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谣-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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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又戛然而止,空气冷冷地凝滞了半刻,她的声音却又变得淡然,“直到我有了胤祚……罢了,旧事何必再提,都过去了。”
太后的语气这时已经云淡风轻,我听了心里却是一阵尖锐的疼痛,都是些小事?她是……孩子的祖母啊。于是冷笑道,“直到有了六阿哥?后来又有了十四爷,娘娘便不再把皇上放在心上,所以要活生生地害死他的孩子作为报复?”
太后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似是极为挣扎地想要脱离我的这种控诉,不由恨恨道,“住口!不知深浅的贱蹄子,我害死他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替他诞小皇子?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告诉你,你趁早养好病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不然……莫要怪我不客气!”
我听了微微一笑,不客气?对于我来说还有比失去孩子更加心碎欲绝的事情吗?
太后看了我的神情似乎颇为生气,厉声道,“你究竟回不回十四那里?”
我眼皮也没眨就开口道,“除了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太后直直看了我半晌,目光尖锐而冰冷,而我却在这腾腾的杀气下安之若素地盯着头顶上方的帐子。
可仅仅过了眨眼的功夫,太后又忽然嗤嗤地笑出声来。
小小的一间屋子里这声笑显得有些突兀而尖利,我怔怔地看着她,虽诧异她这诡异的冷笑声,却实在不愿再和眼前这个阴鸷可怕的女人再说什么。
太后阴恻恻地笑了笑,神色间颇为自得,半晌和颜悦色地笑道,“难道……你也不在意皇上?”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身陷永和宫(四)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身陷永和宫(四)
心中一片急速的冷意。好像让整个人在瞬间僵住了,甚而连身体中的血液都凝固了。我猛地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太后,完全无法消除心中的那种焦灼之意,简直恨不得揪着太后的领子问个清楚。
太后自然是阅人无数的人,看到我那极差的脸色,神情便愈发得意起来,笑道,“我还未接受皇上的徽号,你可知道?”
我愣了一下方才点点头,心里暗暗揣摩她这句话的含义。可不是吗,太后一直不肯接受胤禛所赐的徽号,这件事情在整个朝堂说不定是整个天下都成为了一个蹊跷的把柄。康熙身前并未对胤禛有特别的照拂和肯定,甚而连些许微弱的暗示都是指向十四的,现在皇太后又迟迟不肯接受徽号,还四处言称从未奢望过会成为太后,这又是多么险恶的一种暗示?
我的脑子里乱纷纷的,一颗心却为胤禛艰难尴尬的处境疼痛着,嫉恨太后心计的阴毒,又暗暗埋怨康熙把胤禛隐藏得太好。
然而想了一阵,心中仍旧渐渐明澈,于是我微微一笑。直视着太后道,“太后就不怕无颜面见先帝爷?”
这句话果然奏效,太后听了脸色瞬时变得煞白,两只手死死绞住帕子,嘴唇微微颤抖,锐利的目光却死死盯住我。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面上却仍旧乐悠悠道,“太后一定知道先帝爷明明属意的是皇上,您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只有先帝爷看得明白,十四爷,他根本当不了皇帝!”
太后被我最后这句话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神情简直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默默舒了口气,这是我最后的筹码了,这位昔日的德妃一直极力扮演着贤妻的角色,悉心打理着后宫的庞杂事务,只是康熙最后也没有再立后,这大约也是康熙对孝懿皇后的一种纪念。只是在康熙的心里,胤禛的即位对于德妃来说或许算得上是个补偿,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康熙的这一安排并不是德妃所期望的结果,换句话说,她根本没有把胤禛看作像十四一样的孩子!
太后阴冷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哑声开口道,“他那样寡情冷淡的人,值得你这样做吗?”
我微微靠在床头,想到胤禛心里忽然变得那样柔软而安宁。他值得吗?当然!他从小就在我心里,他为我所做甚多,我几乎是他养大的,背我、带我玩、教我写字、教我念书识字……林几道说我聪颖不假,但他却不知胤禛早已暗中为我启蒙,因为他知道这样比能使我更得康熙欢心……寡情冷淡或者可以作为人们对他的评语,但他的寡情冷淡,却从不是对着我的。
关于胤禛,心中可想之事情太多,这样的胤禛,怎么会不值得?
太后见我脸上微微泛着笑意的神情十分恼怒,气冲冲得起身离去,待到门口时却忽然回头,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值得!”
