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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凰涅天下(GL)-第5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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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君何以为臣纲呢?君要立仁立德。纲不是这么好当的。

古义说,‘纲’是提网的总绳,‘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纲’是负总领之责。若空有其位而担不起责任,一提这纲绳就断了,于是网散了、乱了,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所以,“夫为妻纲”这个“纲”,是责任,是担当。家主不是一个空名头,要让一家人吃饱穿暖,不挨饿受冻,这是一个家主的基本责任;同时,还要在品德上成为一家人效仿的榜样。

可能有人讲,那我们还要修心养性,读书,做文章啊,都花在经济上了怎么成?如果是官员,有薪俸养家,但想过上丰裕的日子,又不能靠贪污受贿的,中阶以下官员估计只靠薪俸是成的——现在的官宦家庭是怎么做的呢?多数靠妻子来打理田产铺业。这要取决于妻子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如果没有,那丈夫就要辛苦点了,培养个能干的忠仆来打理。估计很多丈夫不乐意,还是妻子更值得信任吧。

一些学者暗自点头:那是当然的,再忠的仆也不如有个贤惠能干的妻子呀。

那些出身于经济比较宽裕的大家庭的学者,当然不愁吃穿,大家庭每月公中都有分配用度,从银钱到薪炭、衣料等等,但要日子得过宽裕,只靠公中还是不行的,还是要经营田庄铺业,这些多半都是靠妻子打理。学者们忙着做学问,是不屑于打理这些银钱俗务的;身为官员的则要忙公务,还有同僚交际,没精力打理这些;至于本身就有经济事务的学者,比如开书局、办报纸的学者,家有田产商铺也是要交给妻子打理的,不然占去太多精力,怎么做学问呢?这个时代,有地位可不是讲有钱,学者是讲学问水平,官员是讲做官的声望。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学者家庭经济状况都好,还有很多学者过着领“文俸”的日子,比如书院的夫子,报社的主编等。但无论何种经济状况的家庭,除非妻子太过柔弱,或者只知享福没有操持家务之能,或者性情寡薄不招丈夫喜欢的……这些之外,大多数学者的家庭中,妻子都是起着比较重要的作用是,那些有能力置田产和铺子的学者家庭中,有一半都是妻子打理,对丈夫的帮助当然不小,至少丈夫不用把太多精力花在家用上。

在这些由妻子打理经济的学者家庭中,妻子都是比较有说话权的,至少在经济事务上,丈夫比较听从妻子的意见——刚愎自用或瞎指挥的还是比较少的,当然多数学者是不屑谈经济,反正妻子处理就好,如果妻子还有学问,那就更能获得这些学者丈夫或官员丈夫的尊重了。

也有不和谐的学者家庭。比如家里经济不好的,丈夫一心扑在学问上,却无视妻子的付出,还认为妻子是钻在钱眼里的“俗物”,妻子就有怨气了。像那些居官清廉、家庭出身又不富裕的官员家庭就有这样的,丈夫觉得妻子老讲钱是小人贪利,妻子觉得丈夫不管家里,夫妇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在商人家庭中,则重利比较多,妻子若有经济头脑,对丈夫帮助大的,就得丈夫看重,否则那也只是摆设。

名可秀针对的不是商人家庭。这个社会是以士大夫和文人为主导,商人并不属于精英阶层。精英阶层怎么做,会成为社会的主流,成为包括商人在内的下层的效仿。

她讲道,人的道德有高下,人的才能有强弱,男女之间也是如此。或者讲,夫妇各有所长。有的长于经学,有的长于书画,有的长于经济,有的长于人际……各有禀赋才能。一个家要有“纲”,要有承担家主责任的人。有些做学问的丈夫不通经济,或者不屑讲经济,是妻子在支撑家用,担负起丈夫应该承担的家庭经济责任,双方在家庭的责任承负上发生了变化,相处就更要讲“中节”了。责任和权利是对等的,你不能让妻子为家庭付出了很多,却不给她应有的权利,或者认为她的付出是应该的,那就失中,过分了——丈夫空担着家主的责任却在躺着享受妻子的辛劳,那是什么?米仓里的老鼠,养肥它不说,还咬你。

名可秀讲,人的能力和精力是有限的,丈夫如果担不起家主责任,或是没有这个能力,或者精力放在学问上,那就把权利往妻子那边移一些,这就是“发而中节”了——让有能力的人去射箭啊。或者双方共同承担家主的责任,有商有量,这也是“发而中节”。

《中庸》道:“宜尔室家,乐尔妻帑。”

一个人要修道至让家庭能够和乐。如果家庭都不能和乐,无法去团体。如果能够去团体了,然后再谈国家。

名可秀道,这就是《中庸》的方法论:处在合适的位置上,并随角色的不同调整位置,从修心做起,从子女之道做起,从夫妇之道做起,再讲朋友,再讲团体,再讲治学为世的立德立言,或为官治国的立德立功。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走得匆忙,差点忘了发文:)

