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谣-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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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一惊,连忙握住听雪的手,低声道,“万万不可将这些话泄露出去。”听雪看着我的眼睛,点点头,轻声道,“只跟格格说说的。”
我继续逗着怀里的弘明,结束了这个危险的话题。但是晚上回到屋子里,心中仍是有些疑虑,这次康熙出巡带的人本来就是有些奇怪的,似乎相互交好的阿哥们都被分化开来,康熙是有什么打算吗?
正想着,喜殊带着十四身边的宝柱进来。宝柱上前机灵地给我行了个礼,“福晋,十四爷有事相商,请您去他的书斋。”
我有些愕然,却还是站了起来。
宝柱提着灯笼在前面小步地走着,通往十四书斋的那条小径上却时不时有侍卫走过,我心里不觉好笑,这又不是宫里,要这么些侍卫做什么,难不成有什么机密?想到这里时我的心里却是微微一动,说起来这条小径从前确实没有这么森严的守卫,如今唯一的通道把守得如此之紧,只能说明这里确实算得上是机密之地。
小径走到头便是那个清幽的书斋。
我推开门,屋子里算得上是灯火通明。屋里只有十四一人,正忙着整理东西,桌上的布包里已经放了不少东西。
“你要出门?”我心中有些奇怪,十四抬起头来,静静地看了我一阵,方微微一笑,“嗯,我去看看八哥。”
我愕然地抬头,有些惊异地看着十四,康熙点名让他和九阿哥、十阿哥留在北京,他怎么能私自出京去找八阿哥呢?可见有大事发生了,我想了想,按捺着心头一阵阵的不安,淡淡道,“皇上不许你私自出京的。”
十四望着我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我的回答极笨,我却也不恼,一板一眼地道,“一个阿哥不在京里,人家迟早会发现。”十四还是望着我,一脸的笑意,“所以请你帮我。”
我静静地望了他半晌,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问,“出了什么事情?”十四噙着笑意,黑亮的眼睛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我去给八哥送一样东西,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吗?”
他没有说是什么东西,也许是一封信,也许是一个证物……我心里开始暗暗盘算,在十四专注的目光下开始思考,在目前的局势下,十四去送的这样东西,一定是对太子不利的。我估量不出这件事情对胤禛的影响,但是我知道胤禛正静静地隐藏在暗处,他需要乱,越乱的局势对他越是有利。
十四并不知道我的心思,笑吟吟地望着我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很快就能回来。”于是我看着他的眼睛终是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到底在哪里,我的心是胤禛的,但至少我欠十四很大的人情,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偿还的。
十四当天夜里就离开了北京城,一个空荡荡的书房开始成为十四爷养病的地方。大伙都知道十四爷生了病,闭门谢客,只留了嫡福晋和随身的小太监伺候着。十四的妻妾们都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十四爷生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一贯疼爱她们的十四爷为什么不愿见她们,我守在书斋里,却是心虚不已,生怕这个可笑的谎言会不小心就拆穿。
十四离开北京之后,过了没几日,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热河行宫传来惊人的消息,太子也不知犯了什么大错,每天夜里都出现在康熙的帐篷外,竟在扒开缝隙窥视康熙动静时被发现。康熙对此事自然十分震怒,下令马上回京,又于归途中召集王公大臣,道,“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同时宣布太子罪状,将其废黜,并加监禁,而十三不知为什么也被一起监禁了起来。
消息一传到北京,满朝轰动,我在府里每日都听闻大阿哥府邸门庭若市,川流不息,俨然已是皇太子即将即位的架势了。而胤禛,对朝中的风起云涌恍若不知,每日仍旧专心致力于康熙指派的大小公务,毫不懈怠;朝外结交了几位有名的僧人谈经论佛,似乎朝堂上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尽为人臣子的忠孝,而佛经里的要义才是他真正所爱。
这样的局势下自然是人心惶惶的,我晚上坐在灯下细细考量,太子被废并没有人让我十分震惊,可是十三为什么也被监禁了呢?我对康熙的这个举动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我并没有忽略胤禛对此事的反应,他的反应是镇定甚至无谓的。于是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胤禛如此泰然必定有他的理由,他一定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这么说十三被监禁应该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是我虽然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心急火燎了两日后,终于忍不住把生病的“十四爷”扔在书斋里,自己踏上了外出的马车。
