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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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可秀上前盈盈笑道:“希颜多次提起汶儿,可秀今时见得真人,方知何谓一顾倾人城,汶儿绝美华姿,可秀纵是倾尽腹中溢美言辞,亦是无法尽得形容。”
“名姐姐,你太夸赞汶儿了!”茂德上前挽住她道,眼前这女子的言语风度隐隐透出两分母亲当年的风华,让帝姬油然生出一分亲切。
卫希颜一旁侧立微笑看着两人亲切相处,突然笑笑对妹妹道:“汶儿,你现时这装扮,可不适合挽着可秀。”
茂德低头一看自家一袭贵公子打扮,立时啊哟一声,松开挽住名可秀的手臂,却被名花流女少主牵住手,笑得磊落大方,“如此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鳌山:宣和七年新年的鳌山高一十六丈,宽三百六十五步,中间两条鳌柱,长二十四丈,上盘金龙,龙口里点着一盏灯。中间挂一大牌,上写八个金字:“宣和彩山与民同乐”。晚上,皇帝携百官妃嫔等驾临皇城宣德门,圣旨一下:“宣万姓!”汴梁百姓便齐拥到鳌山下看灯。
宣和七年鳌山观灯本在正月十四晚,为配合元夜十五,青西将其调到正月十五晚上:)
2、从一些文字资料看,北宋的元夕之夜比唐朝要热闹。北宋周邦彦的词:“风销绛蜡,露浥红莲,花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香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作者有话说下面的文字不计入章节字数。唔,文中若有错字或BUG请指出~~
☆、酒楼春风
三人相视一笑,步向酒楼。名可秀一早便着京城下属在二楼订了间小阁子,亮出竹签房号,便有小厮殷勤领上楼去。
进得雅间,三人分坐八仙桌一侧,卫希颜居东,名可秀居西与她照面,茂德坐于二人之间的南向,坐定后眼眸微扫四下。名可秀见她隐有好奇之色,轻然笑道:“希颜,汶儿,可曾听说过这唐家酒店?”
卫希颜笑着摇头,类似唐家酒店这种脚店东京城怕不是有数千户之多,自是无法尽晓,但名可秀既将约会定在此处,想是此家酒店必有独特之处,便随她话问道:“可秀,这处酒店莫非有甚特别?”
话音方落,便有两个小厮入得阁子,奉上果点物事,每类物事均是小小一碟,碟中均按人头置三人份,香气飘散。
“这些都是东京人喜食的元夜宵点。”名可秀指点桌上食碟如数家珍,“乳糖圆子、滴酥鲍螺、水晶脍、玉消膏、熟灌藕、科斗粉、煎七宝姜豉……”
卫希颜早看得眼花缭乱,在靠山村时过元宵最多亦不过有个“拍头焦”,类似于油炸汤圆子的东西,即便是后世的元宵节传统食物也唯得汤圆一物而已,哪有眼前的品种丰富,油、煎、炸、煮、蒸各式皆有,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名可秀微笑道:“若论精美精致,自是及不上攀、潘二楼酒家、会仙楼等正店所制,但这唐家酒店于上元夜却有桩妙事名为射灯,店家于楼中悬挂各式灯笼,笼纱上题得诗词字谜,由得客人随兴猜去,若得猜中,便得酒家各类大小不一的奖赏……”
这就是猜灯谜么!但卫希颜观名可秀和汶儿神色,似乎灯谜这东西在北宋朝尚未盛行大道,难道是后面才流传广远的?
便听名可秀悠然笑道:“若说这射灯之乐,自宣和三年在京城兴起后,攀楼、会仙等正店亦有时兴,却终不如唐家酒店的谜语精巧,谜底让人叹之叫绝,所以每到元夜,来这唐家酒店的文人雅客便络绎不绝,必得提前订阁方得空位。”
“名姐姐知晓东西真多,汶儿在你面前,都自愧是东京人了。”
“汶儿,你莫要和她比,在她面前,我都不是大宋人了!”卫希颜半真半假笑道。
名可秀看了她一眼,侧首对茂德笑道:“汶儿只是久居深宫,方不知这民间之事,若是如我般四处游走,自当比可秀见闻广博。”说完伸箸夹了一只滴酥鲍螺放于帝姬碗内,“尝尝这个,味道极正。”
一忽儿伙计上得三壶清酒,口味清淡中略带微甜,茂德浅啜一口后,忍不住一盏饮尽。她往时在宫中谨言慎行,极为自律,更恐酒后失态泄了身世秘密,遂滴酒不沾;今晚出得宫来,心底轻松自在,仿佛压于心头的那块大石突然消失,再也勿需时时提醒自家小心黑暗中的眼睛。一时宽怀下不由得连饮数盏,华美颜容泛起浅晕粉色,璀丽眼眸波光盈盈,尽现女儿家娇态,与一袭男装点衬,显得有些怪异,却异常的妖娆魅惑。
卫希颜和名可秀均不由看得一呆。卫希颜赶紧按住她,关心道:“汶儿,莫要喝醉了!”
帝姬眼波流转,华美颜容娇媚妖娆,嫣然笑道:“不是有姐姐在么!”
卫希颜翻个白眼,“我若送个醉熏熏的公主回宫,怕不被王贵妃剥了皮去!”
