国。”会后有人问伍廷芳何以违反议会规定,他说:“我当时气极了,不以人类视之!”
美国出台“排华法案”,邻近的墨西哥也想依样画葫芦。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