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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落花谣-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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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分发了,臣觉得百姓们得到了盐,应该不会再怎样闹事了。”说到这件事,孙文成的心情明显地好了一些。

“那曹家和李家呢?他们又什么反应?”

孙文成对我的问题微微愕然了片刻,“事情若闹大了,他们自然也脱不了干系的,所以他们也倾向于尽力地安抚百姓,这次调盐的过程中他们出了不少力。”孙文成说到这里略微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他们一直在搜查田文镜,臣……听从了福晋的安排,没有说他就在织造府里。”

我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琢磨着,秦旺应该再扇阵风点把火,声势越大越好,我就不相信另外两家会不急!

事情进展到这样的一种程度,我还是比较满意地。于是我走出屋子,在和煦的阳光下慢悠悠地在杭州织造府散着步。可是我的心情仍旧有些低落,我屏退了随我而来的望月,一个人孤独而寂寞地走着,心中有种极深的凉意。来到杭州的这些日子里,我忽然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这样的一个我充满了算计与阴谋,心思阴暗手段干脆,与从前那个柔软而有些忧伤的自己判若两人。可笑的是,我意识到了这种变化,却对这样的一个自己产生了一种不安和质疑的情绪。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那个极为隐蔽的小院子。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那位好官田文镜。也许是因为我相信秦旺,也许是因为我其实并不想怎样真正地与朝廷官员们为伍,总之我就是抗拒着,实在需要我应付的人我应付,只是像田文镜这样,我对他的为人有了极其确切的把握时,我就缩回到了一个极深的深处。可是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个院子,院子里保护性地关着田文镜,还有愤怒的书生邬思道。于是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好奇,想看看这两个被囚禁着的人,他们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院子周围佯装成下人的侍卫们并没有对我盘问和质疑我,他们只是带着畏惧和恭敬地眼神看着我,在适当的时候行了礼,然后放任我接近那个院子。

我设想了好几种场景,可是在我真正向院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眼时,却仍旧忍不住笑了起来。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院子里,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残留的棋局,石凳上书生邬思道悠哉地坐着,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显得十分地惬意和轻松。

不远处一个人双手触地头朝下,正围着石桌歪歪斜斜地倒立“行走”,一面走一面还在口中颇为琐碎地骂着,“娘的,老子是什么人?老子是堂堂朝廷命官,竟上了你这个穷酸书生的鬼当!娘的……”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朝廷命官田文镜还真是……邬思道却是毫不恼火,仍旧享受着美好阳光的沐浴,还没忘了抢白倒立着的田文镜,“田大人,如果邬某没有记错的话,您是革了职的朝廷命官。男子汉大丈夫,输了棋便越赌服输,哪来这么写絮絮叨叨的娘们话!”

田文镜沉默了,只是“走”得越发歪斜起来,似乎极力地忍耐着一种怒气。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九十六章 盐荒案的结局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九十六章 盐荒案的结局

田文镜极其卖力地围着石桌“走”着,文人的双手开始颤抖,汗水也开始淋漓地落了下来。我有些目瞪口呆地愣了半晌,终于不可抑制地大声笑了起来,引得院里院外的人都十分惊异地望着我。

原本半眯着眼镜的邬思道霍地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像箭一样射了过来,落在了我的身上,化作淡淡的笑意。田文镜仍旧保持着倒立的姿势,满脸惊异地望着我,过了许久才翻倒在地上,“福晋……”

“你知道我?”我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了院子的中央。田文镜和邬思道已经并排地站了起来,齐刷刷地行了礼。

田文镜略有些羞赧地点点头,“福晋于田某有知遇之恩,再造之义。”

田文镜腼腆的表情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却失笑起来,“呦,我可没做什么,也保不了你官复原职。”

我一面笑着说,一面注意观。察着田文镜的神色,田文镜听了我的话并不怎样地失望,反而爽朗一笑,“只要百姓们的生活得到保障,田某的乌纱帽又有什么好吝惜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邬思道也。看着田文镜,微微动容的表情中带着一种庄严。

……

虽然盐的调配得到了解决,但。是在秦旺和他身后隐藏着的势力的协助之下,百姓闹事的声势终于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芒种后的第十日,绍兴城的老百姓集体围攻了绍兴县城内的府衙,逼得朱县令躲到了第九房小妾的床下。

我看着秦旺递给我的一纸情报,极其厌恶地撇了。撇嘴,就那走几步都气喘如牛的朱县令,他还能养着九房小妾,这不是胡闹么!

