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错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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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发“兵临城下”,若无得力的“外援”救急,肯定得“大翻车”啊!弄不好,再去小号吃带眼的窝窝头——妈的,这样的课可不能随便补的!内奸们赶紧实施“丢卒保车”术,疲于奔命地呼风唤雨,累得都快吐奶了,才“摆平”此事。柳明名的赃款悉数吐出不说,还赔了几千块压腰的“底钱”。事后,柳明名问内奸他该怎么办,内奸决绝地说,要不想蹲笆篱子(监狱),就赶紧在荧屏上消失。吃毒鼠强、跳楼、一个猛子扎进浑河——就免了吧,钻耗子洞还是下水道,你说了算!柳明名不高兴了,说他扔进去三万块哪!内奸说,你小子空手套白狼套来的三万块,我他妈还扔了三万块“小份子”钱替你堵窟窿呢,我冤不?我坏了名节,饭碗子没打也他妈裂口子了,我冤不?内奸顺手掏出来一千块钱,“啪”地拍在柳明名手上,走吧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一年之后,柳明名喝成“老马识途”,竟摸内奸跟前来了。内奸如盗贼被失主找上门来,可吓坏了,赶紧把他拽里间去,用他那“抽筋”的嘴嗑嗑巴巴地说,咱俩的事可两清了,你可别来捅篓子啦,我现在只是个有职无权的部主任,不、不让我管广、广告了。柳明名一噘嘴,喷个超浓蒜味大饱嗝,内奸直捂鼻子,却不敢走开,聚精会神地等着柳明名“宣判”。柳明名顺手掏出两千块钱啪地拍在桌子上,怕什么啊你?我还钱来了,外加一倍利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内奸哪里敢要?柳明名趁热打铁道:借我个摄像使使,太原街要扒了。
就在柳明名栽了之时,贾界正在医大一院的病床上跟“眼白”丑女对缝呢。贾界十分清楚,跟女人对缝一向赔钱,只有这个例外。比起消费能手美女来说,丑女往往成为投资能手。后来知道,丑女还是个有一技之长的中学教师。据说,她监考,谁都不敢抄袭。她的眼睛斜得厉害,站在考场里一翻白眼球,谁也摸不清她究竟朝哪边看呀!有人说,这可是一个秘密武器。这个秘密武器曾在高考监堂中使用过一次。就一次。事后几个落榜者曾要告教委,说这个翻白眼球的女人,目光如炬,翻一下白眼球就哧啦一声,燎光一段答题思路。虽然这个状子没有立案,但此后没敢再用这个秘密武器。
当时贾界在哪里,已经跟柳明名关系不大。如果贾界知道柳明名干广告行骗露馅的事,还会骂他咎由自取。或者说,这就对了,像他。他跟柳明名是县城重点高中的同学,上大学后,又是一个宿舍的同居人,“共事”了七年,真是扒了皮认得瓤。贾界说他一天不撒谎肚子疼,两天不撒谎浑身起痱子,三天不撒谎脑袋串烟,连骨髓里都流着谎因子,没救了。贾界内敛,说话比挤牙膏底子都费劲,很少这样不吝“笔墨”。虽然碍于正宗老乡的面子,他俩还算过得去,心里却水火不容。大二上学期,为了争夺房美月,柳明名那出被刊登在院报并被团委表扬、引起包括房美月在内一群美眉们竖大拇指的“英雄救美”戏演砸了,确切地说,是让业余侦探贾界揭了老底,两个人曾经半学期不说话。后因房美月加利一样来来回回地调停,他们才谈和。
一旦错过第一章(6)
毕业分手那天,柳明名大度地把手伸过来:贾界,我决定上省城滨海发展,滨海有什么事喊我一嗓子,好使!
贾界说:谢谢,我会的。
贾界的潜台词却是:喊你一嗓子,我怕惹来官司!
柳明名跟贾界这样,完全看房美月的面子。
柳明名问过房美月,以后有没有上滨海的打算,也许,能找到她的母亲呢。房美月说,再说吧。
再说吧,显然不是一句拒绝的话。
这也是柳明名足以在心中反复弹拨的一根弦。
柳明名到滨海后,买张市区地图,骑个破自行车可大街转。他要了解滨海,了解滨海的所有长处,以备向房美月炫耀,哪怕给她当个向导啊,也是不可错过的机会。
1993年初冬,柳明名怀揣“内奸”的一千块钱,燃起一个火烧火燎的念头:一心想见到房美月。一想到自己要是蹲了笆篱子,就再也看不到她了,鼻根就酸一阵子。可此时,他在繁华的马路弯转了半天,还在原地踏步。一个人钻进这样的大城市,犹如一只蚂蚁钻进草原。滨海的“草原”这么大,他的步子该往哪迈?
我也对滨海情有独钟。从小到大,我去过许多地方,比来比去,滨海还是我的最爱。往北,气候不行了,外来文化掺和得也多,变味了。往南,因过于细腻与温婉而导致做作,自然原本的味道太淡,也让人不舒服。这些问题说起来太麻烦,还是不说吧。总之,我喜欢滨海,喜欢滨海的男人和女人。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性格,我都喜欢。我想,这篇小说中的人物,大概也如我一样的心理吧?
