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史诗:犹大之裔-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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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较长的牧羊人解决完生理需求,看见那没经验的年轻人跑来跑去,听着他又咒骂又哀求。羊群当然不买他的账。它们快步跟随着太阳,远离森林。“真是个笨蛋。”西纳大笑。
有道阴影忽然落在他身上,他抬头一望。一个人影蹲坐在马车顶上,手抓住车缘,好似要将木板扯掉。
西纳看见红发在星光下闪耀,至于叫人害怕的来访者是男是女,他只能猜测。不过,他有预感自己会遭到袭击。
“不要啊。”他一边低声哀求,一边手画十字。“耶稣与玛利亚,请帮助我!”
席拉瞪着眼前的男人。他温热刺鼻的味道冲入她脑门,使她眩醉,那味道预示着血。喉头的干渴令她快要发狂。她听见他心脏的跳动,每跳一下,便召唤她攻击,吸干血取其性命,以齿撕裂他的肉。
然而,她无法动弹。
那张异常熟悉的男人脸庞,唤醒她体内的记忆。
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一幕又一幕。磨坊、装着标本的大玻璃罐、被解剖的尸体、父亲的脸——他眼中突然喷出血!
席拉看见他被村民们攻击至死,听见火焰延烧开来的哗剥声、被他出于自卫而杀害的男人的尖叫声——须臾间,她在攻击者中看见西纳的面孔。
“你是其中一人。”她被自己粗嘎的声音吓一跳,那句话听起来不过是粗声叹息。将近一年后,她第一次使用声带。
回忆的重重冲力让席拉措手不及,必须紧抓住车顶边缘才不会摔下去。她想起一切:母亲、父亲来接她,少女时代,与吉悟瑞的恋爱,以及她怎么失去磨坊与家……
席拉努力挺住,拿匕首指向西纳,手抖个不停。“你把我……”
“耶稣基督,救救我!”牧羊人大声喊叫,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转身逃跑。
席拉腿一软瘫倒在车顶上,匕首从无力的指间滑落地面。理智不断展现被遗忘的回忆,给她一击又一击。
她无法控制景象的洪潮,反而为其淹没缠绕。
随着画面闪过,兽性逐渐消失,减损体内生物本能对她理智的控制。痛苦中,思考能力回来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双手掩面,全身蜷缩成一团,大声渴求宽恕赦免。但什么都不管用,反倒是回忆持续让她看见存活村民的脸。体内有种阴郁的声音勃然大怒,充满仇恨,要她为她的死亡复仇。
“不行。”她抽噎,试着站起来,却又失去重心从车上摔落,躺在地面啜泣。她痛彻心扉,受到过去的痛苦折磨。然而,具有疗效的痛苦也冲掉长久以来活得像动物的疯狂错乱。
席拉躺在黑暗中痛哭悲叹了好几个小时,直到野蛮狂乱彻底被驱出脑中。
太阳升起前不久,她找到匕首,四脚着地爬回森林,躲进空心的树干里,度过白天。
【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
【德国萨克森州莱比锡,二十一点零一分】
那一晚,我的生命步上新轨道。不但理智复活,且赋予我更强烈的理性。
我接受了父亲是巫皮恶、是吸血鬼、是犹大之子的事实,也接受自己遗传到他不死的特性。我渐渐了解自己的新技巧,学会操控自如,不再像个动物盲目使用。这让我有别于只为欲望而生存的吸血鬼,那些没头脑的野兽——至少我如此认为。
我认为自己更为出色,超越所有人类与吸血鬼。我是夜之女神。
然而,有些谜团尚未有答案:例如,我这个吸血鬼能活多久?我想起书中读到的知识与父亲的教导,发现说法不尽相同,在不死人永远消逝前——或者,有时候又变回真正的人之前——有活一周,也有一个月、一年的。
但我不希望如此。我崭新的存在形态具备众多优点,克服了人类的缺陷。我打算追究谋杀我的人的责任。这件事不能草率进行,可是我也不想警告他们。不能让人怀疑我逃过他们的攻击。因此,必须确定没有东西能杀死我。
我唯一要屈服的是太阳,阴暗处、荒废的殉教者墓穴、老旧房舍的拱顶地窖等地皆暂可栖身。
我灵光一现,想到夜之女神有权享有一栋宅邸。
【一六七九年七月九日】
【鄂图曼特里布兰】
阳光明媚的一天,基督徒佃户举办了一场狩猎,最后捕获的猎物不少:三只鹿、两头野猪、七只小鹿与一头熊。人类这边的损伤很少:两个围猎者受伤,分别被野公猪和熊弄伤。
狩猎在土耳其政府代表的监督下举行,并在结束后收回围猎者全数武器。佃户付出相应金额后,才能换来保留自己刀剑的权利。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群人傍晚在雅各布斯·史特拉齐的庄园碰面,在大厅聊打猎,吹嘘自己的射击技术。侍者在四周飞快穿梭,送上酒与食物。乐手演奏轻快的旋律,但无人用心聆听。大伙儿高声喧哗,白天的活动在叙述者的语言与姿势中重现。
