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第7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夜色愈发深沉,漫天的星子熠熠,落进身下的江水中,映着我小小的身形。只有晚风不时拂着人的发丝和衣衫,眼前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再等了片刻,这才磨磨蹭蹭地摆一摆水下的尾巴,慢慢朝来时路挪去。
青痕有些倦了呢。
不知是因为心内难过,还是气血不济,不过才游了百余步,竟然提不起一丝气力。我四处张望了片刻,在左右那些湍流中费力地再摆下鱼尾,一点一点,挣扎着往远处的一棵樱桃树靠去。
一双小手轻轻攥住那些已然长出地面的老根,伏下小小的腰身,将小脸贴在潮湿的草坡之上,只觉四肢百骸内的血气也仿似身下的江水般离我愈来愈远。
身后,一团一团柔和的光影霎时间燃亮了整座山谷,将整条大江映照得仿似一道璀璨的玉液琼浆。江流骤缓,水波不动,两岸的江堤之上,密密匝匝立着的,竟全是全副盔甲的黑衣冥将。
几乎与此同时,一簇光影也轻轻摇曳着自我头顶徐徐堕下,鼻尖处,随之传出一股熟悉的荷叶之香,清淡悠远,沁人心腑。
娇美的素颜上带了一抹浅笑,柔声向不远的江堤处轻道:“莫颜神将,瑶英还有一些体己话不足以为外人道,望神将能暂且行个方便。”
只见莫颜默然肃立在一朵筋斗云上,目无表情地低头瞧一眼江堤前的小小人影,再慢慢朝身后那些人挥一挥手臂。
果不其然,不过是一眨眼的须臾间,青痕面前的那些个黑衣冥将们竟然一齐随他遁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这才转过身望向我,雪白的衣衫好像桃花溪畔三月枝头初绽的梨蕊,迎风而放。发丝如云,眼眸如水,眼中分明含了一丝淡淡的怜惜,一如她之前每一次望向青痕的模样。
“青痕怎么了?”
我攥紧自个小小的拳头,强忍着心口处的撕扯之痛,仰着一张小小的面庞,只拿斜眼瞧着她,却不应。
她一笑,不过只是轻轻拂了一下自个鬓边的几缕乱发,满身的那股清香之气顿时随着夜风扑面而至,抬眼望着她面前的江水,轻笑道:“青痕方才瞧见那么些个冥将,自个不觉得奇怪吗?”
“就拿莫颜神将来说,他是帝尊近前的第一神将,以他的法力,即便是那些上神,那些道行极高的上神也未必能及之一二。他不在帝尊身边执事,却日日追随你在这江河中四处游荡,青痕自个想过是何缘故么?”
“在瑶英看来,在三界中但凡知晓这件事的所有人看来,道理其实再简单不过,只有青痕自个却始终参不透而已。”
“是,这一些,只不过是因为帝尊心内……放不下青痕罢了。”
“担心你再为他闯祸,担心你再叫人平白欺负了去,担心你再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之前,你在江心受那些凡人欺辱,待会青痕路过时,再去瞧瞧那些船只的残骸就会明白。莫颜当时不曾出手助你,一来,那些人尚且奈何不了你,二来,如果轻易相救,声势过大,反而于你更不利。这些苦心,青痕要到何时才要懂?!”
“青痕不用瞪着我,这些事虽不会有人明明白白告诉你,可,但凡你有心,就应该自个去琢磨,去懂得,不是么?”
我歪过脑袋,小脸上绷得再是正经不过,佯作是去瞧远处的那片樱桃林,只当听不见她的问话。
青痕不信呢。
三界中,就连那些过路的小神小仙都懂得,他宁愿为你违了天则,可是,这已经是青痕的第三世,他也不肯轻易改了青痕的生死簿记,甚至眼睁睁瞧着青痕被灵石砸成肉饼,也舍不得让那些冥将叫灵石堕得慢一些,生怕伤了一旁的你呢。
“怎么,青痕果真是不信?”
“我知道青痕的心思,所以,我今日才会来。要在平日,依我的心性,也绝不会亲自同另一个女子亲口说这些事。”
“瑶英自认可以为了他放下任何事,别说是这些,就是要我为了他即刻死掉,瑶英也未尝不可。”
我顿时回过小脸,大喇喇地用小手用力拍打着自个面前的江水,水花飞溅,泼了足有数尺高去。
“青痕生气了?莫非瑶英说错话了么?”
“还是青痕当我是坏人?”
“青痕要去哪里?”
我自那些陡然间风平浪静的江水中回过小小的身形,一副满不在乎的形容朝她尖声应着:“青痕有要紧的事要办呢!”
“青痕的第三世或许就要去尽了,青痕自个知道么?”
我登时小脸气得铁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头冲向她所在的近岸,攀住那道江堤,支着脖颈,昂首朝她凶巴巴地叫唤道:“我讨厌你呢!”