佟大志来滨海比贾界柳明名房美月都早。在我们上大学那年开始,佟大志每年都在滨海混迹几个月。说是“混迹”,是为了表达他当时的无奈处境。来滨海打工,是为了给瘫痪的母亲赚药钱,农忙时得回去莳弄庄稼。抽支烟的工夫,他还要看几眼功课。他跟贾界柳明名房美月都是一个山沟里的老乡,县重点高中的同学——他本该成为我们的大学同学,但没有。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他父亲上县城给他的母亲抓药,为了省路费,夜里走山路失足落崖,掉进山下的水库里。三天后,才有人发现他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只剩半个骨架。朝下的那一半,肉都没了。捞尸的人说,咳,吓人哪!远看,尸体周围是一片乱乱的“黑柴草”。近了,才知道那是鱼脊背。乱糟糟黑乎乎的鱼脊。捞尸的小船划近了,“黑柴草” 们才哗啦啦,散了……
当半具骨架捞上来,人们都说,这个样子,该沉底的。
是的,该沉底。
但,他没沉。
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四个的“同学情结”。当房美月填报了这个学院,“刷刷刷”,佟大志贾界柳明名也毫不犹豫地“跟庄”!其中佟大志高出录取分数线213分,贾界高出153分!
房美月上大学的前一天,佟大志送给她一个“心”状的小红盒。房美月打开一看,是对白玉耳钉。
佟大志说,它小,但它是真的。
佟大志说,它离你的耳朵最近,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
佟大志说,终身大事,别订得太早。
房美月还在低头看这对耳钉,一抬头,佟大志已经走远。
房美月后来跟我说:佟大志个头不高,长相也不出众,但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他——是我永远的痛。
手握那个小红盒,望着佟大志远去的背影,房美月忍不住潸然泪下。
一旦错过第一章(7)
在县城高中,佟大志穷得声名远播。一套衣服变戏法一样变了三年。头一年穿正面,第二年穿反面,第三年再翻个个儿,补充几块形状不一的小布块片。冷了填棉花,热了把棉花再掏出来。胳膊肘跟膝盖处破了,补上皮子,竟抢得“装酷”的美誉。平时他很少跟人来往,嘴巴像贴了封条,话少。一到中午吃饭他就蒸发了。偶尔,他也匆匆上食堂买点米饭,又匆匆地消失。人问他为啥不吃菜,他说在家总吃,吃伤了。开学不到两个月,他就在全校名声大震。用电炉子煮黄豆。校方追查电炉子来路,拉开架式,要抡起纪律的大刀片,吓得炉主贾界一脑袋大包。佟大志却刘胡兰一样坚强,视“铡刀”为玩具,一口咬定那东西是他惟一的家用电器。贾界好几宿睡不着觉,实在抗不住,眼见要尿裤子了,才知道佟大志以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架势,誓死捍卫友情,摘净了自己。校长说,只有佟大志可以免于处分,太穷了,学业又那么好。事后贾界感动不已,非要请佟大志下馆子。佟大志再三说,别下了,又不是外人。贾界坚持要下。佟大志实在推托不掉,就退而求其次:“要不,你给我买块香皂吧?”贾界上街就搬回来一箱子香皂。从此,佟大志身上总是弥漫香皂味儿。在各种化妆品漫天飞的时代,佟大志竟以香皂为“时尚”,如他在班级的地位,默默无闻。有他不多,没他不少。可是,第一次期中考试,他就放了卫星,把老二榜眼拉了169分!此后三年,他始终一路遥遥领先,别人就是累吐血,也只能望其项背。
成绩出众,佟大志一下由垃圾股跃为绩优股,人气扶摇直上。人一旦出了名,腋窝裤裆都洒满阳光,什么都藏不住。多少双眼睛,都在为他“协勤”,很快,中午“蒸发”的秘密揭晓了:佟大志天天到城南那个废弃的工厂去修行“另类功课”。他进了那个破房子后,手指插进嘴里,一声比小泽征尔在指挥台上“提拎”高音小号还要浪漫的口哨,唤来“突突突”一阵翅膀声,很快,鸟儿就在他的身边欢快地跳跃、鸣唱。佟大志打开饭盒,一扬手,鸟儿就扑过去争食。看得出,鸟儿们跟他相当熟悉。有时佟大志把饭盒放在几块砖头上,随便捡点柴草,引燃,煮黄豆粒儿。吃不起食堂。他就周周回去,走后来他父亲跌崖的那条山路取来粮食。一个重点中学的高材生,天天中午在野外生火烧饭,一干就好几年,谁见过?如果不是佟大志创造这个纪录,这篇小说也不会有这个精彩的细节。
后来佟大志曾跟我讲起那条山路。他说,隔些日子,他不走那条山路,“脚都痒痒”。这是猎人踩出的一条毛毛道。毛毛道细绳一样荡在半山腰,遇树而绕,碰石而转,时隐时现。毛毛道的两旁,有在风中翻着亮灰色叶片的艾蒿,有柴胡、旁风、紫草等药材,还有盛开的大芍药花、红花苗子以及叫不上来名的各式野花。清风送爽,鲜香袭人,佟大志每走到这个地方都要闭上眼睛,筋鼻子,使劲儿闻几下。这些芳香会直入心脾,再从毛孔释放出来,整个人都会清爽无比。有时,突噜噜一声响,草丛里一只黄身红脖红尾的山雀惊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