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月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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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看她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便明白她的确是知情的。我淡淡地说:“是啊,都过了一年了,庆妃姐姐与晴贵妃、灵妃而露均沾,怎么肚子都没有动静?皇室最重要的,就是血脉啊。”
许是被我说中了伤心事,庆妃脸色不雾。这个问题,我相信她已经扪心自问了无数遍,向太医求教了无数遍,可能问到最后,她都要开始怀疑并不是自己的错了,可是,却又不敢再往下想。
庆妃耸耸肩,在我面前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皇上还年轻,总会有子嗣的。”
“当然了。”我笑得很无害,似无意地说起:“这不,灵妃姐姐已经怀上了。”
“什么?!”庆妃的表情忽然大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依旧故作无辜的样子:“妹妹也不清楚,不过看她略微隆起的肚子,”我稍稍比划了一下,“应该有好几个月了吧。”
庆妃咄咄逼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姐姐就不用管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两件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吗?”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妹妹只是觉得,既然灵妃姐姐怀上了,那么姐姐你和晴贵妃却总是怀不上,就是件很奇怪的事儿了,姐姐觉得呢?”不等她开口,我又道:“正巧,我师姐的一个朋友在尼姑庵认识了舒婕妤以前的掌事宫女碧秋,碧秋告诉我师姐,她听舒婕妤说,晴贵妃在自己宫中藏了许多香料,有几盒……”
“什么?”
我故弄玄虚地朝她勾了勾手指,她附耳过来,我小声地说:“……是麝香。”
庆妃眼晴大睁:“麋香?!”
我补充说:“其中还有一盒,已经用过不少了。”
庆妃的眉头深深蹙起,在仔细地想着我说的话。
我趁势追击道:“晴贵妃素来喜欢调香,藏这些香料,应是自己平日里调配时所用吧?你说,她会不会是误给自己用了麝香,才导致一直怀不上孩子的?”
言下之意,庆妃你无法怀孕,是不是也和晴贵妃调配的香有关?我并没有明白地说出来,可我想,庆妃自己也一定会做这样的朕想。
庆妃果然沉思了起来,眉头紧锁,握着茶杯的手也微微颤抖。沉默半晌,她突然恨恨地说:“入宫这么多年,我一直知道她未曾将我放在眼里过。但我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害我!”
诚然,我不知道晴贵妃是否真的害了庆妃,可要庆妃出手帮我一起弄垮晴贵妃,我只能让她相信晴贵妃有罪。
“姐姐,”我低下头惶惶地说,“现在我还未侍过寝,这是后宫上下都知道的,可万一将来到了我可能怀上孩子的时候,岂不是也要遭晴贵妃的毒手,步我六姐的后尘?”
“若是能找到晴贵妃那贱人暗藏的麝香,尤其是用过的那一盒,那铁证如山,皇上不能坐视不理。”庆妃握紧拳头说,“我马上就去回禀皇上,恳请皇上下令搜宫,妹妹,你能不能将那位舒婕妤的掌事宫女请进宫里,也好与晴贵妃当堂对峙。”
我颔首道:“好。”
庆妃的双眼眯了起来:“贱人,敢对我下毒,我们走着瞧!”
第十九盏 借刀(三)
庆妃走后,我先让香儿带碧秋下去休息,好吃好喝招待着,香儿聪明伶俐,自然知道还要教一教碧秋等下在皇上面前该如何说话。
接着,我又叫来风色,让他去确定一下前几日他在晴贵妃宫中所发现的那盒用过的麝香是否仍在原处,接着又嘱咐了几句其他的打算。风色一一应下,遂领命而去。
目送风色离开的时候,我心里,不知怎的,有一股大战将至的紧张感。
夏荷替我彻了杯茶,小声问道:“娘娘就这么确定皇上会同意搜宫?搜宫毕竟是件大事,万一错怪了,以后晴贵妃还怎么在宫中做人?”
我喝了一口茶平复心绪,然后回答说:“这一来,皇上知道庆妃一向谨言慎行,若非确凿无疑的事情,她必定不会鲁莽地禀告给他;二来,我想皇上对六姐多少还是有点旧情的,可能还有些愧疚吧,总想弥补些什么;三来,我是楚贵妃的妹妹,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牵扯到楚贵妃的事情他也一定要仔细查证。”
夏荷道:“娘娘思虑慎密。”
我苦笑着摇摇头,又道:“再说了,皇帝不都是这样的,只要自己痛快就好,哪个会去考虑妃子们的感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些妃子们也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自己受过屈辱、冷落就不笑脸相迎。”
夏荷没有接嘴,垂手侍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我心想,你说那帝王,拥有后宫佳丽数不胜数,他一人的喜好就决定了她们的生死、富贵、荣辱,究竟凭什么?当真是天理不容。
若以后,晨轩他……
罢了,想那么远做什么。
我低叹一口气,埋头和茶,默默等待庆妃那里的消息。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我宫里的首领内监宁川前来禀告说,郑熙已经派禁卫军将晴贵妃的崇德宫搜了个遍,确实搜出了大量的麝香,还有,当然了,她用过的那一盒。
我浅浅一笑,起身道:“夏荷带上碧秋,我们差不多该过去了。”
崇德宫。
平素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嫔妃们争着来献媚的崇德宫,现在是死一般地寂静。郑熙与庆妃坐在正堂的两个高位上,一个满脸愁容,一个目光锐利。晴贵妃则跪在底下,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我压着步子走到郑熙面前,屈膝作福道:“给皇上请安。”
郑熙抬一抬手:“且起来吧。”
早有侍女搬来凳子放在我身后,我慢慢地坐下。庆妃问:“妹妹,你可有将以前舒婕妤宫中的掌事宫女碧秋召来?”