她似是苦笑了一下,弯下纤细的腰肢,低头望向水中的我。
秋水一般的明眸内,掠过一丝浅淡的柔意,好言再道:“我跟了青痕许多时日,眼见着青痕的气血一日不如一日,青痕自个想必也早已觉出。何况……何况你我曾经血脉相连过,有些形状自是比旁人要瞧得分明些。”
“青痕曾经以己身供养了瑶英五百年,瑶英一直念着这件事,所以,在瑶英心内……一直都要自个记着青痕当日的好处。”
“所以,在瑶英能帮着青痕的时候,瑶英也一直尽力在做。”
“瑶英虽与西王母氏素交好,但有些事,瑶英事先并不知情,就拿织女在银河岸边让青痕所见的那几幅织锦,起先并不是瑶英本意。”
“何况瑶英自个还不是上神,他虽在诸人面前默许了与我的情分,可瑶英自个却从未敢忘了这条天则。如果不是上神,就永远成不了他的妻子,又何来西王母要织女日夜所赶的织锦之说?那不过是氏素姐姐待我的一片苦心,她也并不是成心要针对你,还望青痕能见谅。”
“世间女子,总有女儿的心肠,瑶英虽也有咎,却往往并非出自本意。”
“至于后来,随着他待青痕的心意愈来愈分明,我对你……才开始有了芥蒂,这一点,青痕想必也能够懂得。”
“青痕既喜欢他,就应该懂得喜欢一个人的伤处。其实一个人寂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心内想念一个人,那份寂寞就好比噬心之痛,远甚过你当初独来独往之时。”
“瑶英如今也说句作死的话,三界中,谁不知道冥帝帝尊生性清冷,正因了这份清冷,千百万年来,他才始终不肯轻易对谁假以颜色。”
“他与玉帝帝尊虽同为帝尊,心性却截然不同,瑶英曾听西王母说过,即便是她,也并非玉帝帝尊的发妻,在她之前,应该还有另一位。可是,玉帝帝尊都已经续娶了西王母六十七万年,他却依旧是孑然一人。”
“之前,瑶英也不懂他为何要执意如此,也就是这些时日,瑶英才有些懂了他的心思。”
“他既身为冥帝帝尊,执掌生死,看尽世间生死予夺,心性又岂会不清冷?三界中,只有他与玉帝帝尊二人可以与天地同寿,亘古长存于天地间,其他人,即便是他与他喜欢的女子,也最多只能陪伴他们百万年。但,他与玉帝帝尊尚有不同,除需同样忍受来日失却之伤,一旦他心内放不下谁,他还得忍受自己亲手勾掉她寿数之殇。”
“所以,瑶英才妄测,他才会宁愿清冷度日至千百万年,直至他在白水边遇见瑶英。”
“青痕不要为了瑶英这句话难过。瑶英现在觉得,他那时决定娶瑶英,不过也是想要试着同玉帝帝尊一样,放开怀抱,试着在有限的年月里和某个女子相处一室。”
“以他的心性,必不是因为过于在意瑶英才要同我在一道,或许是我的秉性柔和,天性浅淡,既合了他的身份,也合了他的心思。否则,他先前又岂会愿意清冷如许永年?”
“初始,他对瑶英确实是好,瑶英自个也以为那种好,即是喜欢。”
“直到后来,看见他为你发怒,再因你失笑的形容,瑶英心内才懂得,原来他当初给予我的种种照拂,或许不过是他自个心内的决意。一个男人可以为了要对你好,来处处照拂于你,即便他心内并不是真的在意你,他也可以同样为你做很多事,许多许多事,即便许多时候是违背他自己的心意。”
“而我眼见他一日比一日对我虽仿似往日,可是我自个心内有鬼,自觉他给我的此种好处还不及他给予你的那种冷淡,我心内不是不难过的。所以后来,我才会在洞庭府故意犯下那一桩恶行。那些仙家虽亲眼瞧见了,一个个却不肯明言,即便是今日,他也从不曾亲口和我提及过那件事。”
“非但没有质问我惩戒我,甚至又一次救了我,或许是因为我于他尚有用处,或许是出于他身为帝尊的仁慈,瑶英自个至今也未真正参透。”
“可,有一点,瑶英心内已渐渐明白,他的不闻不问,姑息任之,却已不再是对我的照拂。是,他是帝尊,更是执掌天地万物生死之计的帝尊,所以他可以眼见你自作孽而无动于衷,眼见你自毁道行却听之任之,这就是他的真正冷戾残忍之处。千百万年来,他从不会拦着一个人作死,也从不会在一个人作死之后放过谁,只除了青痕一人。”
“也只有青痕作死的时候,他才会出手拦阻,很多时候,为了平息众怒,让那些家伙不再只针对你,他甚至故意冷淡你,甚至不惜亲自惩戒于你。一件件,一桩桩,看起来都是在伤害你,其实在我看来,都是在为青痕好。”
“我自认是他的身边人,很多事我也是事后反复琢磨他,才勉强瞧出一些端倪。”
“比如青痕第一世去的时候,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他非但没有出面救你,还特地让人在幽冥殿的天门前告诉你,那一日即是我与他的大婚之日。”
“我初始也不解,因为我与他根本未曾大婚,我只不过才历经了第一次重劫,还不是上神,何来成婚之说?更何况那本不符合他一贯少言的作风。”
“青痕自个想过是为什么吗?”
“我没有问过他,瑶英自是不敢问,但我事后想,他之所以要如此做,想必是要亲自渡化你,要你自此知情识意。照你的性子,就连剥鳞也未能让你掉泪,想必也只有这一件才能催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