秦旺自然是懂我的心思的,看着我的表情就笑了。起来,笑了一阵才又认真地开口,“福晋,曹寅和李煦都已经在来杭州的路上了。”

老狐狸们终于肯露面了?我的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自从文会后曹寅和李煦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各自的地盘,好像怕沾到丁点的骚气似的,可是我偏不让他们明哲保身,如今事情闹大了孙文成急,那两只老狐狸自然也是着急的。虽然闯祸的是孙文成,虽然孙文成在倾听民意和督察官员方面都有所失职,但是江南的三家织造归根到底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先不说那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单就是一个“利”字,另外两家也不会看着孙文成吃亏!

曹寅来了,李煦。来了,听说跟他们关系极为亲密又颇有实力地位的族人也来了。孙文成在与我交谈之后终于勇敢了起来,不仅把孙家的家族利益放在了首位,同时也回归到了康熙臣子的这样一个身份,表现得居然极为硬朗。

其他本来准备说服孙文成的人吃惊了,但是吃惊之余他们竟然发现从前有些老实的孙文成说得话其实还是有道理的,哪里能比站在康熙的身后更加安全呢?况且他们有些震惊地发现,我这位十四福晋似乎对于他们即将进行的举动并不怎样地反对,而是似乎有些赞成?这是他们怎么也不能理解的,但是很显然,他们开始渐渐安心下来,做一些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曹寅和李煦来杭州的第二天,江南三家织造开始以一种小心翼翼而又忠心耿耿地口吻给康熙些一封密折,密折中尽量诚恳地承认了自己作为康熙内臣而没有尽到职责的过失,尽量温和地叙述了这次盐荒的情况,也尽量客观地为江浙的官员们进行了一些辩解。

我没有对他们密折的细节发表任何的意见,在我看来,只要康熙通过一个正常渠道获知了盐荒的事情,他就必定会进行一个较为全面和深入的调查,那江浙一匹官员的落马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这不是很好吗?我有些轻松地想着,以八阿哥的驭下不严和热衷于收买人心,我能够想象落马官员中他的势力必定不在少数!

密折如我所愿地上了进京的路途,但是事情却并没有像我所预期地那样发生下去。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吏部的官员开进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江南大地。

“福晋,吏部的阿格泰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江南彻查盐荒的案子,奴才查过了,这个人与阿灵阿有些渊源。”秦旺淡淡地叙述着,但是我从他的声音里还是听到了一丝失望。

“密折这么快?”我皱着眉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密折才上路仅一天,康熙怎么就知道了呢?

“奴才也是刚刚接到的消息,这件事是八爷自己捅出来的,他知道得很早,应该在我们筹划百姓闹事的时候就有所准备了……可是他的眼线真的这么厉害吗?”秦旺没有理会我这个傻乎乎的问题,而是沉思着道。

这么早!八阿哥果然比我想象地要厉害多了,他知道了我在江南掀起的波浪,也知道康熙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并没有选择为难跟他还不是那样亲密无间的江南三家织造,而是自己把事情捅给康熙。他管着吏部,监察官员的任务自然就在他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这样他虽然失掉了江南的一批官员,可是那些层级高、势力大、隐蔽得深的力量还是留了下来。好厉害的手段……我震惊地望着同样一脸茫然与挫败的秦旺,心中泛起一阵阵彻骨的寒意。我惊异于他灵敏迅速的消息系统,震惊于他快速的反应力,也震慑于他自断臂膀的魄力,以有心算无心,我们竟还是斗不过他!

“他果然很厉害。”秦旺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我也点了点头,心中愈发的沉重了。

……

阿格泰到了杭州,有些雷厉风行地开始了他的查案。一直到查案开始后的第三天,康熙的第二道圣旨才到了杭州,圣旨中的语气有些激烈,意思是让阿格泰绝不要手软,放开手脚好好查案。

这才是对江南三家织造密折的反应呢!我有些郁闷地想着,独自品味着自己的这颗果实,却已经完全失去了再插手这件事情的机会。不过事情虽然发生了变化,虽然没有按照预定的轨道顺利进行下去,但是江南的贪官终究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惩罚,比如那位有着九房小妾的朱大人,就被送进了刑部的大堂。

另一件好事是康熙通过江南织造们的密折记住了田文镜这个名字,恢复了他长芦盐政的官职,还特别恩准他进京述职,看来是想看看这个官员到底怎么样,以给他一个更为适当的重用机会。

我在最后也看清楚了书生邬思道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如果说我会演戏,那他的天分自然也是不差的,其实在绍兴城那个有些寂静地小酒店里,在他跟我说起盐荒之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他只是在赌,赌一个极爱东坡的人必定有一个算得上光明磊落的胸怀和嫉恶如仇的性子,他不知道我的底牌,却仍旧赌赢了,这是他的好运。邬思道斯文隐忍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一种奇异的疯狂和睿智,单看他的檄文和帮助秦旺策划绍兴百姓闹事的疯狂程度就可以窥见,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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