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不死-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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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卦与六十四症》等等,不要说具体内容,光是标题就让程少伯吃惊不已——这些大大超出一般庸医治学范围的高深命题,绝非等闲之辈可以探索,没有深厚的易学与医学的综合修养,不可能有如此杰出的建树。怪不得前次他把那些整理前人气功方面的著述拿给师父看时,师父说出不如潜心研究些子午流注类专著的话。原来师父这些年一直在默默为此呕心沥血、锲而不舍……联想到师叔解释师父苦杏法名的内涵,程少伯终于明白,欲做一名出色的杏林中人,没有甘做苦行僧的精神是不行的。
捧着苦杏道人的遗稿,程少伯蓦地感到肩头无比的沉重。
三
根据苦杏道人的遗嘱,他的长眠福地选在闾阳山最高峰的阳坡上。本来智远长老建议他把阴宅建在常春涧尽头处的岩洞里,他说常春涧迟早要成为大众疗疾圣地,届时,自己的阴宅肯定有碍观瞻。再说,常春涧是纯阴之地,与自己生前修行的纯阳观大相径庭,将他后半生苦苦修炼的这点纯阳之气掩于阴陷之所,让他总是心有不甘。所以,最终选了闾阳山最聚阳气的地方。
程少伯对师父死后依然要保持纯阳操守的修身气节深为钦佩,也由此进一步理解了师父做人做事的纯阳风格。
安葬了苦杏道人之后,程少伯几天来不与任何人讲话。他把自己独自关在书房里,反反复复潜心研读苦杏道人留下的文稿,夜以继日,废寝忘食。
第三天夜里,程少伯将已经睡下的程少仲又叫起来,把苦杏道人的《道之歌》拿给他看,然后问他:“你让全国有条件的医院都成立了中西医科?”
“我知道中西医结合是找不到结合点的,但是,我也知道在中国该如何来贯彻上级领导的旨意,所以硬压制不同意见搞的。我知道你是坚决反对的,也认为你是有道理的。”程少仲毫不隐瞒自己的真实心理,实话实说。
“不,我现在不反对了。按先师《道之歌》的逻辑,中医、西医中间就是应该有个两者中和而成的中西医,看来,我过去坚决反对中西医结合是不对的——不能结合也是可以中和的嘛!”程少伯很坦然地说,他的语气诚恳得让程少仲吃惊。
“怎么,你又不反对了?”
“我认为没道理的当然要反对,认为有道理的就没理由再反对。”
“那你认为中西医科成立得对?”
“你当时的出发点不能说对,但组建起来的这支队伍,客观上对发展中医和西医都是有积极作用的,特别对中西医之间互相取长补短善莫大焉。”
“你过去可不是这种观点。现在你又认为中西医能够结合了吗?[汶网//。。]”
“不,两者哲学本源上的结合,我依然认为是不可能的。但互相吸取对方的长处,来充实和提高中、西医自身是必要的。那么,建立一个两者相互接触、渗透的机构和队伍,自然应该认为是好事,可我过去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就是说,虽然你依然认为结合是不可能的,但建立个机构使双方有机会配合与相互渗透,进而促进自身的发展是必要的?”
“是的。所以,你组建的这支队伍,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但愿如此。不过那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为什么?就因为不当副部长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你不还是杏林中人吗?”
“不,我现在是右派分子。”
程少伯瞥了程少仲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他忽然想起什么,把苦杏道人的文稿递到程少仲面前,说:“你看看这些东西,非常有建树,是真正振聋发聩的经典著作。”
程少仲面无表情,接过去随便翻了翻,便又给程少伯递回来:“我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你留着研究吧。我困了,睡觉去。”说着,转身欲去。
“等一等。”程少伯叫住了程少仲,将苦杏道人的书稿擎到他面前问:“你说你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对,我的兴趣被剥夺了。”程少仲冷冷地说。
“谁剥夺了?”
“那帮得势小人!我真后悔从香港回来……”
“这么说,你真的不想再做杏林中人了?”
“杀了我,我也不会再干了!”
“那你还想去英国做什么?”
“做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劳改犯!”
“那你也不应抛弃祖业!”
“我不像你!你是人大代表!儿子让人家枪毙了,还捐献飞机。什么职务都没有了,还这样成天研究这研究那!”说完,啪的一声,摔门而去。
程少伯望着被摔合后又反弹开的房门,想大骂混账弟弟,但张了张口,又终于没骂出来。
从对面屋闻声赶过来的韩玉茑,见程少伯一个人呆呆地立在书房里抱着文稿发呆,便问:“你怎么了?一个人又发什么呆?”
程少伯不回答,依然痴痴地愣着。
“为什么不说话?你怎么了?”韩玉茑又问。
“我想搬到纯阳观去住。”程少伯讷讷地说。
“什么?”韩玉茑大吃一惊,“想出家?”
