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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凰涅天下(GL)-第3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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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颜,过来,帮我看看。”名可秀听见她足音,头也不回道。

云意立即抿笑着闪到一边。

卫希颜凑前去,在首匣拣了拣,最终选了和阗玉雕水仙花簪子和珍珠旒苏步摇,插上发髻后,便在雍容中添了几分秀美风致。

“眼光不错。”名可秀映在妆镜中的明眸露出笑意,纤手满意地抿了抿头。

她笑盈盈起身,换卫希颜坐在锦墩上。

名可秀站在她身后,葱白手指穿过她柔顺垂落的乌发,一手执起角梳熟稔地挽髻,又在首匣内选了一枝同是和阗玉雕的晶透莲花簪子,配她绛紫浓的官袍公服,作出一分清色;又扳过她的身,拿起黛笔兴致盎然地为她描眉。

卫希颜笑嘻嘻坐着,任她摆弄。

名可秀描完后,笑吟吟看了两眼,就拿起热巾子拭去。

卫希颜的眉毛浓密而弯,无需青黛着描,名可秀每每为她画眉都是带了两分戏谑的手痒,就如卫希颜为她画眉一样——这是闺房之乐,自然不会扫对方兴头。

“今天抹的绯桃露膏?”卫希颜鼻子很灵,嗅到她面上香气,是桃花瓣蒸馏出的花露再渗入面脂膏中,抹匀脸上即有淡淡花香,很是好闻,她忍不住仰头吻上去。

名可秀一指推开她,“才抹好的,别乱擦口水。”

卫希颜扑笑,又申辩道:“我就轻触了下,又不是舌……咳,哪来的口水。”

云意站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看着襦裙上的缠枝花刺绣。

“我也要抹。”卫希颜伸手向妆台上的碧玉雕凤面脂盒,却被名可秀拍开手去,谑笑,“你想将枢相公房染出桃花味来?”

卫希颜仰面,“不公平啊不公平,凭甚么你的正心阁能染桃花香,我的枢府公房就不能了?”

“哦?这么喜欢桃花?”名可秀唇角半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卫希颜心道不妙,立即转口一笑,“我就是一说。呃,枢府那些男官都敷面,没准其中有爱美的学女人敷桃花脂。”她嘻嘻道。

古代的男人也是爱美的,尤其魏晋南北朝时达到最盛,熏衣剃面施朱傅粉都齐活了;唐朝的男人虽不像前代那般夸张,但更加盛行涂抹面脂护脸,涂抹口脂也流行起来——唐制载“腊日赐宴及赐口脂面药,以翠管银罂盛之”,就是说皇帝每到腊日都要赐官员口脂面脂,用精致的碧玉镂雕管和银盒分装着,可见“面子之事”已经升格成皇帝恩恤臣子的体例了;大宋朝的官员延续了前代的传统,平日抹面脂润肤,寒季擦口脂护唇,便如同士大夫衣服必熏香,睡前寝卧必燃香一般,是流行于上流阶层的生活方式。因此卫希颜身为枢相抹点桃花面脂什么的,实在不是啥出格的事——不抹才不合流行呀。

“真想要?”名可秀葱白手指拈起碧玉雕凤的面脂盒,笑吟吟地在她眼前晃。

卫希颜连连摇头,且不说她只是闻到名可秀脸上的桃花香,一时心动好奇而已,就算真的想抹,听可秀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影射桃花宴,她还能没眼色地往这陷阱里跳?

她笑着从雕漆奁匣内取出个白玉雕香梅的面脂盒,“我的是这个。”内装润肤面脂,味清如雪地淡梅。

“真不用?”名可秀还逗她。

卫希颜坚决摇头,“不用!”又很诚恳地补了句,“其实我不喜欢桃花香。”名可秀一勾唇,她赶紧又加句,“你的我喜欢。”

名可秀悠笑一声,将桃花脂盒放下,卫希颜暗舒口气。

云意低着头,咬唇忍笑。

“可秀……”卫希颜仰眸,欲言又止。

“嗯?”名可秀接过云意端上的明纱官帽,给她戴好,听她唤了这声却没下文了,唇角扬了扬,柔软指腹划过她颌,“想说甚么?”

卫希颜眨眼看着她,“你知道的……”

名可秀咦道:“你不说,我怎生知道?”

卫希颜伸手环住她腰,脸埋在她腰间,咕咙道:“你明明知道的。”

名可秀被她腻缠模样惹得扑哧一笑,逗她道:“别蹭了,小心将面脂蹭我衣上。”

卫希颜抬眸很幽怨。

名可秀轻笑示意她放手,转入屏风内,从出行用的皮箱中取出一物,走回外室,微倾身子将手中之物系扣到她腰间的金球路方团胯带上。

明穗垂白玉落下。

卫希颜眼眸立时一亮——玉珪!

珪者,喻意“归”,是团聚之意。

“可欢喜了?”

卫希颜笑得眉扬,“欢喜了!”

她又喜滋滋挨上去,“我就说嘛,师师汶儿嬛嬛栖云清方小乙他们都有礼物,这次怎会独独忘了我呢!”

名可秀直到这会才拿出,本就存了心逗人,还挑眉谑她,“小心眼!”

