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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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走到前院,贺城便拿着一封信函呈报,说是宋家生药铺送过来的奇药清单。
卫希颜拆出一看,上面却仅有六字:『午时,高阳正店』。字迹挺秀,风骨内凛,正是名可秀笔迹。她顿时一喜,正想晚间去找她,未想中午便可碰面,心下不由雀跃,当即恨不得日头赶紧升到高空去。
她叫来小厮林望套车,马车出得武学巷,将过龙津桥时,耳中突然传入一道清柔如松风之音,“希颜,南熏门外,五岳观。”
轻衣!
卫希颜几欲脱口呼出,自年前刚入宫时见得她一面后,这白衣飘然的女子便仙踪渺渺不知音讯,今时怎的突然出现了?她心中欢喜,赶紧叫林望掉车往南,一路驰向南熏门。
出得南门城外,马车折向西北而行,驰得一阵后便到得五岳观山下,卫希颜嘱林望停车于山下候着,下车自行上山而去。
五岳观香火极旺,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也多有香客自山脚而上。卫希颜行上山径后折入僻静林中,浅蓝袍子翩然自林树枝丫间掠入密林深处。
幽泉林石,一潭清泓,白衣飘然的女子悠然立于水边,闲望潭底游鱼。
“轻衣!”
卫希颜激动跳跃的心绪在看见那抹悠然自如的松风侧影时,忽地全然沉静下去,安如林风轻送,缓缓走到她身边,并立观鱼。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白轻衣似有所悟所得,凝思一阵后轻吟抬头,目光看向卫希颜不由讶色一闪,微笑赞道:“半年多不见,希颜竟已晋入虚空凝气之境,实是难得!”
卫希颜被她一赞顿然眉扬起来,欢喜道:“轻衣,我已将汶儿接出宫了!待得了结童贯后,便携汶儿、三叔,一齐遁隐于江南。”
“云三公子亦是能忍之人!”白轻衣微微一笑,似是知晓云青诀隐匿于梁师成府,目光凝望林间,衣袂随风轻拂,沉吟了一阵,道:“希颜,杨戬、梁师成死于你手。”
卫希颜点头,疑惑道:“轻衣,有问题么?”
白轻衣目光投入潭中一汪清泓,忽然轻笑一声,“年前和你于皇宫见面后,我入过少保府,观梁师成额间突生断纹,似为横祸之兆。”白衣仙子回眸看向她,目光深澈如海,“希颜,你可知六年前我入宫见得你妹妹后,亦曾入过少保府,那时梁师成额间并无此横纹。”
卫希颜惊“呀”一声,心中微震,她自是知晓,按历史梁师成原非此时毙命,却因她而生了变化,皱眉一阵缓缓道:“轻衣,你想说我是变数?”
“命中有定数,变数亦为天道,变亦为变,不变亦为变,原是此理啊!”
白轻衣似是忽然悟透这个道理,唇角飘然掠过淡笑,望向朗朗清空的眼神,愈发澄澈浩瀚。
卫希颜攒眉思了阵,却终是未想透白轻衣话中之意,但她对杨戬、梁师成提前毙命会否影响历史原就不在意,她心中唯得一方天地,仅容得下关心爱护的那寥寥几人而已!何况,随之将来的兵祸本已够乱,杀了这两祸害,总不至于更加崩坏时局。
“希颜!”白轻衣忽然回眸凝视她,眉梢似是微微一蹙,轻然叹道,“我今时见你是有一桩事嘱你小心!”
“轻衣,什么事?”卫希颜惊讶扬眉,鲜少看见这松风自如的女子蹙眉,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让她烦心?
“希颜!”白轻衣清明目光飘向林间,“他日你若见得紫君侯,记得暂避他一时!”
“紫君侯?”卫希颜睁大眼,“轻衣,你是说天涯阁那个紫君侯,傲胜衣?”
白轻衣淡笑。
卫希颜呆了阵,讶笑道:“轻衣,我不识得他,为何要避他?”
白轻衣唇角突然掠过一抹叹笑,“他已到得京城,你虽不知他,他却是知你!”
“他为何知我?”
卫希颜更加诧异了,听白轻衣语气,倒似那紫君侯要找她麻烦。
对这紫君侯傲胜衣她记忆清晰,缘于对当初和雷枫一道巧遇的月下奇人震憾太深以致印象深刻,但那月下奇人若真是紫君侯,与她也不过一面之缘,又哪来过节?再则,这位论威名更在雷动和名重生两大江湖巨擘之上的武林传奇人物,她又何得有幸能惹上了?
白轻衣却仅淡淡一笑,“希颜,你小心他便是!”未得卫希颜询问,她笑道,“不过半年多未见,你便晋到第五重,莫是有甚么奇遇?”
卫希颜听得奇遇二字,忍不住哈哈一笑,奇遇没有,情缘有!她目光掠过翠色碧叶,脑海顿然浮起那抹隽永深刻的人影,唇角笑容温漾,看向白轻衣,柔柔道:“轻衣,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白轻衣眉风轻扫,澄澈如海的目光微有讶色。
“轻衣,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卫希颜看着她,微笑轻语,仿佛在说着一桩天地间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白轻衣眉间讶色一闪而过,澄澈眼眸忽然深邃如穹宇,与卫希颜深深对视,笑声轻扬如松风过林。
“是名可秀吧!”
“轻衣,你怎么知道?”
白轻衣洒然一笑,“希颜,你若喜欢一女子,当为名可秀!”