四
在县医院值夜班的程若西,大清早就骑着自行车赶回家来,站在大门外砰砰砰连敲带喊地叫门。
程杏英听到叫喊声,急忙起床打开大门。
程若西自行车没放稳就嚷:“妈!您猜,谁回来了?”
“谁?”程杏英的目光在程若西脸上迅速地捕捉着蛛丝马迹。
“您猜。”程若西的脸笑成一朵花儿,却什么秘密也不泄露。
“我猜不着。”程杏英故作不屑,把脸一扭,转身就要往回走。
“妈!”程若西搂住程杏英的脖子,提示说,“您往远猜。”
“是北京你舅妈和你若东哥回来了?”程杏英的生活圈子往远想就是北京。
“不对,您再往远猜猜。”程若西的口气似乎表明妈妈所猜差得太远了。
“是上海和武汉老范家的人回来了?”程杏英又想远了一点。
“还不对,您再往远猜,往国外猜!”程若西受不了妈妈的小家子气,索性把提示的内涵做了大幅度突破,几乎就等于说出了谜底。
“什么?”程杏英立即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地问:“你是说,英国你舅舅他们回来了?”
“怎么,您还不信哪?”
“那他们人呢?都有谁?”
“人在县里呢,是昨天晚上到的。我的三舅,还有我三舅他妈和她的老头儿。另外还有一个《星岛日报》的记者。”
“你三舅他妈不是美国人吗?”
“对呀,可她的老头儿却是一个日本人。是个病得要死的日本瘦老头儿。”
程若西的介绍让程杏英不得要领,任她如何调动想象,也想不出这个从小没怎么在一起玩过的三哥杏陵怎么没带嫂子、孩子,却带个西洋老娘和东洋鬼子来。还有,大哥杏圃为什么没来?这样想着,开口便问程若西:“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到家,却去找你呢?他们怎么知道你在县医院呢?”
“什么呀!”程若西连忙解释说,“那个日本老头儿是特地来找我二外公治病的。因为两国没有外交关系,怕直接到药王庙来有什么法律上的说道,就先到县里卫生局拜见了国歌他爷。国歌他爷也不知该怎么办,连夜往省卫生厅领导家打电话,问可不可以让我二外公给他治病。省里又问卫生部,部里说既然专程来找我二外公治病,就给他治吧。但因为有记者随行,可能要对外报道,就让县卫生局负责安排与组织好这次涉外治疗活动。所以,一大早国歌他爷就让我先回来送个信儿,早饭后,国歌他爷陪我三舅先来和我二外公商量治疗方案。”
“你大舅怎么没来?你姥儿一想他就掉眼泪。”
“三舅说,我大舅升什么研究所所长了,非常忙,实在来不了。他也是好不容易请的假,因为他妈一个人照顾不了那个日本老头儿。”程若西说着,就跑到西厢房去敲门:“姥儿哇,快开门!”
五
川岛太郎当年被开除军籍遣送回日本后,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失望的父亲问他有何打算,川岛太郎咬牙切齿地说:“复仇!”
父亲点了点头,只说了句:“我等你的好消息。”就走了。
川岛的第一个计划是重返美国,完成中断的学业。然后,专攻中药研究,发誓要成为中药专家。这样,他便又回到华盛顿,重新进了乔治城大学医学院。
一天,听著名药学家布朗的课,他打听索菲娅,才知道她已与程少仲分手,回到华盛顿,不禁大喜,当晚就去拜访了索菲娅。
索菲娅同他很礼貌地寒暄后,又很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他只好怏怏而归。
作为大和民族的子孙,川岛深知复仇对男人来说,是最具有意义的事。而复仇的含义,他理解首先就是誓死夺回被仇人夺去的一切。所以,他把索菲娅当做曾被仇人攻陷的一座城池,非坚决收复不可。这固然因为她美丽可人,更主要的是她的失去构成了他的耻辱。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对她发动了缠住不放的攻势——索菲娅待在家里的晚上,他就抱着一把吉他在她家门前的路边,对着她房间的窗户,反反复复哼唱着那首《直到你答应嫁给我》。索菲娅开车外出时,他也开车在后面尾追。索菲娅如果甩丢了他,他就开车返回索菲娅的家,把车停在门前,直到把索菲娅等回来。索菲娅曾几度威胁去报警,他说他站在路边没侵入私人领地,唱歌的音量也不超过法律允许的分贝,只要构不成妨碍他人罪,警察也奈何他不得。索菲娅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川岛说,首先他为邮寄阴毛的事向她忏悔,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然后,他希望与她破镜重圆。索菲娅说,第一件事可以谅解他,第二件事没有可能。川岛说,他是为她从部队开小差的,不要说她已经和程少仲分手,就是她还和程少仲生活在一起,他也要把她重新夺回来。因为分手这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这证明她给他的初恋印象太好了,今生今世,他已经离不开她。所以,任凭多好姑娘有意于他,他也没动过一次心。他心里只有索菲娅,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