名可秀倏然笑道:“人生苦短,但得放纵一回又如何!”眼睫微微垂下,掩去眸底一丝波动。
茂德咯咯一笑,“名姐姐说得对!姐姐,你放心,汶儿再饮两盏便是,不会醉去。”
“你俩倒结成统一战线了。”卫希颜笑着收回手去,目光看向名可秀凝注了那么片刻,方才的瞬间,似乎察觉到有一丝浅浅落寞自名花流少主垂睫的眸下滑过,方一眨眼,那风姿挺秀的女子已然回复到一贯的悠然浅笑。
是她眼花了么?卫希颜微微攒眉。
……
不多时,一小碟一小碟的羊角腰子、入炉羊头签、金丝肚羹、煎鹌子等菜式相继上得桌来。
三人浅斟慢饮,低语笑谈,且食且停,不知不觉去了约摸个多时辰,楼中四外的灯笼火光在夜色浓郁下益发闪耀熠目。便突听得外间一道清亮笛声飞入半空,拉得一道高亮音色后突然又消失无踪,卫希颜和茂德不由同时起身向阁子窗口望去。
“此乃射灯笛音,笛音一响元夜射灯之会即开场,有雅兴的客人可到楼下场中射谜,当晚射覆中谜最多的前十位位客人酒水小食全由东主包了。”名可秀起身走过去,笑着为二人解释。
“难怪下面人头攒动。”卫希颜指着楼下笑道。
茂德看了阵,侧过头来,华美流彩的眸子满是好奇,“名姐姐,你方才说这唐家酒店的灯谜精巧,未知都是些什么灯谜?”
“汶儿若有兴致,不妨出去一观!”名可秀微笑道,“勿需下楼,这会儿二楼廊道和各间阁子前应已挂上了谜灯,精巧更胜一筹,专为楼上雅阁准备。”
茂德美眸波闪,与名可秀相偕走向房门,卫希颜随后。出得门外,果见各间阁子外的左壁上均挂有一盏题字纱笼灯,沿着阁子,一溜儿成排,蔚为壮观。
“先猜猜咱们这间阁子挂的灯谜是什么?”卫希颜看向灯笼,口中念道,“绝代有佳人,射《左传》句。这谜面倒是雅致!”她攒眉思索了一阵不得要领,遂转眼问身边二女,“这谜底是什么?”
茂德和名可秀相视一笑,名花流少主悠然道:“别告诉她,让她想去!”帝姬噗哧一笑,抿唇不语。卫希颜哑然,凑近去又想了阵,回过头来眨眼苦笑,故作拱手道:“两位才女,小生才疏学浅,还请二位指教则个。”
茂德轻声一笑,看了眼含笑不语的名可秀,指着灯谜对卫希颜道:“姐姐,绝代,意喻‘无子’;佳人者,美也;故而绝代有佳人此谜正是射《左传》上的‘美而无子’一句。”
“美而无子?”卫希颜恍然大悟,竟是如此雅致却简单的谜底,但非是熟悉《左传》每句不可,不由为二女的博闻强记佩服不已。
三人沿着阁子一路向前看去。卫希颜终于见识到被誉为京城四秀的才女风范,一路行去,茂德多数时候只是看得一眼谜面,便一口道出谜底,每射必中。卫希颜被诗来词去的谜面谜底弄得一头雾水,观名可秀容色浅笑,显是晓会于心,不由暗叹这诗文之学果然是无法和千年前的古人相比。
“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玉肤,走入绣闱寻不见,任他风雨满江湖。”前方数丈外突然传来一阵轻佻哄笑声,一书生模样的人高声道,“靖岚兄,此谜含蓄艳丽,情意缠绵,正是为你这桃花丛中的春风公子而做啊,哈哈哈!”
卫希颜听得“春风公子”四字不由向前望去,便见前方四、五华衣青年拥着一高冠锦袍公子,大冷天的仍摇着折扇故作风雅,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顾盼间靡靡多情,瞟见卫希颜投过来的目光立时向她一眨桃花眼,说不出的妖娆风流。
卫希颜顿然如被雷击了一下,侧头道:“可秀,这家伙该不会是和你齐名的那个春风公子吧?”
名可秀轻声一笑,“他便是司靖岚,武林四公子之一。”
一双桃花眼的春风公子摇着扇当先走过来,远远的便对名可秀暧昧扬笑道:“许久未见秀秀,靖岚真是好生想念得紧哟!”他身后五位华服公子不识得名花流少主,只见这女子风姿绝秀,还以为是司靖岚的又一红颜知己,顿时欢声起哄,“靖岚兄,你又是从哪里惹的桃花债呀!哈哈哈!”
卫希颜清灵飘逸的容颜一冷,目光斜睨过去,就那么一眼,却寒浸浸的犹如冰天雪地,轻佻哄笑的那五人不由齐齐打个冷颤,笑声便如一刀截断,倏然死寂。
名可秀轻声嗤笑,隐有欢悦,抬眼望向前方,语色清冽动人,“前些时可秀曾闻得种家老爷子书信江南,今时便见得靖岚现身于帝京,莫非是好事将近?”
司靖岚顿时桃花脸一苦,“好个秀秀,我才调笑你一句,你便戳我伤心处!得!斗嘴我斗不过你,甘拜下风!”
其他人均听得一头雾水,司靖岚也不去解释,径自向卫希颜笑道:“此番又见卫兄,风采更甚从前,当可喜可贺!”
卫希颜狐疑道:“司公子和我见过?”
司靖岚捂扇嘻嘻一笑,桃花眼抛去一个暧昧眼波,“桃花居,雷枫。”
卫希颜略一忖思,想起当日在鼎州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