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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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丰乐楼的眉寿烧春确是与烈阳殇有些不同,难怪咱们没喝出来是同一家酿的……咦,不对,老子前些日子在和乐、春风、春融、和丰楼这些正店都喝过,咋没听人道有定制酒这一说?”
“哈哈,老徐,你不通了罢,咱们前些时喝的那几家都是官家酒库,哪能到民家经营的酒庄去定做酒?”
“咯咯,太尉见事明白,正是这个理呢!”
“嘿,你这小娘儿倒滑溜,哈哈哈……”
“这枫叶酒庄的酿酒大匠倒是高明得紧,怎么能调酿出这些口味不同的烈酒?”
“咯咯,太尉,这调酿法是人家酒庄赚钱的秘密,奴家一小女子,哪能得知哟!”
“这开酒店的都会赚钱……”另一嗓子豪笑道,“兄弟们,端起来,都干了!”
“干!”
碰盏声和大笑声又传出阁子。
隔壁的丁字阁坐着三位遥牢氖浚叛偶淠诘拿康伲邈鋈缛那僖舨皇北槐指蟮暮佬艉壬寥牛说拿纪分辶思复危嘧判宰犹氯ァ
一曲终了,琴音犹余绕在室。居中而座年过四旬的文士拊掌赞道:“张行首的琴技清如松涧溪泉,让人闻之耳目一新,妙哉!”
被称为“行首”的弹琴女子年约十七八,纤细玲珑,容貌婉丽,眉间却带了两分清气,正是才艺名动京师的教坊司西坊官伎张秾。
宋人常将富有才艺盛名的名妓尊称为行首,喻为此行之首,张秾便是京师行首中的佼佼者,更有人将她与当年名动东京的第一名伎李师师相较,等闲难以入见,更遑论请她到酒楼奏艺,可见今日这济楚阁儿中必有得她看重之人。
此人正是这出声道赞的文士。张秾盈盈起身福礼,含笑道:“少阳先生过誉了。”
“少阳先生赞誉不过份,只可恨有那等粗野俗汉喧声杂耳,扰了这清涧之音。”说话的是座中最年轻的文士,年约二十七八,眉隆鼻峭,面相颇具峥嵘。
座中那位三十余岁的文士哈哈大笑,“邦衡说得不错,确是一帮粗野俗汉。”
张秾微微垂眉,心忖隔壁那些呼喝饮酒的应是军中高阶将领,若是一般军将多称作“将军”,可不敢随便用武阶之首的“太尉”作尊称。这会子哪有恁多
222、退让一步 。。。
高阶军将入朝觐见?她心中一动,莫非是前阵子说的南洋大捷的水师统兵官?
想到南洋水师,她便不由想起那位引起坊肆热议的传奇国师、枢府元枢。
卫轲卫希颜。
她唇齿间默默碾着这几字。
223
223、酒楼时论 。。。
“砰!”
隔壁突然传出一道震响,听声音仿佛是有人在猛拍桌子。
“老子越喝越不爽!那帮子文官的脑门被驴踢了……说甚么卫帅擅自开战,倨傲朝廷……”
雅阁内三位文士和张秾听到“卫帅”两字都是目光一闪,不由倾了耳去细听。
那嚷嚷声夹着舌头,似乎是喝醉了的状态,“去他娘的……嗝……功过相抵,不赏不罪……呸!说的尽是狗屁!嗝……懂不懂战机?被人打了,难不成要先夹尾巴逃了……嗝!回去问了能不能打,再、再去开战?……嗝!喝墨水的懂、懂个屁……等朝堂上吵完……再战……早凉透了,还打、打个屁呀……”
“哈哈,元泽兄,你喝醉了!”旁边有人在笑劝。
“谁、谁醉了?老子才没醉!……嗝!一帮没脑子的!……也不扪心问、问,要没卫、卫帅当机立断……哪、哪来的百万金子……嗝!还有华、华宋州……”
“元泽!”突然一声沉喝,止住了那大舌头的嚷嚷。
出声喝斥的应是阁内众军将的为首者,“你小子又喝多了!”哈哈笑了几声,道:“这丰乐楼新出的烧春酒果然厉害,俺老范都有些昏头了。”
“哈哈哈……范帅您可要撑着点!这十坛酒还没喝完哩……”余人哄声大笑,“来来来,再喝!干了、干了……喝不倒的不是兄弟!”
