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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妾身要下堂-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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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蝉翼般纤长的睫毛下是一片黯淡的青色,眉头紧锁,小脸皱成一团,伸手在她额前一探,灼热的体温沁入周君玦微凉的手掌。

他旋即打横将她抱起,大声吩咐备车,大步流星朝大门口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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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不看。”程书澈一头青丝散乱地披在身后,俨然一副叫花子打扮,却又翘着二郎腿坐在济世医馆正中的太师椅上,双眼微眯。

“不看?”周君玦挑眉怒道。

“你看好多一姑娘给你折腾得就象凋零的花骨朵似的,你还好意思抱来看诊。”程书澈鄙视地啐他。“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子墨兄,我这有上好的壮|阳药,你要不要开几副?”程书澈趴在诊案上,神秘兮兮地朝周君玦使眼色。

周君玦目光一凛,冷冷地掷过去几记眼刀子,“开几副都没问题,您看您先把这花骨朵给治治,让她变成娇艳的牡丹如何?”

“她身子骨太弱,经不起折腾,你到底给她怎么折腾的?”程书澈自第一次见到许慕莼时,便对她纤细的身子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自己关起来几天几夜地折腾……我……”周君玦不知她如此倔强,小小的身子似蕴含无穷的力量,生冷不近。

“去抓几副伤风的药回去煎。”程书澈懒懒地垮在太师上,风情万种的眸子斜斜挑去。

“我还要另外一副方子。”周君玦心疼地看着在他怀中沉沉晕睡的许慕莼,这才几日光景,便又瘦了一圈。

程书澈眉心微蹙,“你确定?”

“是你说的,她身子骨太弱,再说她还小。”拨开垂在她脸颊的发丝,轻轻抚上她发烫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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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慕莼是在除夕的鞭炮声中被震醒的,眼前是熟悉的雕花大床,提花红缎的光芒刺入她的眼中。

她的荷包……许慕莼猛地起床,趿起单薄的绣花鞋便要走。

推门而入的周君玦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面容端肃地看着一身单薄亵衣的许慕莼。“娘子这是要去哪?”

“荷包。”许慕莼声音低嗓,似被车辗过般破碎。

“荷包?”周君玦将药汤放在桌上,“元儿的荷包已被抢购一空,娘也拿了一个,说是给你瞧瞧,要是你也喜欢,就多买几个给你玩玩。”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极精细的小荷包塞到许慕莼手中,素雅的面料握在手中便知是上等的料子,不必细看也知价格不菲。

许慕莼慢慢地摊开掌心,被荷包边缘处一朵用金线绣成的蕙兰给吸引住了目光,这……这不是盛鸿轩的商铺标志吗?

“这……”是谁给她绣蕙兰的权利,她埋首研习好些日子,不曾想却被捷足先登。“你撒谎……”许慕莼握紧荷包朝周君玦扔了过去。

周君玦不明所以,一派清明地端起药汤举到许慕莼面前,“娘子乖,先把药喝了。”

“不要……”许慕莼怒目而视,“你是骗子。”

“娘子,这话从何说起。”

“你说要用我绣的荷包当成馈赠礼品。”他是骗子,他说过要用她的,他说过一个荷包要给她二两银子的,现在买卖没了,连……连给她争取的机会都没了。

“可是娘说,一品绣的绣品是城中一绝,用来当馈赠之物也不会贻笑大方,方可彰显我大商风范。”周君玦端着药汤揽着许慕莼坐在床沿上,“娘子不必多虑,等你绣出名堂来,再与盛鸿轩合作也不迟。”

娘还说,元儿姑娘要是绣好这荷包,便能进周家的门。看来,此事已成定局。如同柳士林所说,此乃夫唱妇随的佳话一件。元儿姑娘又是周老夫人的亲侄女,亲上加亲,巩固周家在临安城牢不可破的大商地位。

“你是说,我只要能生孩子便可,是不是?”许慕莼双手握成一团,他说过,商家女子要能独挡一面,周老夫人说过,无一技之长怎配得起周家正室之位。

所以,她只能是周君玦的小妾,只会生孩子的小妾……

周君玦闭口不答,端着药汤讨好似地贴地许慕莼唇边,“乖,张嘴。”

“相公,要是我做的荷包比元儿做的好,你会用我的吗?”许慕莼低口抿了一口,计上心头。

“这好与坏如何定义?”周君玦见她苦着张脸,抗拒地推开药碗,便又揽紧她纤细的腰肢。

“自然是以顾客的喜好来定义。同样的荷包,谁卖出的多,谁的便是最好的。”许慕莼暗中腹诽,和柳元儿相比,她最大的优势来自于免费的布料,在价钱上自然会便宜许多。

“哦?娘子有何打算?”

