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螺丝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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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个孝顺女儿,所以您感谢他,对吗,小姐?……可是,小姐,假如明天早晨,老爷派人叫您去大议事厅,您发现他身边有一位可爱的年轻公子,长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光滑洁白的前额,一头男子汉的鬈发又黑又亮。一句话,小姐,一位年轻的英雄,就像走廊里画像上的阿方索先生,您可是经常坐在那里盯着那幅画像,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哟。”
“别随便说那幅画像,”玛蒂尔达打断她,叹息道,“我知道我是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来看那幅画的……可我爱的并不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那个公爵的正直品格,我母亲对他的崇拜,都促使我来纪念他。不知为什么,我母亲总是让我不停地在他墓前祈祷,这一切让我相信,虽然说不清楚,我的命运肯定和他的某些东西联系在一起。”
“上帝啊,小姐!那怎么可能呢?”比安卡说,“我一直都听说您的家族与他没有任何联系,我真的无法想像,为什么太太,也就是公爵夫人,要让您在寒冷的早晨或者潮湿的傍晚去他墓前祈祷,他又不是年鉴上的圣人。如果您一定要祈祷,太太为什么不让您去向我们伟大的圣·尼古拉斯祈祷呢?我敢肯定,如果我想要个丈夫,应该向伟大的圣·尼古拉斯祈祷。”
“如果我母亲向我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玛蒂尔达说,“也许我就不会那样了。可正是她表现出的神秘使我产生了这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从来没有过什么怪念头,所以我相信,一定有什么深藏的秘密……不,我知道肯定有。弟弟的死让我母亲异常悲痛,她在痛苦中说的一些话好像跟这个秘密有很大的关系。”
“噢,亲爱的小姐,”比安卡叫了起来,“太太说什么了?”
“不,”玛蒂尔达说,“如果父母说了一些不想说的话,孩子是不应该把这些话说出去的。”
“什么!难道她后悔说出了那些话吗?”比安卡说,“我相信,小姐,您是信任我的。”
“如果我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会告诉你,”玛蒂尔达说,“可我永远不会把我母亲的秘密告诉别人。除了父母的命令,做子女的不该多听多看。”
“噢,小姐,您天生是个圣人,”比安卡说,“一向听从神的召唤,您最终会成为修女的。可伊莎贝拉小姐有事却从不瞒我,她允许我跟她谈论年轻的男子,如果某个骑士来到城堡,她也会私下里对我说,她希望您的弟弟康拉德能像这个骑士。”
“比安卡,”玛蒂尔达说,“我不允许你这么不尊敬地谈论我的朋友。伊莎贝拉天性活泼,可她的心灵却无比纯洁和善良。她知道你闲着无聊、多嘴多舌,也许偶尔会纵容你这样做,那也只是为了打破这里沉闷的气氛,让大家不觉得孤独。”
“圣母玛利亚!”比安卡说着跳了起来,“又来了!亲爱的小姐,您听到了吗?城堡里肯定在闹鬼!”
“闭嘴!”玛蒂尔达说,“听!我也听到了一个声音……但这一定是幻觉,我想,可能是你的恐惧感染了我。”
“真的!真的!小姐,”比安卡带着哭腔说,“我敢肯定我听到了一种声音。”
“有人睡在下面的房间里吗?”玛蒂尔达问道。
“没人敢睡在那儿,”比安卡回答说,“自从那个占星大师,也就是您弟弟的老师溺水自杀以后。小姐,一定是他的鬼魂在下面的房间里遇到了小少爷的鬼魂,看在上帝的分上,我们赶紧逃到您母亲的房间去吧!”
“我命令你不要乱动,”玛蒂尔达说,“如果他们是痛苦的鬼魂,我们也许可以通过交谈来消除他们的痛苦。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因为我们从没伤害过他们。如果他们真要伤害我们,难道跑到另一个房间就更安全吗?把我的念珠给我,我们先祷告,然后和他们谈一谈。”
“噢,亲爱的小姐,我可不想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鬼魂说话,”比安卡喊道。正说着,突然听到下面小房间的窗户打开了。她们竖起耳朵仔细听,过了一会儿,听到一个人在唱歌,可是听不清他在唱些什么。
“这不可能是个恶鬼,”玛蒂尔达小声说,“它肯定是我们家族中的一名成员……打开窗户,我们就能听清了。”
“我不敢,真的,小姐。”比安卡说。
“你可真是个傻瓜。”玛蒂尔达说着,自己轻轻地打开了窗户。可是,她开窗户的声音还是惊动了下面的人,歌声停止了,她们断定下面的人听到了她们开窗户的声音。
“下面有人吗?”玛蒂尔达问,“如果有人,请说话。”
“有人。”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你是谁?”玛蒂尔达问。
“一个陌生人。”那个声音答道。
“什么陌生人?”她说,“你是怎么在这个非常时刻到这儿来的?城堡所有的门都锁上了。”
“我是被迫到这儿来的,”那个声音答道,“不过,如果我打扰了您,请原谅,小姐,我不知道会有人听见我唱歌。我无法入睡,就离开了那张让我无法安眠的小床,来到窗前消磨时光,迎接美好的清晨,急切地盼望着我能离开这个城堡。”
“你的言辞和语调,”玛蒂尔达说,“充满了忧郁,如果你不快乐,我很同情你。如果贫困折磨着你,就请告诉我,我会转告公爵夫人,她那仁慈的心,总是善待穷人,她会救济你的。”
“我,的确,不快乐,”陌生人说,“我不知道财富是什么,可是,我不会抱怨老天给我的一切。我年轻、健康,不会为自食其力感到羞耻。不过,您可别以为我很高傲,也不要以为我鄙视您的一片好心。我会为您祈祷,祈求上天保佑善良的您和高贵的太太……如果我叹息,小姐,那是为了别人,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了,小姐,”比安卡在玛蒂尔达耳边轻声说道,“这肯定是那个年轻的农民,而且,凭直觉,我认为他正在恋爱……噢,这可是一次迷人的冒险!来,小姐,让我们好好问问他。他不认识您,只是把您当做希珀丽塔太太的一个女仆。”
“你真不害臊,比安卡,”玛蒂尔达说,“我们有什么权力去刺探这个小伙子心中的秘密?他听起来善良、坦率,还告诉我们他不快乐。难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占他的便宜吗?我们有什么权力知道他内心的秘密?”
