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青灯行-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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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偷取夜凝宫圣物需尽快。
青灯看着这药,倘若真能定魂……她是不是可以一直活下去?
作为死人,这样活下去……?
蝶蝶从厨房里探个头出来,一看青灯手中锦盒惊呼,“小瓷,这不就是你昨晚用七星花炼制的丹药么,炼到黎明前一个时辰才睡去,原来是给顾姑娘的啊。”
青灯又是一呆,骨瓷的脸上没有表情。
原来……不是赖床啊。
青灯还没道谢骨瓷便淡淡道:“西边瑶渠山上有几味药草,你且将它取来。”
“……”
日后青灯的大多数工作就是给骨瓷采药。
海上之城的确有许多珍贵药草,只不过生长于极险之境,青灯凭着自个儿轻功每天跑腿在山间飞来飞去,不知是否是那夜堪伏渊把她丢进池塘里的恐怖记忆,青灯在也没有仗着自己摔不死乱来。
其间除开碎雪圣女那边的,约莫也与夜凝宫其他侍女护卫混熟,打听了不少消息,侍女如今只当她是骨瓷护法那边打杂的,言语间也不大多拘束,她渐渐地在夜凝宫内进出也自由了些。
不过她还是寻不见靠近祠堂的机会。
就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堪伏渊,听说是江湖中事物诸多,加上有身为无妄城城主,用王安生的话来说便是日理万机,唯独只有一次无意中见他火红身影在重叠的回廊间一晃而过,正是朝碎雪圣女的住处走去。
那时天色将晚,黄昏血色几分哀绝落在池塘与廊柱间拉下长长的影子。青灯远远望了他一眼,脚步停了停,又转身朝反方向的骨崖小筑走去。
回了骨崖小筑她已经能够熟练地协助骨瓷做一些简单药理的工作,骨瓷每天依旧会让她吃一些奇怪的药,她也没什么反应,不过据蝶蝶说正因为她是已死之身,骨瓷有将她炼为药人的意思在里头。
青灯在紫剑山庄山庄听过类似传闻,不过药人向来是毒谷从小培养,体内以血为药包治百病,若是换血甚至可将垂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当然也只能用一次罢了,药人因培养所耗药材繁多而多数珍贵,培养中大多都不甚药性死去,药人在三教九流中算是珍贵的存在。
据说成为药人的过程相当痛苦,青灯感觉不到疼痛,既然她还有用处就能呆在夜凝宫,她想要的不过是这个罢了。
除此之外骨瓷给她身体做检查记下数据,青灯曾问他她这幅身体单单这般他能得到些什么。
骨瓷答:“甚多。”
青灯忍不住道:“可我总觉得……你也没看什么。”况且他也看不见。
骨瓷又答:“亡者逢生,逆命数而行,已是奇迹,我心中自有把捏,日后倘若炼出还阳丹也并非妄谈。”
青灯心里直打鼓,他若真炼出起死回生之药,她或许就不定能打圣物的主意了。
夜里青灯坐在院子里给骨瓷捣药,捣着捣着忽而想起傍晚望见堪伏渊的事儿,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玉簪,那日堪伏渊与她擦药时嫌她长发晃眼随意给她绾上的,她抽下来,青丝披了满身。
果然宫主大人寝宫里的物事都是宝,光这支玉簪,名贵西方羊脂玉质地,雕出一支盛开梨花,花瓣温润柔白,上面轻轻停着一只蝉,栩栩如生如活物一般,就成色与雕工而言,皇室贡品也不过如此了。
春末的花,夏初的蝉。
并非是名贵与否的问题,儿时娘亲曾与她说,那年父亲买了一支簪给她戴上,她就嫁给他了。送簪挽发,那是愿娶其为妻的意思。
青灯想也没想过第一个送她簪子的人竟是这样的,不是白澪也不是徐孟天,她一直梦想着哪一天徐孟天也能这般为她做,徐孟天将她娶回来的那晚就死了,可武林不能让他死,所以她就来这儿了。
青灯忽而觉得讽刺,那她的人生究竟在哪里呢。
第二天骨瓷难得地没叫她去采药,青灯在宫内走动时忽然发现好几个工匠聚在桥头池塘前。走过去一看,正是那夜堪伏渊将她丢进去的那片池塘,王安生也在那里,她走过去一瞧,竟发现池中睡莲一朵朵竟全然枯萎发黑,那莲叶与池边的水草也仿佛被烧过一般溃烂。
上次她被丢进还是好好的,她心下奇怪对王安生行了个礼,问道:“这是怎么了?”
王安生见她笑道:“这不是顾姑娘么?这池塘不知怎地引来了毒虫,一片池水全染了。”
都不叫荣承公主,看来已经默认她是假扮的了,青灯不做多言,只是随意道:“是吗,上次我还被扔进去过……”
王安生目光一凛,道:“这是哪般情况?”
青灯想想也觉得没什么,王安生又是堪伏渊的心腹,就将事情大致与他一说,王安生听罢沉思片刻,竟然笑了,甚至几分欣慰,“原来如此。”
青灯心觉奇怪,“这之间有关系么?”
