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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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先期还必须施行一次力度强劲的苏皖战役,力图将退守在安徽山区诸地的国军第三战区主力部队消灭,或驱逐出境,拔除这块占据三省交错地带的敌方大股势力。
据悉,驻防苏皖区的第六十三师中将师长许致远,家眷便在海陵。此人为第三战区序列中的一员悍将,曾率部参加淞沪会战、徐州会战,能攻善守,很给作战对手留有深刻印象。这次,通过特高课传来的这份情报,要求海陵驻军和相关情报机构全力配合,力争利用这个有利的条件策反此人,为皇军首战顺利奠定基础。
本田中佐知道其内的详情,很有点跃跃欲试,但被南部所阻,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由周繁昌去办比较稳重。而且,他对于许、周两家的姻亲已有所闻。
繁昌听他简明扼要地说了用意,心中暗自震惊,万料不到日本人放弃了相安无事的惯例,开始对许家动手了。但是,南部让自己出面是什么目的呢。是考验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狠下心来办成此事?还是送个人情由自己去做?
他心中犹豫,嘴上却不含糊,立即满面笑意地应承下来,说:“那没什么,我们两家是亲戚。许府小姐是我的弟媳,轻车熟路,我可以出面去和许家老太太谈谈,让她修书一封,令儿子率师来降,也还是有可能的。”
其实,这些在日本人面前硬撑门面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回到炭店,繁昌挠着头皮想了半天,感觉实在是难弄。他在灯前考虑再三,决定先行去找二弟繁盛,看看他是否愿意协助自己促成此事。于是,便叫来负责监视益丰粮行的手下,询问繁盛是否已经从乡下回来。那名手下翻着眼,说回来了,不过不在粮店,而是回周宅去了。繁昌望望手表看时间还不算晚,便决定回家一趟找老二面谈。
这会儿,周宅内晚宴已经结束。繁盛正坐在后宅周太太的房间里,和弟、嫂们一起聊天,讲述水乡渔村的新奇见闻。
繁昌姗姗来迟,在院中听了兄弟这番话,应声笑道:“老二,去乡下你赚了银子,我可没有赚着呢。”
繁昌呵呵一乐,看着一袭深丈青色夹棉薄衣进屋来的繁昌,说:“平日里都说我胡作非为,到这时,却又羡慕起我来了!”
玉茹见繁昌这会儿回来了,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着望了眼繁昌道:“你这会儿赶回来做什么?不怕夜深人静的有人打黑枪!”
繁昌一愣,旋而淡淡道:“黑枪倒是挨过两次,不过要不了我的命。想来,那些仇家们也都灰了心,不作此想。我这会儿没事,不回来看望你们,闷在一大堆的黑炭里干什么?”
玉茹掩口一笑,仔细望他,说:“你这些天呆在炭堆里,是黑多了。再多住些日子,怕是站在炭堆里也分不出来了,你以为自己是包黑子啊。”
第七章(5)
繁昌大笑不止,便向周太太道了晚安,先行回屋去了。周太太看着儿媳,说:“老大难得回来。你也早些回去歇息罢。”
繁盛、繁茂兄弟俩见时间不早,也都告辞,一同出门来。谁知道,尚未走到中院天井,只见繁昌抛下妻子,一人独坐在天井石凳上,点了根烟正候在那里。他们心中诧异。繁昌指指繁盛,说:“老二,我有件事情和你讲,你留下来陪我坐坐。”
繁盛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讪讪着坐下来,困意上涌,很想去睡。但是,这缠绵的睡意不久后便被繁昌一句话儿打得破碎。令他霎时间有了震惊。
繁昌说:“这次,因为许致远的关系,日本人怕是要对许家下手了。”
繁盛沉默了片刻,反问道:“是由你来执行吗?”
繁昌摇头,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让丈母娘写封信,让她的儿子弃蒋投汪,也就行了。咱们这边有人替她送过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宪兵队早就对于许家的内情知晓得一清二楚。”
繁盛苦笑,说:“让老太太写信?难。她倘若不写呢,就把她们母女俩抓进大牢,明明确确向许致远发出要挟的警告?你们以为是三国故事呐?我对这种用心、手段实在是不屑。”
繁昌掐灭了烟蒂,在青石板上使劲地踩了踩,说:“那么,你就先去说一说,试探试探。日本人那里,我先挡着。你是许家的女婿,总不忍看着老婆和岳母坐以待毙罢?”
繁盛得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倦意全消,连在宅内过夜的心思都没有了,决定出门,去许宅通报一声,预先对那对尚蒙在鼓里的娘儿俩有个准备。他回屋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去唤王管家开门。王管家不明所以,从刚刚捂出点热气的被窝里出来,问询究竟。
繁盛摇头顿足说:“老人家,您快些成不成?我这里赶着去救人呢!”
(四)
且说繁盛离开家门,穿街越巷走偏僻小道,避开巡逻的士兵来到许家,啪啪地拍开门,径直朝里去寻许怡。
许怡从睡梦中惊醒,听得是繁盛的声音,头发凌乱地来开门,问起这样慌慌张张夜来的情由。繁盛神色凝重地说:“去,快去叫老太太起来,有大事!”
