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第4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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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的时辰,福宁宫深深的静寂,只有雪粒子被风裹着扑在彩漆雕棂上的细簌声。
内殿黄幔朱罗垂帐,两只鎏金鼎里焚着安息香,悠悠淡淡的白烟静静吐着,深沉沉的寝殿内仿佛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倏地,殿外轻起一道轻嗽声,上夜的宫女蹑手蹑脚走出去,便见今夜不当值的内侍主管竟然穿的齐整,招近她低声道:“两府禀见。”
两府,东府政事堂,西府枢密院,若话中只道“两府”,那就是特指政事堂宰相和枢密院枢密使二位。
那宫女一惊,连忙点了点头,又蹑手蹑脚地回了内殿,弯着身子立在朱罗黄幔的垂帐外,伸头轻叫了声:“官家……”见无动静,又稍稍提起声音连叫了几声,方听御帐内传出声音,低沉而喑哑,“何事?”
赵构眉间有着恼意,任谁在酣梦中被叫醒都不会有好心情,便听宫女回说“两府禀见”,他脑子一个激凛,霎然清醒,陡然翻被坐起,惊醒了身边侍寝的妃嫔。
“唔——”一只肤光雪白的粉臂缠上赵构的腰,跟着一具柔滑如丝缎的胴体也缠了上来,低媚柔腻的嗓音勾得人痒痒,“官家……别走嘛……”
赵构心神一荡,不由伸掌在淑妃不着寸缕的娇躯上摸了几下,柔声安抚道:“朝臣深夜禀见,恐有紧急之事,朕去去就回。”
殿内掌起灯,司衾尚衣的内侍宫女鱼贯而入,侍候皇帝起身。
帐内吴淑妃一双媚眸缓缓睁开,眼波澄澄清明,柔细的眉毛微微一蹙,心忖:两府同时禀见,难道是有紧急的军情?
御书房的西暖阁内,宫侍忙着生火盆,因来不及烧地龙,这火盆又比炭鼎生热快,入冬后就备着,御房内用的又比别处精致几分,就连置盆的架座都是漆金描彩的华丽。
火盆才架起,暖阁还不暖,丁起耷拉着眉毛,身上的玄狐大氅进屋后也不敢脱,拿起宫婢奉的茶盏喝了几口,滚热的茶汤入腹,这才消去雪夜骤起急行的寒气,掠了眼窗外兀自黑沉沉的夜色,心中不免腹诽:虽是六百里加急,但候到天明再禀也不迟,非得上赶着深更半夜入宫,莫不是故意的?
被他腹诽的那人正顾自悠闲地喝着茶,外系的风氅已经解去,现出那身圆领窄袖的紫袍公服,在灯火下簇新亮眼,正是朝廷十月授衣的新赐公服,剪裁合体的衣身完全衬出那具挺拔优美的身材,修长笔直的双腿伸前交搁着,那意态说不出的闲适安然,哪有半分夤夜入宫禀奏紧急军情的模样?
丁起暗暗磨了下后槽牙,一气喝尽了这盏茶。
一名妙龄宫婢垂眼站在暖阁门边,手中抱着卫希颜解下的风氅,忍不住大着胆子悄悄抬眼,偷觑国师的昆秀之姿,不意撞上那双清邃悠远的眸子,立时慌张地垂下眼去,心口怦怦脆跳如鼓,白净明皙的脸庞也不由得生烫起来。
霜炭熊熊,火光腾腾,暖阁真的暖了。
丁起伸手解下玄狐大氅交由宫婢拿着,便听外头靴声橐橐,跟着,夹绵绣金的锦帘掀起,几股冷气飕然扑入。
暖阁内的两人起身揖礼,口呼“陛下”。赵构穿着身赭红御袍,外系件貂毛锦氅,神色清朗,气度沉稳,抬手说声“免礼”,除下锦氅坐到北面锦褥炕上,问:“二卿夤夜入宫,有何紧急之事要奏?”
卫希颜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子,递给康履呈上,清泠泠的声音在雪夜里格外凛冽,“江北行营六百里加急奏报:十月初十,金军分两路南侵,北廷霸州、忻州先后陷落……”
这话恰似在静阁内响了声雷。
赵构悚然一惊,接过折子看了起来,眉目越见冷然沉肃。
窗外雪风飕飕。
***
天明之时,这场入冬以来的小雪停了,金军攻陷河北二州的消息却如大风雪袭入南廷朝堂,又很快卷向朝外,一时整个京城都因金军入侵而喧动起来。
尽管战争相距临安很遥远,尽管战争发生在北面宋廷,但打断骨头连着筋,同是宋人汉脉,知道什么是同仇敌忾,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忧心忡忡,也有人信心十足,说金虏铁骑不是战无不胜……
跟着,《西湖时报》登了金国对北廷的宣战檄文,坊间骂声更是迭起,大骂金贼恬不知耻,明明是侵我大宋之地,却说甚“清君侧,援邦交”,真个不要脸……
在一片挞伐之声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说,金虏之檄文确是无耻,然也并非全是虚言捏造,那檄文中说北廷“只知雷而不知赵,焉知宋室仍姓赵耶”,这是确凿的事实,所谓身不正行不端,自有人讦之,莫怪金人拿了做出兵借口。
这日,在南瓦子的熙春楼,几名幞头遥赖墓蛹嗌鹊糜行┭涣耍氯伦潘档溃氨蓖⑷ǔ计壑鳎页Τ檬背霰崭唇保锓稣允摇保炙怠氨庇欣祝嫌形溃芍皇峭觥
便听“咯喇”一声,雅座的花鸟屏风被人一脚揣倒,两名身穿圆领窄袖遥赖奈纳蠛纫簧八渭椤保坌渥悠斯淳褪且欢俸么颍叽虮吒呱氯隆拔鹪羲祷暗乃渭椤保浇牡木瓶秃衾怖参侠矗逍ψ殴脑耄腥伺淖虐驼拼笮λ怠按虻煤谩保∶婕淙饶帧
那两名圆领遥赖那嗄晡纳鋈跏蔷⒌溃浣隽饺巳唇俏迕蛹嗌虻梦蘖φ屑埽备霰泛敉矗Ч壅呖吹么笫枪泻玫模陌驼频模趾搴逡黄坡フ剖录苯刑觅睦埽橇轿纳樟巳罚痔吡颂呦惹八怠氨庇欣祝嫌形馈钡墓由唤牛哉剖碌溃骸按蚧档奈锸舱宜猓 彼蛋眨饺四闷鹈┐笠〈蟀谧吡恕
围观酒客哄笑着各自散去,留下掌事的向那五名被打的国子监生讨要赔付不提,隔廊的一排济楚阁子先前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这下见没了热闹好瞧,那敞开的房门又都合上,其间有人笑说,这打人的俩文生可能是凤凰书院的,座中奇道:“你认识?”