“一决高下。”许慕莼扬起苍白的小脸,清澈的眸子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倔强与坚决。

相知 第三十五章

除夕之夜,所有的祭祀都告一段落。饭桌上烧旺的炉旺煨着热气腾腾的大骨头浓汤,这是专为《奇》许慕莼准备的,她的伤风《书》还没好利索,过于油腻的东《网》西都不能吃,可是她的身子又太虚,过于清淡会拖延病症。于是周君玦让人做了新鲜的骨头汤,沥掉汤面上的油,方端上桌。

高墙外鞭炮声不绝于耳,这是许慕莼第一次没有在许府过年,一切丰盛富足,不似往年三个人抱团守着陋室等待黎明的到来,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棉袄,隐约听见自大屋那头传来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却与他们毫无关系。仿佛他们是这个府上多余的人,被遗忘,被冷落,被隔绝。

今日,她却能坐在摆满各式美味的大桌上,尽情享用而勿须理会这顿吃完下一顿的肉在何方。身着最昂贵的料子缝制的衣裳,身边是天子脚下最富足的男子。这是一个普通女子所能奢望最美好的圆满,妾也好,妻也罢,都是一种极致。

吃过年夜饭,周老夫人独自回屋颂经礼佛,留下新婚燕尔的二人独自对酌。

“还在生闷气?”周君玦为她续了一碗不带半点油腻的骨头汤,见她仍是撑着手臂,双眸呆滞地望向屋外的残月,眼神复杂而倔强。

许慕莼转回眸子瞄了他一眼,她不知道为何如此拼命,埋首其间忘却了娘亲的病,忘却了不曾前来探视的子期,更忘却了这几日本该是她赚银子的大好机会。她只知道,要是她不努力,不拼命,柳元儿就会嫁进周府,爬到她的头上,对她发号施令,如同曹瑞云那般尖酸刻薄,而身边的男子也将不再终日陪伴,对她宠爱有加。

或许便如同周老夫人所言,她只是一名会生孩子的小妾,不需要懂得太多。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好不容易脱离许家那万恶的婆娘,结果又掉入另一个布满悬机的坑。

柳元儿能做的,她许慕莼也一样能做。凭什么柳元儿能当正室,而她却只能是卑微的小妾。就因为她出身名门,知书达礼。前面有已然入土的沈瑶儿,如今有气势汹汹的柳元儿,还有曹瑞云百般提及的外甥女。

许慕莼当初的美好愿望化为水中花镜中花,想着下堂,想着另嫁他人,是多么的可笑幼稚。要是没有洞房之前,她可以理直气壮,如今已成既定事实,她还能挺直腰杆对大牛哥说,我要当正妻吗?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周君玦舀起一勺骨汤,置于她的唇间,“娘子,啊……”微启唇瓣,示意神游太虚的许慕莼跟着他的动作。

许慕莼嫌恶地撇开,眉头紧锁,“你要是娶了元儿姑娘,也会喊她娘子,喂她喝药喝汤吗?”

周君玦一愣,深邃的瞳孔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他含笑不语,低头荡了荡碗中的热汤,氤氲的热气缭绕,迷茫了许慕莼纯净的双眸。

“你们也会……也会……”许慕莼见他但笑不语,急急地质问,却一时语塞,恍了心神。

“会什么?”周君玦挑眉浅笑,他的小木头在为他要另娶他人而焦急慌乱,他怎么不开怀。

“会……会洞房……”许慕莼的声音压得极低,垂眸敛目。

周君玦淡定把话推给许慕莼:“你说呢?”

“你说那是喜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你也喜欢柳元儿?”许慕莼记得他在耳畔的呢喃,骚动她的心弦。

周君玦依然淡定,温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松动。“娘子,是你说一年为期,一年后你便要离开我,你的后路都铺好了,为夫也要想想多发展几位可人的妻才是?”

“可是……”可是哪里不对劲,许慕莼说不上来……

“可是我要是娶了元儿,你就要受他人管制,抬不起头来,我要是娶了元儿,就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说的是哪种?”周君玦淡而犀利地试探道。

许慕莼低下头,她也不明白是哪一种,她也想做正室,要是做了正妻,就不用怕有别人爬到她的头上,也不用担心周君玦再有其他的小妾,他便能一心一意地陪着自己。她都想要,所以她必须战胜柳元儿。“总之,我一定会打败柳元儿,你等着瞧吧!”那些从十岁起便在她身上滋长蔓延的自卑,已生根发芽,演变成今日的倔强与不服输。她什么也不少,只是少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出身罢了。

见她无法反驳,周君玦微蹙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一团,“打败她之后呢?一年到期,你还是会去找你的意中人?”

周君玦酸溜溜地扔下手中的碗,哐当一声摩擦桌案响彻一室的安静。他要一个心甘情愿留在身边的女子,不管贫穷还是富足,都能不离不弃。可是……可是她还太小……她尚不知相知相守的含义。“临安城内哪个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你只须记得,我最喜欢的人是娘子你,别人再好也抵不过娘子你的一颦一笑。”

他很矛盾,要是他的小木头能懂事一些,少让他操点心,就好了……

“那也是一年后的事情。”许慕莼扬着小巧精致的下颌,“你等着我打败她,与你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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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许慕莼喝下熬好的药汤,为她掖好被角,周君玦才缓步退出,望着天边高挂的朗月,心情如灌铅般沉重,衣袂在微风中摆动,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重担。

又是一年静好,似有风无浪,周府上下平平安安,这便是他最大的快乐。

“娘。”每一年的除夕夜,周老夫人都会在书房等他,自他接掌盛鸿轩以来,这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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