特别为这场聚会雇用的临时女工里,出现了席拉的身影。她穿着偷来的女仆亚麻洋装,将红发藏在帽子底下,否则在一群黑发女子中会太引人注目。
这次现身,她做足了准备,从佃户中挑出受当地伊斯兰法官与鄂图曼地方政府中意的人,也就是雅各布斯·史特拉齐。
史特拉齐强壮结实,一头深发,约四十五岁,是位颇具影响力的佃户,享有占领者给予的各项特权。他当然也是花了点银两打点事情。
席拉不认为他长相好看,不过那并非重点。方便,才是她要的。他虽成了亲,但对她并无妨碍,何况他妻子今晚也没出席。他套了件类似束腰外衣的袍子,外面罩上染色的丝质薄大衣,那是总督送的礼物,他总是爱将这事挂在嘴上。
席拉先别人一步拿起装酒的大玻璃罐,往桌子那边去,走到史特拉齐身边。“还要点酒吗,阁下?”她用从前唱歌时的圆润声音问道,那通常很快能引起注意。
史特拉齐确实将脸转向她,打量了一下后,举高杯子。席拉笑着为他斟酒——他却又转回头加入聊天的行列!她错估他了?或者他宁愿要个同性伴侣?他的冷淡并未让她不安,反而燃起心中的愤怒。有一会儿她只想给他致命一击,打掉他的厚颜无耻。
稍后,乐队奏起她幼年时便会唱的曲子,她一边跟着哼唱,一边在佃户之间倒酒。这时席拉发觉其他男人面露渴望久久盯着她瞧,因而心生一计。
等酒罐空了后,她并未回到吧台,而是加入正要演奏更快、更大声音乐的乐队,他们希望借此压过大厅的嘈杂,吸引人注意他们的表演。
席拉开口唱歌。她大声吟唱以二十个盗匪为主题的叙事诗,激励乐手演奏得更欢闹俏皮些。
席拉听见自己的声音,心中暗暗惊奇。转变成巫皮恶后,她的演绎能力增强许多,声音张力比从前更强,且更为澄净。
她从周遭的脸上知道歌声抓住了听众。他们的眼光再也无法从这位年轻歌者身上移开,而且她又像个舞者般飞旋,把强盗的冒险故事表现得活灵活现、引人入胜,仿佛她也是其中一员。
席拉瞟了史特拉齐一眼,他正好奇地盯着她。她成功激起他的兴致,可惜曲子已近尾声。
“快点,再弹点开心的曲子吧。”她对乐队喊道。“我希望大家都能下来跳舞。”
乐手热情回应,小提琴扬起短促的欢呼声,乐音越转越高,直到其他乐器齐奏合鸣。这次他们仿佛明白席拉的心意,弹奏一首描述美丽寡妇一个个挑选爱慕者的歌曲。
席拉也融入角色。她沿着桌面抚摸,唱入男人心坎里,给他们意味深长又暖昧的眼神,而后爆出一声大笑转身,走向下一个人。男人一个接一个燃起熊熊渴望。
她感觉得到男人皆满心期待她走过去。她让每一个人都以为,今晚与她共度春宵的人将是自己。不过,有个人她故意跳过:史特拉齐。她略过他,向一旁的男人抛媚眼调笑,那男人尴尬、困窘得直冒汗;其他人伸手想摸她,不是被她打掉手,就是嗤之以鼻推开。
大家渐渐地跟着节奏拍手,只有鄂图曼使者不为所动。那不是他的娱乐方式。席拉看见他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只要没人监视,挑逗会更容易些。那些男人也即刻解放。
歌曲进入最后几个小节,寡妇必须决定新的男人,她周旋飞舞,然后靠近史特拉齐。
席拉挺直腰杆,笔直行走,双手置于纤纤侧腹,特别强调胸部曲线。她舞向他,歌声不再嘲讽戏谑,代之涌起真挚心意。她成了找到新爱人的寡妇,誓言永远效忠。最后几个音从她口中脱逸而出,她也在他座位前站定,垂下眼帘,保持不动。
大厅里沉寂了好几秒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四面八方飞来的铜板叮当作响,但她没去碰。她抬起灿笑如花的脸庞,直望着史特拉齐。
只消看一眼,她便知挑逗已成。没有男人能摆脱她的魅力。舞蹈与声音成为她的最大资产,进入权力阶层的关键之钥。席拉计划一步步往上爬。
史特拉齐没丢铜板给她,而是手指向门。到我房间等,美人——嘴巴并没出声。
席拉又鞠了个躬,捡起铜板离开聚会人群。有个随从等在外头,领她上楼到佃户的房间。他们沿着走廊栏杆前行,最后来到史特拉齐的卧房。房间很大,但未过度装饰。防虫床帐挂在木雕刻饰的大床上方,绘有图案的橱柜倚靠着右边墙壁。入口旁的小桌上,放了一个大玻璃罐与两个空杯。
随从要她坐下。“你要做好迎接主人的准备。”然后他等在门边。敲门声响起。他打开门,两个女仆走进来,端着热水、肥皂与毛巾。“你身上汗湿了,脱掉衣服。”
席拉感觉极度干渴,跳舞与唱歌让她精疲力竭。“我可以喝点儿东西吗?”
“没问题。”随从从大玻璃罐里倒杯水给她。
她像快渴死的人一样咕噜一口把水喝光,却感觉水在口腔内就蒸发了,只有一点点水流进胃里,实在无法止渴。“请再给我水。”她把杯子递过去,他又倒了杯水,她同样很快饮尽。这次的水仍浇不熄她内在的火热。
她一把抓过玻璃罐,口含住罐口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