“回姐姐的话,”我低头故作悲伤的语气,“已经带来了。”手往后一抬,唤道:“碧秋。”
“哎!”碧秋连忙应声,疾步走到正堂中央跪下,“奴婢给皇上请安,给庆妃娘娘请安!”
庆妃肃声道:“碧秋,把方才你对我和婉妃说的话,再给皇上说一遍。”
碧秋便又按着香儿的指点重复了一遍,末了诚惶诚恐地磕头道:“皇上明鉴,奴婢绝不敢有半句谎话!”
我一边听一边用手绢伤心地擦眼泪,待碧秋说完,便起身跪在郑熙面前 声音哽咽,戚戚然道:“皇上,臣妾不求六姐的孩子能回来,亦不求六姐能重得圣宠,臣妾只求……只求皇上能替她讨回公道!”
郑熙叹息着看向晴贵妃:“晴儿,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何话说?”
晴贵妃哭喊道:“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皇上,您不能轻信贱人的话啊!她们……她们是合起伙儿来陷害臣妾的……”
“陷害?”我也带着哭腔,不可置信地反问,“平日里我与贵妃娘娘、庆妃姐姐就素少来往,为何要朕合一个去陷害另一个?若不是此次牵扯到了我的六姐,我也绝不会趟这趟浑水……”
“是啊!”庆妃补充说,“晴贵妃,皇上给了你解释的机会,可你不但空口叫屈,怎么竟还反过来诬蔑我与婉妃的清白!”
“庆妃说得不错,”郑熙道,“晴儿,就算朕不听信碧秋的一面之词,那你也得解释,这些麝香,到底都用到哪里去了?”
从郑熙的语气里,我能听出他是不舍得处置晴贵妃的,所以万般希望听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的心思让我失望,可好在晴贵妃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埋头哭泣。
郑熙无奈道:“如此,朕便只能定你的罪了。”
晴贵妃哀求道:“请皇上看在臣妾已经入宫服侍您多年的份上……”
郑熙打断她:“传朕令,即刻将晴贵妃打入冷宫。”
我心中一震,打入冷宫?她害我六姐没了孩子,害我六姐发了疯,害得庆妃无法怀孕,这些罪名加在一起,竟只有打入冷宫而已?郑熙啊郑熙,你的法外开恩实在是太堂而皇之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那厢晴贵妃伏地谢恩:“谢……谢皇上恩典。无论臣妾身在何地,都会日日夜夜替皇上诵经念佛……只希望皇上不要忘了臣妾的好……”
我冷冷看着她,现在郑熙就对她下不去手,若他日晴贵妃重得垂怜,搬出冷宫,那依她平时张扬的性子,必然对我睚眦必报,实是个不得不防的后患!
于是,我向前跪行两步,手指着晴贵妃,哭诉道:“皇上!皇上您忘了六姐因为她失去的孩子了吗?您忘了庆妃因为她而长年不孕吗?您还不知道吧,灵妃姐姐为了怕她加害于自己,连怀孕这样的大事都不敢与任何人讲!如此轻饶她,宫规何在?倘若害人性命还得以苟活,国法又何在?!”
许是我的话说太重了,郑熙蹙眉不理,而是问:“灵妃怀孕了?”
我自然不会轻而易举让他转移了话题,坚持道:“皇上可以传灵妃来崇德宫,问一问她到底为什么隐瞒至今,或者,臣妾恳请皇上移驾景鸿宫,去看看臣妾六姐现如今是如何疯疯癫癫、凄惨度日的!”
“婉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郑熙回答,“再者,灵妃既然有孕,需要静养,就不宜出行了。”
我犹自倔强:“那就请皇上移驾景鸿宫!”
“婉儿……你……”
他竟还在犹豫。我既怕惹恼他,又怕不见到六姐的惨样他无法狠下心来定晴贵妃的死罪,思前想后,终是放软语调,楚楚可怜地说:“六姐还在府中的时候,爹爹就很疼爱她。爹爹总是说,六姐长大后可以福泽四方、为人佳母。要是爹爹知道六姐如今的境况,还不知要多伤心……”
郑熙冷言道:“婉妃,不要拿你的父亲来压朕!”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恳请皇上移驾景鸿宫,看过六姐之后,皇上做任何决定,臣妾都不会再有异议。”
我抬头与郑熙四目相对。眼中十二分的悲戚、伤怀,自不在话下。
仿佛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郑熙终于点头,道:“摆驾景鸿宫,晴儿,你也跟着一起来。”
景庭宫。郑熙要一干侍卫都留在宫外,不得扰了楚贵妃的清净,然后与我、庆妃、晴贵妃一道入宫,只沈公公一人服侍在后。
再入景鸿宫,四处败落得一如上次的模样,可我却觉得凄凉更甚。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