太后言罢转身而出,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一般,又重重地瘫在床上,身上裹紧被子,却还是不由地一层层泛着冷意。
流产后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孱弱下来,梦里每每还是能见到我那无缘的女儿。每夜也自然是哭着醒来又睡去;身上还是落红不止,把脉嬷嬷的神色渐渐不耐而严肃起来,我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好像照了面镜子,知道自己这次是伤了元气,有时想提起劲却总是觉得没力气。
正倦倦地靠在床头发呆,心里一片灰蒙蒙暗淡淡,没有了孩子,我已经不再急着离开永和宫,其实见不到胤禛对我来说还算是一种安慰呢。
几个宫女忽然推门进来,不待我问什么就用绸绳绑了我的双手,又把一团帕子塞进我嘴里,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架着我下了床。
这是干什么?要杀我灭口杀便是了,也用不着这样,我想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冷冷一笑,便由着她们半拖半架着走出小屋。
我被宫女们半架半拖地走了一路,一直走到永和宫前厅通往后院的小门外,几个宫女才将我安置在角落里坐下来,接着又绑了我的双脚。
我暗笑着想,她们实在不用再绑了双脚,我已经如此配合了,以一种看戏的心态,全力配合着太后的每一个安排。
就在暗自发笑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胤禛的声音。整个世界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胸膛里的那颗心因这声音忽然拎了起来,因为只顾着侧耳倾听,连呼吸也渐感困难起来。算起来已经有近二十日未见胤禛了吧,想念是如此摧心蚀骨。从心底至深的角落一直到身体的每寸皮肤,无处不在隐隐作痛着。
前厅里,胤禛向太后请了安,母子俩便开始了不咸不淡的交谈,只是如今这交谈比起从前越发疏离起来,竟连貌合神离都谈不上了。我可以想到胤禛那紧绷的面容,可以想做他竭力隐忍着做出的冷漠,可以想到他隐藏在不在意之下的疼痛。泪水毫无预警地就模糊了双眼,我心里一阵阵的难过,手指紧紧地攥住一片衣角。
“花楹”两个字忽然钻进我的耳朵里,我猛然清醒过来,竖起耳朵仔细听门的另一边的交谈。
胤禛想必是磨了一阵才问出口的,却只是寥寥几个字,“皇额娘,花楹她……”
太后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讥诮,“她不是奉旨进宫来陪伴皇后了么,皇上日日说她,去皇后那边找便是了。”
胤禛干笑两声道,“只是多日不见她了,宫里到处也寻不着,总想着今日是不是在额娘这里。”
太后听了立刻尖声笑道,“皇上说笑了。既是奉旨来陪伴皇后的,自然在皇后那里;皇上找不到花楹问皇后便是,怎么会在我这里!不过我告诉你,你倒是可以去你那宝贝贵妃那里看看,那个醋坛子可是见不得皇上宠哪个人,哦,对,除夕夜她还专门告诉我八福晋在后花园里跟花楹会面。只是那丫头有没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知道了。”
太后闲闲地说着,好似完全事不关己一般,胤禛沉默了好一阵才又开口:“太后,儿子担心……”
胤禛的话还未说完。太后便怒气冲冲急哦能够地打断道,“担心?担心的话问她们要人去!皇上日日来这永和宫。难道想搜宫不成!这么大个紫禁城里少个人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就是先帝爷也没搜过我这儿,我倒要看看我的亲生儿子是不是要破了他皇阿玛的先例!”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火药味十足,而且还阴恻恻地夹杂着几分诱骗。胤禛沉默下来,而我的心也随着那阵无奈的沉默而紧紧缩在一起。太后是他的额娘,他是皇帝却也是儿子,尤其是太后还时不时搬出先帝,他始终不能明目张胆地搜查永和宫!我的泪水慢慢顺着脸颊流下来,太后就是想让我看到胤禛最柔软的地方被刀子划破,变得鲜血淋淋吗?泪水肆意流淌着,淹没了我的脸颊,也淹没了我最后的那点期翼,心里的感觉是心疼,更是绝望。
窒闷的沉默保持了好一阵,太后忽然又开口了,语气竟然变得十分平和和慈祥,“皇上替我想的徽号是什么来着?人年纪大了,记性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惊愕的并不只是我,胤禛显然也没有料到太后忽然说到徽号的事情。但是他却答得极快,回答中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是,儿子为皇额娘拟的徽号是仁寿皇太后。”胤禛的声音里不是没有欣喜的。
太后默了一会方道,“仁寿皇太后……多好的徽号啊,我要是有这个福气就好了,这可是从来不敢想的好事啊!”
我听不出太后的意思,胤禛急急道,“这本就是皇额娘的福气,也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只是不知额娘可喜欢……”
胤禛的声音比方才高了不少,我猜他一定是怀着期望的,只是,我始终不敢相信,太后究竟为什么忽然如此?
太后慢慢笑道,“儿子给额娘想的,额娘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
太后的话中带着唏嘘和慨叹,听起来竟真的有几分喜悦和满足。我听了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欢喜。虽然还是不敢相信,但这实在是这许多日来最令我欣喜的一件事了。
我微笑着猜测胤禛的反应,他一定是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行了一礼才道,“既然皇额娘喜欢,那儿子就拟旨了。”
太后听了也笑笑,慢慢道,“皇上莫急着去,陪额娘说说体己话吧。”言罢便屏退了左右的宫女太监。
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