说出这话的人笑而摇头,抬手拂了拂锦袍宽袖,道出其中道理,时下文生都流行交衽大袖的宽袍遥溃凶呒湟埋瞧缘梅缌麂烊鳎锘耸樵旱难ё尤垂叽┰擦煺涑げ还サ氖萆硪'衫,衬得人格外精神,就像方才那俩文生的穿着,一身英气勃勃。
“而且,”那人笑眯眯道,“你们没见那人出拳揍人的利落,一拳一个准,听说凤凰学院的学子都是日日习练锻体拳的。”
听者恍然大悟,均笑道,莫怪要遭打了,说人坏话竟落到人家学生耳边了——这个人家指的谁,座中自是人人明白。
又有人道出玄机,说,朝中有人上折,建言趁金军攻打河北,北廷调兵忙乱之际,朝廷出兵江北收复旧京,即使不能统一南北也要收回几个州,听说卫国师将指斥为“不明何为‘一致对外’大义的宋奸之论”,观今日酒楼这场闹事,谁说不是朝中争议的折射?
座中人闻之纷纷点头,直道有理。
又有人张望了下四周,伸出手指朝上指了指,道:“若是这位想打又如何?”
“这位”指的是谁,众人自然都清楚。
有人嘿嘿答道:“那位不点头,江北行营的三十万大军谁指使得动?”
“那位”指的是谁,众人自然也都是清楚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战了啊~~~~~~~~~
☆、朱雀太极
江风扑面,雾气渐开,一艘两桅四帆的海鳅船行驶在江面上,尽管是逆风行驶,船速却极快,仿佛一条梭鱼劈开白线,不过几息就出了一箭之地。
船头迎风立着一位容貌极美却极清冷的女子,乌黑的头发挽了个道髻,腰悬一口带鞘长剑,那剑鞘已有些年头了,被主人晰白净利的手指抚摩得溜光,黄花梨的纹路清晰毕露,那鞘中之剑直柄无护手,剑柄上蚀刻飞鹰图饰,外涂黑漆,漆内填银,两只鹰眼仿佛是活的,银光冷漠又锋芒慑人。已是十月下的天气,她身上却只穿了件天青色的薄绸道袍,脚上穿的也是双青绸薄面布鞋,但那纤瘦清峭的身影却如剑般直立风中而不动分毫。
卫希颜端着钧窑茶盏,慢悠悠走出舱来,道:“这江上有什么好看的,一站就大半天,也不嫌冷。”抬手将茶盏送到唇边饮了口,那红如秋枫的釉色似将她清雪般的脸庞也染出几分暖色来。
叶清鸿的脸庞却是冷得结冰,声音也冷得结冰,回话仅两字:“不冷。”仿佛多说一字都不愿。
卫希颜喝进嘴里的那口茶慢慢咽下,眨了下眼睛,笑嘻嘻道:“哎哟好徒弟,还在生气呀?”
叶清鸿已恼了她好久,打从韶州回来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当然,如果以前的漠然表情算是好脸色的话,现在就是北风那个吹,寒冷冻人,而这北风已吹了小半年了,还不见有回暖的迹象。卫希颜叹了口气,一脸语重心长的表情,“清鸿呀,做人要宽广,不能这么小心眼。”不就是帮为师想个太极功法么,值得怨气这么久么?
这事得从朱雀书院说起。
女子书院建立只是开始,不但要从思想上教育人,还要从体质上打造人,但女子骨骼小力气小,肌肉又不似男子般有爆发力,若是如凤凰书院的男学子学打锻体拳,则事倍而功半,况且锻体拳拳路刚健,练筋骨练肌肉,这些大小娘子多半不会喜欢,如果练得如男子般体格强健,更是会让这些爱美的娘子们却步,卫希颜仔细一想,还是姿势优美又柔中带刚的太极更适合女子修习。
当然,这个时候名扬后世的太极祖师张三丰还没有出世,而太极拳也并非始于张三丰的开创,其渊源可上溯到宋代之前更为久远的年代,譬如现今江宁府就有一家处世低调的太极武学世家——谷氏,其创功的祖先是南北朝时代南梁的道士,道号太玄子,名渊,创下此功法后便传给家族中根骨悟性皆佳的子侄,后辈代代相传,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传承。
如谷家这样的武学世家并非一家,便是传承太极功法的世家,就还有个姚家,只是更隐秘更不为人知罢了,而姚家的传承比谷家更为久远。这样的武学世家多半不会掺和江湖武林中的争雄争霸,唯独重视家族传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