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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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十分明白,天狼冷刚与大漠屠手二人,在适才一连串的以真力硬拼中,并非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与激荡,乃因二人已将全身真力,完全隐入丹田之内,收发之间,全自丹田逼力进出,是而目前虽然二人表面上平静安详,实际上却以一口真气将内腑五赃翻涌的血气硬行压制,不使外泄,这种功夫,乃“无畏金雕”昔日留传下来的绝技之一,名日:“锁经闭脉”,其主要功用,便是保持激斗间的战力,不使真气外泄,更可借此令敌人不明虚实,一鼓而歼之,不过,使出此功之人,却不能将时间拖得太久,若超过了自己功力上所能忍耐的时间,则行血反流,气逆丹田,反倒造成严重的伤害,以天狼冷刚及大漠屠手二人的一身所学来说,在三个时辰内尚可压制无碍,也就是说,无论二人受到了任何内家真力的反震,在这三个时辰之中,他们的对手是决然看不出来的。
兜鍪双豪此际仿佛也被眼前敌人的模样弄得惊疑不安,因为他们两个十分明白自己的艺业已到达了何等程度,以二人的功力来说,任是对手武术如何深奥,也不会在与己方倾力硬拼之后,仍然不受丝毫损伤,兜鍪双豪二人,目前已觉得体内血气激荡,双臂麻软,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自然,这一切的微妙演变,局外人是不容易看得出来的,不过,浪子楚云却十分明白,这不是说他能透视交手各人的心脑,而是自两个人的表情,眼神,情况,与态度分析得知,楚云是过来人,对一切的事物,他已训练得自己有一种精密人微的观察与剖解力,这是多年来生与死的磨砺,也是三年多荒岛石室中隐性修心的孤寂生活所带给他的自然习惯,因此,一件事情若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繁复而杂乱,但是,楚云却能毫不费力的迎刃而解,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只是,成功者多为善用思维之人,也多半是思维跑在前面之人。
此际,场中已静了好一阵子了。
楚云轻轻一笑,假如你是个明白人,你便会很容易的听出这一笑包含了多少藐视与不屑,于是,狐偃罗汉也跟着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却不似楚云那般含蓄,充满了讥讽的味道。
兜鍪双豪中,那金胃武士勃然大怒,立时如雷鸣般吼道:“笑什么?现在得意未免还早了一点,我金甲士郦三鼎啸傲西康二十余年,刀山剑林见得大多了,这点小场面便唬得住我了么?哼!真是笑话!”
一直未曾开口说过话的银胄武士忽然冷森森的一哂,声如九泉之下的冤鬼哭嚎,令人起懔的幽幽说道:“阿大,讲这些做什么呢?你的锤链,我的刀矛,都已经封了很长一段日子了,康境瓦洛江底的幽魂们又在我的梦中出现,哭号着埋怨他们多年没有新的同伴,阿大,让这些人去瓦洛江吧!瓦洛江的江水在此时正澄蓝的可爱……”
那金胄武十——金甲士郦三鼎,仿佛沉吟了一会,道:“也好,招魂的节日快到了,我们在中原办完了事,就带着这些人的头颅回去,不过,眼前这两人却不一定能带得去。”
银胄武士双臂环抱胸前,凄恻的笑道:“未必见得,他们掌上功夫不错,但在家伙上则必非吾敌,阿大,别忘了,己有多少武林草莽,英雄豪土,在我们的锤、链、刀、矛之上酒血,更别忘了瓦洛江底沉落了多少颗血淋淋的首级!”
金甲士哪三鼎豁然长笑道:“对,兜鍪双豪的神兵之下,没有侥幸之人,无论是何等角色,一概在招魂节日落头瓦洛江底!”
二人一问一答,一个声如黄钟大吕,一个语似夜鬼哭泣,楚云等人听在耳中,非但不觉得二人可笑,神色之间,更已逐渐变的严肃,因为,无可置疑的,眼前的兜鍪双豪已准备以兵刃出手,血溅此处了。
自适才的一幕激战中,可以看出二人功力之高,实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若是二人操有胜算,他们断然不会再以兵器出手的,反言之,以他们的武功,心性看来,只要二人将兵刃现出,那么,即是说明已到了非流血不可的程度了。
老实说,天狼冷刚与大漠屠手二人的一身艺业与兜鍪双豪比较起来,在内力上实在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轻,但在手眼身法上,却比兜鍪双豪略为灵活,但是,这也要在双方交手二百招以后才能分出,若是要冷刚与大漠屠手二人赤手空拳对付执兵刃的兜鍪双豪,则是极端不易之事,甚至可以说败数居多呢。
楚云抬头望了望空中的烈日,舐了舐微干的嘴唇,目光却冰冷的凝注在兜鍪双豪那两忖闪耀着光芒的精致胄甲上,沉厉的道:“二位,适才的一场好戏,双方谁得到了便宜,彼此都是心中雪亮,现在,二位还有兴趣做更进一步的拼斗么?”
金甲士郦三鼎冷冷一笑,大声道:“小伙子,你算说对了,在日落之前,你们的七颗头颅,必须装人我们行囊之中,带回西康……”
楚云不屑的接道:“然后,再沉入那条什么瓦洛江底,再和那些江底的鬼魂们做做朋友,对么?”