“小姐!您对爱情可真是一无所知!”比安卡回答道,“哎呀,恋人们最愿意谈论他们的情人了。”
“难道你想让我变成一个农民的知心朋友吗?”玛蒂尔达说。
“噢,那,就让我来和他谈谈,”比安卡说,“虽然我很荣幸成为您的仆人,可我并不总是那么高尚。再说,就算爱情与身份有关,它也能提高一个人的地位,我对恋爱中的小伙子总是很尊敬。”
“闭嘴,傻瓜,”玛蒂尔达说,“虽然他说自己不快乐,可这并不能证明他一定在恋爱呀。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吧,你说,有哪件灾祸和爱情有关呢?……陌生人,”玛蒂尔达继续说道,“如果你的灾祸不是你自己的过失造成的,如果事情是希珀丽塔太太能管得了的,我可以大胆地向你保证,她会保护你的。离开这个城堡以后,你可以去找杰罗姆神甫,他就在圣·尼古拉斯教堂旁边的修道院里,你可以把你的事情讲给他听,只要你觉得合适。他一定会通知太太,而她总是乐于帮助向她求助的人。再见!对我来说,在这个非常时刻与一个男人继续谈话是不合适的。”
“愿圣灵保佑您,仁慈宽厚的小姐!”那个农民回答说,“可是,噢!如果一个可怜的、微不足道的陌生人请求您再多听我说上一分钟……我会多么高兴呀……窗户没有关上……我可以冒昧地问您……”
“抓紧时间,”玛蒂尔达说,“天快亮了,下地干活的人会发现我们的……你要问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我不知道敢不敢,”年轻的陌生人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您和善的言谈让我变得勇敢……小姐,我能信任您吗?”
“天哪,”玛蒂尔达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说什么?……大胆说吧,只要你的秘密可以交给一颗善良的心。”
“我想问,”那个农民回过神来,“我从仆人们那里听到的是不是真的,这里的小姐从城堡里逃走了?”
“这对你很重要吗?”玛蒂尔达回答说,“你先前的话还有些谨慎严肃。难道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探听曼弗雷德家的秘密吗?再见。我错看你了。”说着,她急忙关上窗户,没给那个年轻人留下回答的时间。
“我应该更明智些,”玛蒂尔达带着几分怒气对比安卡说,“我应该让你和这个农民谈话,他的好奇心看起来和你的差不多。”
“我不该和小姐您争论,”比安卡答道,“可是,也许我问他的问题比您问他的更合适。”
“噢,没错儿,”玛蒂尔达说,“你可是个非常聪明的大人物!能让我知道你要问些什么问题吗?”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比安卡答道,“您想过没有,小姐,他关于伊莎贝拉小姐的问题难道仅仅出于好奇?不,不,小姐,这里面有很多东西您不知道。洛佩斯告诉我,所有的仆人都觉得,伊莎贝拉小姐逃走是这个年轻人一手策划的……现在,请您,小姐,仔细想想……咱们都知道伊莎贝拉小姐一直不太喜欢您的弟弟……噢,少爷他在关键时刻又被杀死了……我可没归罪谁。是一个头盔从月亮上掉了下来……老爷,也就是您的父亲,是这么说的。可是,洛佩斯和所有的仆人都说,这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是个巫师,是他从阿方索的坟墓里偷来了那个头盔。”
“别再胡说八道了。”玛蒂尔达说。
“不说了,小姐,听您的,”比安卡叫了起来,“可这真的很奇怪,就在同一天,伊莎贝拉小姐失踪了,人们又在活动门旁边发现了这个年轻的巫师……我可没有归罪于他……可是少爷真的死了……”
“规矩些,你胆敢,”玛蒂尔达说,“怀疑伊莎贝拉纯洁的声誉。”
“纯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