☆、稷下论学(十四)

名可秀讲完夫妇之道后;就将“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这一句阐发得相当清楚了。

她接着讲下一句;《中庸》道:“中(zhòng)也者;天下之大本也。”

《中庸》的“中”;是读四声。孔子是鲁国人,子思当然也是鲁国人,鲁国人常讲“中不中?中!”意思就是合不合适?对不对?中不中用?鲁国人对某一件事,某一个物事;认为是对了;便说是“中”(zhòng)。

所以;《中庸》的“中”;不是二程讲的“不偏为之中”;这样的理解太片面。

准确、简单地概括,“中、庸”就是合适、中用,也即:有分寸,中用。

天下事如果都做到了有分寸、中用,那天下就达到和谐了——人的私欲没有泛滥,因为有分寸;违法犯罪的人少了,因为行事有分寸;国家之间也没有战争了,因为国内没有苛政,国家之间的利益争端也有了分寸;人类对自然的破坏也有度了,因为伐木、拓荒、圩田、开矿等都有分寸。

故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中”,是根本的道体。

得了“中”之后,还要“庸”,即“用”。不用,何必修“中”这个大本呢?

那么,怎么用呢?

也是“发而皆中节”。

名可秀道,我们说修心养性,那是不是不能发怒啊?——遇到坏人做恶事能不怒吗?遇到官员贪污能不怒吗?遇到国家被侵略能不怒吗?这种怒,要多怒几下,天底下就少了许多坏事。所以,修心不是讲不怒,而是要“用”,恰到时候的怒。随时随地、不讲对错地对人发怒,那就不对了。

所以,“中庸”的“用”,是要用得恰到时候。

再讲“喜怒哀乐”,这是人的情绪。修道讲定心,定心是讲守静。但守静不是不动心,不动情。人是有情的,只要“发乎情,止乎于礼义”,“知止而后有定”,便能做到“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了。懂医道的都知道,喜则伤心而气散,怒则伤肝而气上,思则伤脾而气郁,忧则伤肺而气结,恐则伤肾而气下,这就是情绪发得过度了。偶尔过度一下也无妨,但经常如此,那就伤身了,久之必病,甚至损寿。

台下就有官员学者想起前任刑部参政范宗尹,才及四十岁就因病而逝,私下有传他是气怒郁积过度而死。这传闻应该没错。但是想一想与卫希颜做对的那些朝中大臣,朱震、胡安国等都是年过花甲寿终正寝,偏偏这位范参政气量狭小,这不,气怒郁积,伤身了吧,没命了吧。这就是修心养性不到家呀,中庸学得不好——几位大宋高官心里感叹。

名可秀道,“中庸”的“用”,是要用得适度,也即是讲要有分寸。

做到了“中”和“用”,就实现了《中庸》所说的:“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所以,“中、庸”,就是“中”与“用”,也就是“中”与“和”。

这两者要合起来,不能分开,达到了“致中和”的境界,就“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了。

如果人人都达到了大本的“中”与达道的“和”相平衡,那么儒家说的最高理想,大同社会就实现了。在这个理想社会中,天地间万事万物,包括人类的各种族、国家、阶层、家庭和个人,都可以各安其位,共生,共存,共发展,共进化。

“进化”这个词最先是被儒家用于人类的衍化,说天下之众始于图腾,继以宗法,而成于国家,故称之为进化之阶级,也就是人类从族群到国家的发展层次。不是后世生物进化的意思。名可秀在这里讲到“共进化”当然也不是生物进化的意思,而是指万物的组织形态向更高一级发展。比如国家政体的进化,在名可秀脑中就已经有了还不算完全和完善的构思。像现在大宋和大周,就是在走一条不太相同的路——究竟谁是正确的呢?柴鉊、柴赟父子和名重生、名可秀父女在用他们的实践求证着,或者说,雷动与名重生的相斗,并没有随着他们的身逝而消失,而是由他们的子女在继续进行。从这个意义上讲,名雷的胜负结果,还在遥远的将来。

孔子在《论语》中,把“中、庸”看成是至高无上的道德标准,也是他解决一切问题的最高智慧。

而“致中和”,就是“中、庸”的最高境界。

“中、庸”达到了“致中和”,就能成圣人了。

但是,名可秀讲“中、庸”,是要给天下读书人、乃至普通人讲出一个能够达到的道德境界,不是建一座空中楼阁。太高太远了,只能想象,做不到,那就是虚幻的。名可秀要建的,是大家都能上去的。

当然,上去的层次是有高低的。比较高的层次,如范仲淹、胡瑗、石介、孙复、司马光、周敦颐、张载这样的,那就是道德典范了,只有少数人才能达到。下一层次的,如王安石、邵雍、程颢、程颐,也是值得人们学习的诚意正心和心怀大仁的君子。这样的君子又要多一些,如杨时、尹焞、胡安国、邵伯温、谯定等人都是。在讲经台上的稷下学者们,虽然学术上有分歧,但在道德修养上,都是值得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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