金甲士郦三鼎狂笑一声道:“不错,你真聪明。”
银胄武士此刻已等得十分不耐,他阴凄凄的道:“阿大,别忘了还有人在等我们,兜鍪双豪是从来不失信于人的,何况那三个娃娃公子在多年前还跑到西康去谒见过我们,打发了眼前这群角色,快些上路为佳。”
金甲士郦三鼎大大的点头,道:“对!不过,元弟,那小妮子也杀了么?长得怪美的。”
银胃武士冷森的道:“阿大,都杀了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毫不费力,好似眼前这些敌人,都是一群没有抵抗力的羔羊一般,任由他们宰割,语声之中,更透露出这银胄武士的残酷心性,在平淡里充满了杀伐。
忽然——
金甲土哪三鼎奇怪的将目光投注在面前的年轻人脸孔之上,低讶的道:“咦,小伙子,你怎么了?”
这时,楚云的面孔已蒙上一层铁青的严霜,肌肉紧绷着,瞳仁凝定不动,煞气外溢,仿佛一只猛虎在舍命一搏前的刹那,猛厉而狠暴。
楚云毫无情感,一字一顿的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三个娃娃公子,姓什名谁?”
银胄武士轻蔑的呸了一声,鄙夷的道:“乳臭小子,你可是在问我银甲士尉迟远么?你自己先掂掂份量够不够再说吧,凭阁下这副德性,还差得太远。”
一旁的狐偃罗汉蓦然大叫道:“老王八,你就是闭上鸟口不说俺也知道,那三个什么狗屁公子就是百角堡的三羽公子,对么?”
此言一出,兜鍪双豪似是一怔,但随即又勃然大怒,金甲士郦三鼎厉烈的踏前一步,吼道:“老小子,你今日不会得到全尸的。”
狐偃罗汉夷然不惧,豁然大笑道:“楚老弟,只看这两人适才那一愕之状,大约俺那诈言之计已经成功,呵呵,如果真这般,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大哩!”
兜鍪双豪在狐偃罗汉的笑声中,急速的互望一眼,二人四掌交相一拍,又宛如暴雷般齐吼一声,金甲士郦三鼎向右一个大旋身,双臂向后一探,哗啦啦一阵串响,左手已执着一条粗若儿臂,金光闪闪的巨链,右手却握着一柄黑色圆锤,锤上尚布满了尖锐锋利的三角形刺齿,一眼看去,即知这两样兵器沉重无比,难以力敌。
在同一时间,银甲土尉迟远亦向左旋出,甩身抛肩,自甲胄内拔出一柄宽约五寸,长只三尺的厚背砍刀,右手却在抛身之时,奇快已极的从后箭囊中抽出三只精钢短矛,刀与矛,都在阳光之下,发出耀目的闪光,此刻却似带有大多的煞气,仿佛鬼眼般闪眨不已。
于是——
楚云静静的环顾周遭各人一眼,天狼冷刚与大漠屠手二人早已如同两只鹰隼般峙立待战,而且,二人好似还没有即时用兵刃却敌的意思呢。
剑铃子仍然面无表情,狼毒的凝注着兜鍪双豪,快刀三郎亦早圈马而回,鞘中兵器更已出手,屏息等候——一切都在静默中趋向紧张,在凝视中透露杀机,然而,没有人说话。
凤目女黎嫱此时只觉一颗心儿上下蹦跳,全身血液流循渐行加速,一丝丝的冷汗,也自鬓角鼻洼隐隐沁出,好不是滋味,她己深深感觉出眼前场面之险恶,也在这刹那之间,体会了真正的英雄人物是何等胸怀!
蓦然——
金甲士哪三鼎天破地裂的大叫道:“左手链,右手锤,链砸锤击,五岳飞灰!”
银甲士尉迟远迅速接口:“前是刀,后是矛,刀劈矛扎,俱成冤魂。”
狐偃罗汉用力吐了一口唾沫,顺手抽出围在腰间的“金狐尾”,狠狠的道:“刀也好,锤也罢,今天且看准会尸横于此!”
忽地——
楚云双手微举,冷煞至极的道:“金雕所属,暂且退下候令!”
天狼冷刚等人间言之下俱不由微微一愕,狐偃罗汉急急踏上一步,低声道:“楚伙计,你疯了?这两个怪物一身功夫吓人得紧,何况又拿着兵刃?你想一个人出手可得估量着……”
楚云微微一笑,飘然迎上,嚯然将外罩长衫褪下抛出,快刀三郎赶忙飞身接住,而楚云胸前绣缕的金色太阳,已在空中烈日的光辉下,闪射出耀目的光芒!
金甲士哪三鼎狂笑如雷,大喝一声:“锤!”
这暴烈的叱喝,始才在他舌尖打了一滚,黑色巨锤己猛然击向楚云天顶,左臂微缩倏横,金色铁链已在一连串哗啦啦的扰心震响中,急卷对方双腿,他这一式两招,威辣沉雄,力逾千钧。
一个绝顶高手的出击,有时并不需要诡异的招式与繁复的身法,仅仅简单的几手,亦同样可以予人震惊寒懔的感觉,与无法闪避的威胁,现在,金甲士邵三鼎的出招正是这个情形。
楚云轻喝一声,脚步一扭一旋,迅捷无匹的移出九尺,双腿一屈,有如水中游鱼般滑溜,轻描淡写的挪到金甲士右侧。
于是,在同一时间——
银甲士尉迟元冷哼一声,右臂急抖,那柄坚厚的砍刀已有如波动浪排,眨眼间毫无断隙的就是二十九刀,刀刀相连,没有丝微的空隙,那宽阔的刀刃,直如雪花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