不知谁小心眼,卫希颜腹诽——不就是花朝宴上被女眷们围得太久了?不过这话她是万不敢说出来的。

云深入内禀说早膳已摆上。两人去侧间用了些粥食点心,名可秀见时辰尚早,便吩咐云意云深几人带上给各院的礼物,拉着卫希颜下了楼。

两人先去了名清方和希汶的瑜璟院,夫妻俩正在楼上准备用膳。

止住内院丫鬟的通报,两人只带着云意上了楼,其余几丫鬟且在楼下梢间吃茶候着。

名清方和希汶隔着雕漆宽几坐在榻上,方拿起杓给妻子盛粥便听见楼下动静,笑道:“希颜和秀秀来了。……汶儿你别起,不然希颜有得叨叨。”

希汶轻笑一声,眸底华彩流溢,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口锦帘。

片刻,杏黄镶边的双织锦帘被丫鬟打起。

希汶华美容颜霎然明亮耀目,唇边绽笑绚然如霞,柔柔唤道:“姊姊。”

卫希颜舒眉笑开,“汶儿,你坐着别起。”挥手将名清方赶走,拉着名可秀上前坐到榻几对面。

“汶儿,夜里睡得可好?……小孩儿夜里可有吵着你?……”

名清方兄妹俩对了个眼神,心道“又来了”,亏得希汶不嫌她不烦,两人相视一笑。名可秀起身过去,和兄长坐到临窗的椅座上,隔着茶几轻声说话。

卫希颜关问妹妹“身子可有不舒服”,“胃口可好”,“想吃甚么”……希汶美眸凝着她,柔柔笑着回答。

伸手过去给希汶把了下脉,卫希颜才放心地点了头,又递了匙给她,道:“这糯米粥要趁热吃才好。”回手拿了双没用过的干净方箸将鲫鱼从汤中捞出,在净碟里小心剔去鱼刺后,夹入妹妹粥碗,“鲫鱼补益,有助恢复元气。”又执箸将炖得稀烂的蹄膀从通草汤中剔出,撕成方便入口的小块放入碧釉莲花碗,搁到希汶几前,“这个通乳,对皮肤亦好。”

希汶唇边笑意柔暖。

在卫希颜督促下用了一碗粥,希汶这才觑空向名可秀招呼,笑道:“你不在家,姊姊都没精神。”

名可秀挑唇一笑,“你姊姊在桃花宴里精神好着呢!……”说着,便绘声绘色转述师师的诸般描摩,听得希汶咯咯直笑,眼见姊姊对师师“搅事生非”的蹙眉牙疼表情,笑意更是不禁。

这次回来,名可秀带给希汶的是出产泉州的龙眼,本朝盛名,补养气血和安神都甚好;带给兄长的是三十六个木雕小人,形态各异,憨态动作栩栩如生,夫妻俩都很是喜欢。名清方笑意温润眉眼,“秀秀用心了。”

又说了会话,看辰光不早,两人应了晚上再来叙话,到寝房看了眼仍在摇车熟睡的婴儿,便离身去嬛嬛的琅嬛居,送她喜欢的稀罕玩意儿,说了会话,又约了晚上在希汶那边叙话,最后去往何栖云的伴栖院。

何栖云用完朝食正准备上衙,见二人大清早的突然联袂而至不由惊讶,赶紧出迎。

她眼睑下有淡淡青色,显见是昨夜没休息好,对卫希颜没给好颜色,见着名可秀却言笑欢喜,携着她手道:“昨儿听说你回了,想着才回家怕是路上辛苦,不好扰了你休息,没想你这么早竟过来了。”

名可秀轻笑握她手,道:“听说有人惹恼了你,我是来致歉的。”

何栖云微微赧颜,敛眸暗叹一声。

她心里清楚,这天下棋局是眼前这雍容秀致的女子在执子,希颜所做的筹谋远划,是为了眼前这女子。然而,她却无法对这女子生出半分厌心。

她抬眼望进名可秀明睿深邃的眸中,又暗叹一声,攥了攥她的手,凝眸道:“有你名红袖在,我是白担心事了。”

这话里,有着几重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任务完成,眼泪汪汪中……让这个榜远离我吧,远离我吧……

254

254、卫相何书 。。。

清晨,山间薄雾还未散去,觅食的鸟儿在林中上下窜跳,喳喳啾啾不休,扑腾中充盈了活力。

“哒哒哒……”山道蹄声乍起,瞬间惊起一林食鸟。

绛紫清影一骑当先,身后两名紫衫武服的矫健侍卫紧随,策马驰往山下。

除非不当朝班,否则每日必是卫希颜率卫先行;之后,何栖云马车出行;再之后,名可秀的车驾出行——今日却破了例,名、何二人同乘马车,在车内喁喁细语直至山脚方停,何栖云在铁丑搭手下离了那辆黄帷车,登上自个的油壁绿檐马车;相视一笑,分道而去。

卫希颜已至国师府邸,听主管扼要禀完府中要事,再一一做了吩咐安排,才在侍卫随护下策马往皇城。

这日二月十六,逢六无朝会,卫希颜入宫门后直行枢府。青石磨缝砖平整铺就的夹墙宫道上,有官员远远向国师行礼,侧身让道,和素日不同的是,眼神似乎透着两分异色;行入枢府,路遇职属叉手行礼口呼“卫相”,形诸于外的眼色也有些复杂:仿佛疑惑惊诧,又仿佛恍然明白,其中还夹着些抑制不住的好奇。

卫希颜一路行来清容淡淡,间或微微颔首回礼,照着往常的步调不紧不慢,过枢府朱门“杀”字照壁后,直穿青砖甬道,过前庭,过中庭,入内庭,此为枢府中枢所在。

卫希颜的公房踞内庭中心,一座铁瓦青藻的三层飞檐楼,顶楼正南间便是,枢相傔人周啁已垂手肃立于公房门廊下,叉手行礼,恭声道:“卫相早!”

或许因了晨日的温情滋润,卫希颜的心情颇好,颔首时稀罕地回了个笑容,“没你早。”

周啁立时看得呆了,脸腾的红了,微微张嘴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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