早上天刚一亮,我便从被子里爬起来,急急忙忙梳洗过后,就坐着马车赶到胤禛府上去“拜会年氏”。我坐在前厅里喝茶,方才进去通报的小厮跑进来,跪倒道,“回禀十四福晋,年主子一早就去寺里进香了。”
我皱了皱眉,道,“那四爷呢?四爷可在?”小厮刚要答话,门口忽然想起一个极温柔的声音,“四爷不在。”
我抬头一看,四福晋正立在门口,淡淡地看着我。我心里一跳,这位四福晋从我记忆里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圆脸,略微丰满,表情温和恬淡,眼神却又距人于千里之外。四福晋慢慢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客气的笑意道,“十四弟妹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如去我院子里喝杯清茶。”
我呆了呆,四福晋一声“弟妹”叫得清晰响亮,这是在提醒我的身份。我默了一阵,才笑道,“谢四福晋,我本有事欲告知四贝勒,他既不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只能先告辞了。”
四福晋笑着对我点点头,道,“那就不便强留了。”言罢便拉着我的胳膊,佯作亲热地送客。我叹了口气,胤禛府上家风严谨,原来这位四福晋也是大有功劳的。
四福晋送着我往外走,一面低声淡淡道,“年氏生性放纵,今日也不知去了哪里,竟让弟妹空等,此等行为作风,怨不得为额娘素来不喜。”我听着四福晋平淡的声音,心里暗暗吃惊,她在说年氏,也在暗示我,看来我时常与胤禛单独见面的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话间就到了大门口,四福晋站在门口含笑看着我钻进马车,才转身进去。马车帘子放下来前,四福晋笑吟吟地低声说了句话,我没有来得及思考,帘子便又放下了,马车开始缓缓向前。
“四爷出门前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都是有定数的。”我靠在马车壁上呆了好半天才想清楚这句话的意思,胤禛这是让我不要操心?我一时微微安心了些,却仍不住有些苦笑起来,这四福晋一定是跟胤禛久了,连带句话都有些冷面福晋的意思,倒真是胤禛的贤内助了。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七十三章 一废之后
十四终于在一个有些凉意的秋夜里回到了北京。
我看着头戴毡帽一身短打扮的十四不禁笑了起来,“小爷是做什么生意的?”十四见我打趣他,虽是满面风霜,却也心情极好的样子,“回小姐,咱们做的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买卖,卖卖胭脂水粉什么的,还望小姐照顾生意,您一年的脂粉钱就够小的忙活一辈子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又慢慢敛了笑意,“太子怎么会谋逆呢?还有十三……他究竟犯了什么错?”
十四收起一脸的笑意,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男人们的事情你别管,十三么……没什么事情,皇阿玛很快就能放了他。”
又过了几日,康熙一行抵京,一到京里便命大阿哥和胤禛监管废太子,十三果然解除了监禁。
我进宫向康熙和德妃请过安。
我恭敬地行礼,康熙轻轻抬手让我起来。我抬眼察看,康熙的神色十分憔悴,出巡塞外不过二十余日,他却苍老了一大截,连头上的辫发也陡然白了许多。
我一面接过宫女手中的茶递给康熙,一面暗暗琢磨着。康熙昨日已经去过天坛祭天,宣读了废黜太子的诏书,听说一度哭得扑倒在地上,可见伤心程度。康熙默然地坐着,我心里有些酸涩,看样子太子之事给康熙的打击极大。可是想想却也了然,林先生早就告诉我康熙对这些儿子的期望,不过是君明臣贤,如今一个个儿子固然出色,却再难和平相处,萧墙之祸似乎就在眼前,康熙怎能不失望心焦?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脆响。我吓了一跳,心惊胆战地抬起头来,原来方才放在康熙桌上的茶碗摔碎在地上,我疑惑地望向康熙,他默默地看着地上的茶碗,却是一言不发。
我想了想,蹲下身去收捡碎片。李德全急匆匆地从外间进来,迟疑道,“万岁爷……”康熙淡淡道,“不小心摔了茶碗,没什么事。”
李德全连忙退了出去,康熙默默瞅了我一阵,方道,“花楹丫头,朕的这些儿子,你觉得谁最仁义?”我心中一怔,轻声道,“回皇阿玛,花楹觉得是十三阿哥。”
康熙听了默然不语,过了一阵才开口,“哦……为何是他?”康熙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些寒意,我不禁微微打了个寒战,想了想才道,“其实花楹对这次皇阿玛出巡塞外之事只是略有所闻,听说皇阿玛抓捕二阿哥时,最先求情的是十三阿哥。这样的事人家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十三阿哥却挺身而出,此为仁义;而十三福晋兆佳氏一门素与太子亲近,稍有心思的人此时都会避嫌,十三阿哥却仗义执言,此为磊落。”
康熙听了冷哼一声,却未在言语,我身上泛起冷汗,却强自镇定着。过了一阵,康熙开始看奏折,我连忙蘸水研了磨。康熙左手执着毛笔,颇有些艰难地书写起来。
他的右手竟不能书写了?我心中一惊,想起方才康熙茶碗跌落之后,我分明在他脸上看到一些恼火,心中渐生悲戚,看来康熙对太子的感情很深,所以失望和震怒交织,怕是气得不轻,连右手都不能用力了。
康熙见我面色哀伤,便又笑了笑,道,“右手不听使唤,便用左手,这世上何事能难倒朕?”我心中一酸,眼泪险些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