王安生望着一池死水道:“那时顾姑娘从溟幽谷来,溟幽谷一种虫名为‘万年蛐’,喜暖惧寒,一旦触碰人体便紧紧吸附吸□血,即便是药性强烈的驱虫粉也难以根除,溟幽谷鲜少有活人出入,顾姑娘大抵是沾染一身回来,宫主大人将您就地扔进寒冷池水中也是为了令毒虫松爪,这毒虫若是停留得长了,顾姑娘这一身年轻姑娘家的肌肤算是毁了,这番,顾姑娘可是得好好谢上宫主的。”王安生望了望黑色的池水,叹道,“只不过可惜了这一池莲花。”
青灯听闻一愣,是这般的?又悻悻瞧了眼那池污浊,看来那蛐毒性颇狠,在中原估摸是难以寻见的。
她那时,对堪伏渊尚是有几分恨意的。
回去时她对骨瓷将此事一说,骨瓷点头道:“确有此事。”
青灯忍不住说:“你都知道日轮峰底下是那么可怕的地方,还叫我个姑娘家去取?”这小孩真坏。
骨瓷抿口花水,“你也死不了,怕甚。”
青灯闭上嘴巴再也不说话了。骨瓷将花水慢慢饮完,却兀自开口:“今晚夜凝宫开宴,晚上小心些莫乱跑。”
青灯眨眨眼,夜凝宫开宴?这可是稀奇事儿,自从她来这儿虽然验证了江湖传言的各种不靠谱性,但看似恢弘壮丽的夜凝宫的确不甚有多少生气,无女子间勾心斗角,也无官臣间权力相争,清清静静的,不过堪伏渊就爱清静。
要不是中原里那些事儿,她不会相信这真是魔宫。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真的以为堪宫主把青灯丢水里只是为了教训她妈=v=
其实不知有木有注意到,上次小瓷威胁青灯去采药也是说把她丢水里= =
明天七点六分继续更QAQ大伙儿们不来撒花咩QAQ
千里真的很好养呀
☆、第十章
“骨瓷你会去吗?”
“我自不方便。”他长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开光晕,十指交错,开始勾勒阵法结界,想来是为晚上做准备,外人进入夜凝宫,他自然需准备妥帖些。
青灯这才反应过来,她都忘了骨瓷看不见了,禁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不见……该会是怎样的呢。
青灯即便只活了十八年,可她又在此刻觉得她比骨瓷要幸运得多,即便对方是天下第一术师。
“骨瓷你是出生起就看不见的吗?”她忍不住问。
骨瓷坐在桌前,双手仿佛翻花绳一般动着,光之轨迹荡漾在指尖,青灯一时看入了迷,过了好久骨瓷却应了声:“是。”
“那不是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了?”
“我看到的颜色与你们不一样,不过,我也知天是‘蓝’的,草是‘绿’的。”骨瓷淡淡道,低头,张开的双手忽然交错聚拢,然后扣住,银色光辉从他指缝间流泻,一瞬后消失踪迹。
那一刹那,青灯清楚地看见天空暗了暗,又恢复了原状。
是结界。
青灯想了想,忽然抓住骨瓷的手,少年一怔下意识抽出,青灯又抓紧了些。
骨瓷轻微挣扎了一下,便由着她握在掌心,雪白的面庞朝她侧了侧,似乎询问。
他的手很凉,几乎和她是一个温度。
青灯将凳子拉近了些,将少年洁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慢慢摩挲,他的指尖滑过她的眉眼与鼻梁,最后是下颌,青灯双手握着他,认真地说:“我是什么颜色的?”
骨瓷低头斟酌片刻,才道:“温暖的颜色。”
“你看不见,可我从未见你摸过别人的脸,在中原,看不见的人总会摸身边人的脸来确认样貌的。”
“我不需要。”骨瓷抽出手。
青灯没有反驳,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的脸也是冷的,肌肤瓷白光滑,五官精致。
一点一点的触感,少女柔软的指尖,丝般滑过他的鼻梁。
骨瓷没有抗拒,青灯笑笑说:“你看,即便你能认出谁是谁,可还是不一样的吧。”
窗外上午阳光正好,正值夏末,隐隐约约有些蝉鸣,那些金色的光芒落进来,落在小少年长长的银色睫毛上。
她又问骨瓷为何开宴,骨瓷却什么也不说了,回了屋研究书法医理,青灯撇撇嘴自觉无趣儿跑去问王安生,这么仔细一看,的确下人身影来来往往匆忙了些。
王安生正在宫内侧门里张罗登记,人来人往,青灯惊诧地看着一箱箱贡品被抬进来,朱红描金漆的大红箱子扣上金灿灿的雕花锁甚是富贵,后头队伍老长。
“这是……”
“献给宫主大人及圣女大人的礼物。”
青灯嘴角一抽,“这也……太多了罢?”
“祭祀将至,自然不同。”
“祭祀?”青灯想了想,才记起这离一年一度的无妄城海城祭祀不远了。又去找宫内侍女细细一问,才知今晚开宴的原因。
夜凝宫派去西方的队伍满载而归,所谓“满载而归”自然多重含义,其中一层便是一西方大国裴琦归入魔教,谈成了“生意”,那边也派了重要的使节过来,这次开宴一是为了犒劳夜凝宫的弟兄,而是为了招待使节。
那“谈成了生意”青灯听了心里一寒,魔宫与国家政权联系在一起,大抵又是另一番生灵涂炭。
青灯有些怀疑堪伏渊究竟渗入朝廷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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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夜凝宫真真成了江湖人口中的笙歌奢侈之地。
夜明珠地灯一盏一盏亮起,朱红金瓦宫殿今夜辉煌无双,歌舞升平间大多夜凝宫人都去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