许怡连忙去叫起母亲,母女两人在后院厢房内接待了这个不速之客。繁盛使个眼色,让她们遣退闻讯而来的佣人,低下嗓门说:“是,是就来抓我们吗?”
繁盛说:“这事先交由我们家老大办。老大预先和我打了个招呼。主要是日本人想要许致远投靠过来,让你们写家信招降。我估摸此事怕是办不成,你们不会同意,所以赶紧来报讯,想个应对之策。”
许太太颇感意外地望望这个女婿,没想到他会先行认定自己不会去写那封祸害儿子的信件,笑了笑,问:“你们家老大主办此事,他是什么想法?”
繁盛说:“自然是希望你写了。这样都不伤脸面、和气。他又好交差。”
“要是不写,会有什么后果呢?”许太太又追问一句。
繁盛抿紧了嘴唇,想了想,说:“那后果肯定是难以预料的。”
许太太拉起女儿的手,抚摩片刻,说:“我求你件事,明儿天一亮,就带怡儿回你们周家。他虽是许家的女儿,更是周家的媳妇。我料定,日本人是不会不顾令兄的面子,为难她的。至于我一个老太婆,倒无所谓了,就坐在这儿等他们上门来找。”
许怡听母亲这样说,一头扑在她的怀里,抽抽泣泣哭了起来。看着这悲切的场面,繁盛不觉也有些伤感,站起身来说:“不要这样哭哭啼啼的,反而叫我不忍心看下去了。你们在家里先收拾细软,预备明早去周家住。日本人那里,我再托老大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缓过去。”
这一刻,已是深夜。
偌大的海陵城内,除了许府陷入到艰险境地外,其余人家早就进入了梦乡,一片寂静。繁盛出了屋子,叫来佣人替他去后园打开平素几乎不动的窄小后门,出得门去就是深巷幽径。繁盛将手电光亮调到最低,影影绰绰照着脚下的麻石路,回到了益丰粮行处于巷内的后门。这会儿,他怕惊动四邻不去打门,退后两步快速跃起,左手搭住墙头,身体宛如狸猫般灵活,倏地上了墙,轻轻悄悄地往院内一跳。
第七章(6)
饶是他这番动作做得轻捷利落,还是没有逃过屋中人的警觉。
王小姐的声音在寂寥的空气中飘荡:“原来是你,这深更半夜地偷偷离了老婆,跳墙来会情人,好不罗曼蒂克啊!”
繁盛走过去,敲敲门道:“说这些开门风凉话干什么?开门吧。”
门吱呀开了,王小姐穿着件贴身薄衣拦住去路,低声说:“这半夜鬼鬼祟祟的形迹,可不像是正大光明的男子汉做的。”
繁盛伸手揽住她的柔软的腰肢进了门,反手带上门闩,说:“快点儿打开电台,我有急事向重庆禀报。”
“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王小姐心有疑虑地问着,披起件棉大衣来,去床头挪开一堆杂物,露出下面一块平整的木板来,用指头勾住顶端下凹处往上扳起,双手搬出一部电台来,有点担心地说:“这半夜发报,会被日本人侦测发现的。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
繁盛不理会她,取出笔来在张纸条上草草写了一行字,递给她,说:“抓紧时间发,不让他们有时间反应过来,偶尔为之还是安全的。”
王小姐接过纸条,在油灯下看了一遍,明白了他的意思,狠狠瞪着他,缩回手去说:“这份电文,我可不想发。原来,是救老婆丈母娘的,居然要我深更半夜地挨冻冒险替你办事,我是傻瓜吗?”
繁盛见她使小性子,凑过去摸摸他的脸蛋,笑道:“发吧,发吧,我还能亏待你吗?纵然我和他是勉强撮合的,性命交关之时,也得帮上一把。还有,这件事关系到苏皖战役的成败,可不能置之不顾哦!”
王小姐被他缠得没法子,只得叹口气接通了电源,调准频率,开始和城外水乡地带潜伏的电台进行呼叫联络。那部忠义救国军的值班电台迅速回应。王小姐便急忙把纸条上的内容发送出去:
据悉,日军特高课意欲以海陵城中人质为诱饵,迫降第三战区60师师长许致远。转移人质,保证其安全。请局本部定夺,并转三战区。
半小时后,这个消息便从海陵城外电台转发到重庆军统局。次日,便由第三战区长官部情报处传达到许致远本人。许致远听说母亲和妹妹的安全受到威胁,心急如焚,立即请缨出战,派部队潜往海陵救应。长官部对于他的请求没有答应,表示已经有相关单位介入此事,要他少安毋躁,静候佳音。
而就在繁盛发出情报后,拥着王小姐上床就寝睡熟后的几个小时后。天刚蒙蒙亮时,一叶扁舟已然起航。舱内坐着的是忠义救国军江北特别行动队少校队长李明善。他将刚刚收悉的自千里之外的局本部指令默记在心,前往海陵通知周繁盛。
过后两个钟头,繁盛叫了黄包车将许怡连带着部分东西送回周宅去。许老太太送到门口,死活不愿意和女儿一起走,说是日本人总要得一个人质。自己守在家里,安安他们的心。繁盛他们若有法子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