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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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过眨眼间,他已经飞身来至我跟前,一把提过我脑后的衣物,不由分说就将我扔出去丈余。
只听“噗通”一声,就见我一头重重栽入河内,一连喝了好几口凉水。
我顾不得呼痛,按住自个的肚子,在水下强抑着不让自个笑出声。眼角余光一直睨到他大步而去,这才悄悄又爬回原处。
攀住那船舷,支起脖颈,再咧嘴往内望着。
果不其然,他已经拔去了瓶塞呢,搂抱着怀内的佳人,低头才饮了一口,差点没呛得背过气去。
我尖声叫着,怪笑着,乐不可支地连连拍打着自个面前的甲板。待眼见他大步而出,忙沉下身子,奋力往前逃着。
身后的水线,迎风破浪,一路迤逦而下。
那一年,那一月,青痕的心内原本如此难过,却又雀跃如斯。
粉色的落花,落满了河谷,头顶上,有布谷声声咏唱的高声。传过了远山,传过了
近水,一声一声,响彻了那个春日,一朵一朵,映红了水中的日月。
第二十三章 沧海
2010年12月22日15:06
前面,又到了两处水道的分岔口。每每此时,他都会停下船行,转身无一例外地问我想去何处。
“此处往东,通往耿山;往西,则通往青要山。”
“青要山上多荀草,服之可以让人美貌十倍百倍。”
“耿山险峻,多朱獳出没,人见之即亡。”
“鲤鱼精,你想去何处?”
我佯作不经意地瞄一眼面前的两条河谷,指着东面的耿山方向,大叫道:“玄蛇精,我饿了呢。”
但只见不远处的堤岸上,果真正开满了素白的野花,好像织女才刚织出的素锦,铺满了人眼前。
他睨我一眼,慢慢掉转了船头。
未及他靠岸,我即猴急异常地爬上近岸,忙不迭地蹲下身子,胡乱揪着自个面前的花束。一面用力揪着,一面悄悄抬起眼睫,偷偷打量着一旁犹自立在船头的他,生怕被他识破我的心思。
青痕,最爱惜自个的容貌不过,可是,江河入海,海纳百川,这些字句,都是师傅教授的课业上历历所记。
青痕其实并不笨,那些功课,我大多记在了心内呢。
耿山,往去一千里,可以直入沧海。
青痕并不会腾云驾雾,但,天河与沧海间每五百年都会有一趟竹筏往返,可以将筏上之人送往三界中任何去处。
青痕并不知道此去会不会遇见那五百年才可一遇的竹筏,可是,青痕如此想念他。
岐华,你忘了青痕了么?
原来,想念一个人,即便是在人最最快活之时,也会愈加想念他的音容笑貌。
说来奇怪,自从我叫他掉头去耿山那一日始,余下的行程中,余下的每一个岔道前,玄蛇精竟再也不曾问过我要去往何处。
一日复一日,经冬历夏,我与他寄身的这一叶扁舟,亦随波逐流,渐渐来至那一片无边亦无际的沧海边。
风浪愈发急了,他默然立在船头,任凭那些风浪打湿了他的衣衫。
足下的海水,颜色比起他的衣衫来,还要深上数分,墨漆漆,好像世上最浓稠不过的墨汁。
疾风卷起我的发丝,拂得我满头满脸都是。我趴在他身后十步之外,手指费力地去够船下的海水,想要看清自个指尖之上的水色。
原来,此处即是沧之海。
青痕清楚记得,那些书卷上还说:所谓沧海,在北海中,地方三千里,去岸二十一万里,四面绕岛,各广五千里,水皆苍色,仙人谓之沧海。
他已经有许多天断了酒釀,每一日,不是独自立于船头远眺,就是好像一座泥雕蜡像般静坐在轩窗前若有所思。
“鲤鱼精,你起来。”
脑后,果然传来他的厉声。自从我跟在他身后随行那一日始,他还从未对我如此疾言厉色过,即便是那一日我因着弃舟毁了他的行船。
我心虚地仰起小脸,望向他。
此刻,天地万物都好像已经入了夜,只有漫天的星子,犹在一眨一眨绽放着最微弱不过的光芒。
他低头望着我,瞧了好半晌,才慢慢抬起衣袖,以手指着自个面前的海水向我低道:“你看仔细了。此处便是沧海,你须要以身跃入其内,才能知晓身下有无五百年一遇的竹筏。”
“不错,你纵身入海之后,此时,如果真有竹筏在,无需你开口,它自会依着你的心意,送你上天入地,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境地。哪怕是瑶池仙境,阴曹地府,它也一样不会让你失望而归。”
“但,如果你纵身入海,而此时,并无竹筏,等着你的,便只有最后一条路好走。”
“鲤鱼精,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被他脸上的肃穆吓住,轻轻摇一摇头。
他冷笑一声,点头再道:“等着你的,就只剩下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你还想一试吗?”
“鲤鱼精,你想好。”
“别说以我的功力,即便是两位帝尊都在,一旦你纵身入海,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青痕,还想一试么?”
第二十四章 浮槎去
2010年12月22日15:27
青痕,还想一试么?
我歪过脑袋,小心翼翼地再问他道:“玄蛇精,灰飞烟灭之后,人也可以再转世么?”