“为何?”卫希颜平常精明多智的脑子一旦遇上感情问题立时便绕圈圈,难道她爱上名可秀也是天道之必然?
白轻衣不由摇头失笑,“这与天道自是无关。”清邃目光悠悠然投向明朗碧空,似有感叹道,“希颜,你可知,当年你父亲云二公子,原是最有可能打破云家夙命,晋入九重天境之人。”
白衣飘然的女子微一侧首,目光看向卫希颜,唇角似隐隐有憾又似松风无痕,“然而,你父亲与唐大小姐相遇,自此情之深许,甘堕九天!七重之境太上忘情,情意愈深却愈发不得忘情,天境便永无堪破之时!”
卫希颜怔怔而立,想起凤凰神功,想起破碎虚空之境,若这是回家之唯一途径,她能否见着希文?若见得希文的代价是太上忘情,忘却名可秀……她心口倏然一悸,忘却名可秀!无法想象!仅仅是动动这念头便已痛入心去!
她怔立潭边良久,突然间似醍醐灌顶想通一个关窍,不由双眉一扬,畅快笑出声来。
林木清风,白衣飘然的女子却早已杳然无踪。
轻衣!
卫希颜不由懊恼翻个白眼,你还没说清楚紫君侯的事!
卫希颜皱皱眉头,她到底在哪里惹上这紫君侯了?傲胜衣跟白轻衣又有什么关系?傲胜衣、白轻衣?这两人名字倒是相近,她突地失笑,白轻衣的名字可不就是她起的,能有什么联系。
下次见得轻衣,一定要问个清楚!
卫希颜怅然立了一阵,此番离别,下次不知何时再见,怔得一阵,她看了眼天空,日头向上爬升,不觉间竟已去了大半上午,她赶紧振衣下山。马车在山脚下静候,她入得车内,吩咐林望直驱高阳正店。
***
东京城的高级酒店近百家,高阳正店以烈酒和辣菜闻名,曾有道广传名句为『出得高阳店,敢向宫门转』,指的就是饮得此店之酒,食得此店之辣,豪气横生,便是皇宫禁门,也敢闯上一闯。此语虽为戏言,却从一个侧面道出这高阳正店的独特之处。
初时,高阳正店以烈酒辣菜独树一帜,原非针对文人骚客,孰料半年后,高阳豪气之名传出,光顾最多的客群反而是那些文人学子,或许,平素的温文尔雅背后原本隐藏的是欲将宣泄的郁愤!
卫希颜入得高阳的正店彩楼欢门之时,离午时仅差一刻,她穿过一楼天井,暗奇赵桓怎会将宴请之地定在这独特的高阳正店?似乎不合这太子的风格。
她徐步踱上二楼,不知可秀在哪间阁子,心念下施出天地盈视,专心搜寻深心之处至为熟悉的那道人影和她的呼吸。
她心中突地怦然一动,目光便向北面第四间阁子望去,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方走去。
“驸马爷!”楼梯的天井处立着一青衣小厮,面相阴柔,卫希颜识得此人是太子身边的内侍朱拱之。
朱拱之躬身行礼道:“驸马爷,太子宴设东旭阁,特命小的在此恭候您!”
卫希颜只得却步,望了眼北四阁,皱眉随东宫内侍向东面行去。
二楼阁子绕一楼天井而建,东南西北四面阁子环绕天井,每间阁子均有窗户朝向天井而开,阳光直入天井,明亮开阔。
卫希颜在内侍恭行引领下,近得东旭阁,听出里间除赵桓外,还有一男子在,呼吸与赵桓的虚浮不同,隐隐绵沉,应有几分武技在身。
朱拱之轻敲门扉,恭声道:“禀太子,驸马爷到了!”
里间便响起赵桓亲切的笑声,“希颜来了!”
房门开启,赵桓坐于宴桌东向,对面坐有一男子,虽着锦衣绣服,颜色花纹却皆素淡,身材高大,比太子尚高出一头有余,剑眉浓黑如墨,鼻梁高挺如山,天庭饱满,目光炯炯,面貌极是英毅武勇。
卫希颜暗赞一声,拱手先向赵桓行礼,“卫轲见过太子殿下!”
赵桓招手笑道:“希颜,今天都是自家人,勿要多礼。”
自家人?卫希颜一扬眉,难道那陌生男子是赵桓的某个兄弟?
此时南面和北面位置仍空着,她自是不便落坐于北面,坐北朝南,那是皇帝的位置,皇家人便得有这方位的避讳,遂于南面坐下,居于太子和那英武男子之间。
“希颜!”赵桓指着对面男子笑道,“这是九哥康王,自小与我亲厚。”
卫希颜闻得“康王”二字,刚拿起的茶盏差点晃溅出茶去,手稳住微一挑眉,康王赵构?这位面相英武的青年竟然是史上有名的垃圾皇帝宋高宗赵构?
果然,人不可貌相!
卫希颜初看得这男子面相时,颇觉有英风俊朗之感,待得知是赵构,那分好感顿时遁入虚空无踪,微笑拱手应酢,“原来是康王,卫轲有礼!”
卫希颜到得汴京已近一年,却从未和赵构会过面,曾问过汶儿,方知这位康王去了燕京,奉皇命监阅郭药师的常胜军,估摸着明为监阅,实则游玩,否则何需去得一年之久?
“既是五姐的驸马,称我九哥便好!”赵构言语英爽,突然一拍桌案对赵桓笑道,“大哥,我远在燕京都闻得清圣驸马是一等一的俊秀人物,当时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