笑声、碰盏声迭起,杂嚷着喝酒再无正话。
丁字阁内,面相峥嵘的年轻士子喃喃自语:“莫非传闻是真的?——朝廷以卫国师未禀朝廷擅行开战,论罪当贬职,然与军功相抵,不功不赏……”
被称为少阳先生的中年文士嗤了一声,道:“不过是朝廷难行封赏罢了。”
座中三旬年龄的文士皱眉想了想,道:“卫国师爵为超一品,官为元枢,要赏这军功,进武阶和散勋都拿不了出手,但升官职,便只能入政事堂了。”
“哈哈,子韶说得不错。”少阳先生抿了口醇和的寿眉春酒,摇头晃脑道,“卫国师若进政事堂,谁可为枢密元枢?或者说,谁敢为枢密元枢?——很难摆脱卫国师的影子呐。”
“先生之说,晚生明白了。”
那青年士子一叩杯沿,直言不讳道:“卫国师军中权威太盛,若进政事堂,则类于军政两持,怎能为政事堂所允?——无法可赏下,索性模糊为‘功过两抵’。”
他吐了口气,皱眉道:“毋论何等因由,卫国师如此功劳却落个不功不罪,也不怪军中将领会鸣不平了。”
“这消息若传出去,鸣不平的岂止军中?”少阳先生悠悠一笑,道:“所幸是海夷之功,若是迤北大功,便断难这般模糊了事。”
若卫希颜听得他这句必会生出几分无奈。尽管建炎朝已开始拓展海外,但在大宋臣民心中,海洋依然是遥远的域外瘴疠之地,远不及北朝、金、夏的重要,因此卫希颜此番败三佛齐、开辟华宋海州的功劳在士子们心中,还不及她当年击败金国国师来得显赫。
叫“子韶”的三旬文士点了点头,又攒眉道:“从朝廷来看,卫国师擅自开战确是有违用兵规制,若为大将者均效仿,岂不乱了朝廷法度?——此例不可开呐!这般做法亦是无可奈何。”
少阳先生哈哈笑道:“不说这事了。来、来,美酒当前,吾等岂可坐视耶?”说着举起精巧的定窑白瓷酒杯,“今儿是宴贺你二人高中省榜,当尽兴饮之。——张行首,来一曲高阳台如何?”
张秾清婉一笑。须臾,阁子里悠扬旷远的琴声响起来。
举杯笑饮的这三位文士年长者乃《西湖时报》主笔,同时兼着讼师的名士陈东,另二人是春闱举子,年过三旬的举子名张九成,年轻的那位则叫胡铨。
张九成是杭都钱塘人,早年游学东京时就曾与太学生陈东结识为友。胡铨是江西人,在未入京师前曾遥投稿件给《西湖时报》,畅写时事学思,为人慷慨爽性,与陈东意气相投,稿件一来二往间,便结为了忘年交。今次两人春闱进京应举,一应住宿吃食都是陈东着人打点。张九成与胡铨先时虽互不相识,但这几月同住相处下来,也成了知交好友,闲时常以时事互论,颇为相得。
三人一边听琴一边喝酒,渐渐说回到春闱之事。
陈东道:“子韶的两题策答皆有见地,这省元之名当之无愧呐!”
“少阳兄过誉了。”
“哈哈,子韶不必谦逊,此科省试取名尚算公平,四位主司都未瞎眼。”陈东摆着手,捻须笑了几声。
张九成拱手道:“陛下任人贤明,主司公正乃吾等士子之幸。”
胡铨哈哈笑道:“尤其罢了别头试,让天下士子大快也!”高兴之下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又有现出几分遗恨表情,道:“只可惜宋侍郎不能持正论到底。朝廷已罢三舍法,却颁行《国子监生应试诏》,分明是对朝中官员的补偿!”
胡铨冷笑两声,“五品以上的官员可有一名子弟免费入学,三品以上官员可有两名子弟免费入学,毕业试若为前十者即免礼部试,赐进士出身,其余皆免解试直接入礼部试,不参加礼部试或落榜者,又可经由吏部试,合格者即授从九品,优异者可授九品官。哼,如此一来,这些官宦子弟,若非特别愚笨的,岂不都可为官?国子监即成官宦之后的进身之学,与普通士子由县学进州学、由州学进太学,层层考试选入相较,岂得公平?”
张九成微微摇头,道:“邦衡此话有些偏颇了。国朝冗官有两因:别头试、恩荫补官,此乃本朝痼疾,范文正公亦想革除之,遂行庆历新政以更荫补,诏曰:‘除长子外,其余子孙须年满十五、弟侄年满二十才得恩荫,且恩荫出身必须经过考试才得补官。’此法虽限了恩荫,却因损及中外官员利益,不到一年新政便折戟沉沙,此即为革弊太疾的教训。
“今观宋侍郎作为,先请罢别头试,再糨以《国子监应试诏》替代恩荫制,与庆历新政的更荫补法相较,实胜了一筹,虽未彻底革除恩荫,却不失为折衷之策——如此,至少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就不会反对过甚,新诏的推行就能顺当了。”
大宋官员的五品相当于中下级品阶的分界,若五品以上官员不过分反对,则五品以下的官员虽占了官员群体的多数,但权力的份量却是不够,纵然反对也是官微言轻,掀不起多大波澜。
胡铨表情略略缓和。
张九成又道:“虽说国子监为官宦子弟所据,然朝廷立太学与国子监同为国家最高学府,而太学更规定免费招五品以下官员子弟和庶民士子,虽说太学生入官须经礼部试,经吏部试只可为吏,却是为庶贫士子开辟了出路。”
胡铨举杯敬道:“子韶兄说的是,愚弟受教了。”
张九成笑道:“邦衡岂是不明事理的愚钝之辈?不过忧之深、责之切罢了。”
“邦衡看事过于尖锐!”陈东捻须道,“汝入仕途后,切慎之。须知处政当戒急戒躁,妄想一蹴而就极可能栽跟头。你这处事的性子不改一改,将来为官怕要吃大苦头。”他欣赏胡铨的锐意进取,却也想点一点这个后辈收敛些棱角。
胡铨感觉少阳先生语虽严厉,却出于至诚,蕴了保全之意,一时感动,抬眉拱手,“晚生当谨记先生指教。”
陈东呵呵而笑,三人举杯再饮,在琴音中相谈融洽。
又饮了半提酒,陈东炯炯目光看着胡铨,道:“邦衡此番能名列省榜第三,当庆幸礼部试的两位长贰主司是宋侍郎和李尚书,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