他回过头来,冷眼瞧着数步之外的我:“鲤鱼精,你我都是妖孽,即便不曾灰飞烟灭,也不可能有什么轮回转世之说。”
可是青痕就有轮回呢。
我骨碌碌转下眼眸,心内暗自得意得紧,正想开口向他炫耀,却见他正咧着大嘴朝我不怀好意地笑,那神情分明是笑话我方才的“非分之想”。
我握紧小手,昂起脖颈,不甘心地再回道:“万一青痕也有轮回呢?”
他的那张黑面愈发黑了下去,朝我点头应道:“青痕既然不信,索性自个试一下,不就全知道了?!”
我登时泄了气,定睛瞧了他半天,硬是瞧不出一丝破绽。只得连吞了好几口口水,佯作镇定地绷紧自个的小脸,不让他瞧出我此刻的气短。
船下的风浪愈发大了呢,那些黑压压的浪头借着风势,自远处蜂涌而至,一下一下重重拍打着我与他身下的船舷。
我低头睨一眼那些四溅开来的水花,悄悄收回双足,往后又挪了挪,心内俱是再分明不过的失望。
岐华,青痕不过是想偷偷瞧你一眼就走呢。再说,我已经只剩下两世的命数,加在一起才不过二百岁,万一真如玄蛇精所说,这水下并不会有竹筏在等,万一灰飞烟灭之后又不能再有轮回,那青痕岂不是白白送了小命?
青痕,不要试呢。
我回过脸来,小脸上绽开花一般,满是虚应的甜笑,一面指着来时的方向,一面讨好地向他娇声道:“玄蛇精,我们回去好不好?青痕饿了呢。”
他怔怔地望住我,一动不动,半晌才接道:“青痕决定不试了?”
我强忍着心内的懊恼,佯作满不在乎地只顾低头看着我手心内的泥偶,只当没听见他的问话。
眼角余光瞥见一方玄色的衣角,缓步移至我跟前,头顶上,随之传出他略带奇怪的闷声:“鲤鱼精,你想不想与我交合一次?”
我有些局促地仰起小脸望向他,身下的罗裙内,竟有几丝微微的痒意。
这一刻,就连这沧海之上的劲风,也都一并止了。
“鲤鱼精。”
面前的那张面孔愈来愈近,愈来愈大,眼看着就贴到了我面前。这一次,他的唇齿之间并没有一丝酒气呢。
我突然没来由地惊慌起来,就连小手都跟着不争气地打颤,就在肌肤相接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怪叫一声,用力朝他结实的前^胸^推去,想将他推离自个。
许是我用力实在太猛,所有力道竟好像都推在一堵铜墙铁壁之上,非但没能推动他分毫,就连我自个反倒吃不住力,一个倒栽葱就往后栽出去。
就在我的尖叫声中,好像只是眨眼间呢,等到我再低头看向自个,却发现身旁的甲板已然换成冰冷刺骨犹在不断咆哮翻滚的海水。
我惊得差点背过气去,拼命拍打着身下的海水,一面高声朝他尖叫着,小脸上气得铁青。
“玄蛇精!”
“救我——”
……
话音未落,我小小的身子已经被扑面而至的一个巨浪盖过,呛了满满一大口咸涩无比又黑不隆冬的海水。未等我再叫,只觉一股更强劲的力道席卷着我,就要生生往水下堕去,眼看着就要没过头顶。
我惊恐异常,一双眼眸瞪得再溜圆不过,隔了那些浪头,死死盯住他,恨不能将他一齐拖下水,生吞活剥了他。
他皱紧双眉,一张黑面上,俱是青痕瞧不懂的形容。飓风鼓起了他的衣袖,上前一大步,将手中的船桨扔于我,差一点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气得连声怪叫,正要再向他发作,忽觉脚下一稳,好像有什么硬物稳稳地接过了我的双足,托住我一点一点自冰冷浓稠的海水中往上浮起。
原本漆黑如墨染的海水之下,突然间变成通红一片,有数不清的星星,闪耀在我的周遭,一颗一颗,竟比那九天的星河还要夺目璀璨。
竹筏。
水底竟然果真有竹筏。
青色的竹枝,不过只有青痕的一只手掌粗细,一根一根,捆扎在一起,细细编织成仅容一人立足的漂浮凭借。
我一时惊得失声,低头只顾呆呆地瞧着,待到会过意,整张小脸都已经发出光来。隔了汹涌的海水,一面顿足,一面扯直了嗓门朝他叫着:“竹筏,有竹筏呢!”
“玄蛇精!”
“玄蛇精,你瞧——果真有竹筏呢!”
“玄蛇精!”
“玄蛇——”
青痕只觉眼前蓦地一黑,紧跟着脑袋“嗡”地一声,等到再睁开眼睫,那句被我扯着脖颈叫唤出的“玄蛇精”三个字,竟犹未喊尽呢。
眼前,不见沧海,只有一泊再平静不过的池水。
水波清澈见底,雪白的花蕊铺满了碧绿的池水,好像一块上好的美玉。
远处,是连天矗立的宫阙,一重一重,直接入云霄。近旁,一簇一簇的玉树琼花,云蒸霞蔚一般,开满了雕栏画栋。就连他足下所踏的青色石阶,都好像是一条一条暗沉的青玉铺就。
堤岸两侧,是密密麻麻两排手执刀剑长戟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