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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醋酸田园-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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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见到零星的灯火摇曳在苍茫的半山坞里人家,不远处——千里黑乌拔地而起、倚天屹立,好大一头墨兽就这样腾乌云驾黑雾俯视下来。这回,喜宝没有怕黑,也没有因为暂时的迷途而感到丝毫的恐惧,或是立马慌怕起来。

“嘿嘿……嘿嘿……”一路上喜宝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笑,那抹笑容始终挂上脸来,仿佛将这冰冻的归途像温酒水一样暖煦煦起来,她的脑海里充斥着一个个绮丽的梦幻,皆是一片片雪白身影陪伴着她。冬云忧郁着脸,几次撇向喜宝这边欲语却自个先打消了念头。喜宝一副怀春少女的样儿,自然是都落入了她的眼中,可眼下她自个心间才是一团乌七八糟的乱麻都搅和在一起,心里乱突突的。姐妹俩各自揣着怀里一大堆方小说西兜兜转转了半刻钟,总算是摸着了连家猪棚外头斜倒着的一只暂时撇弃的旧食槽。见到家,喜宝才发觉自个的身子一阵阵发软,劳累了一天的疲意就在这时袭上心头来,她依好墙,哈着气,暂且歇下一口气再进屋,顺便收拾一下心头上跃动不己的心潮,不想叫心细的春花大姐看见她的怪模样,平白惹来胡思和猜疑。在家门外,一双秀目游离不定地看着喜宝,冬云试探性地问道:“我来问你,那‘拐道九龙岗……’是——”终还是有些顾虑,冬云没有说得下去,仅仅点到一下。阅读屋 即 时更新! !“哈哈,冬云妹妹没想到吧,我也会像你一样开口毒人哟,功力还不错吧,一个脏字都没有哟,呃……”喜宝低下头,用头和脖子抵着怀里的一大堆方小说西,然后腾出一只手抚向冬云的额头,可是即不冷也不热,遂疑惑着道:“你该不会被我吓着了吧。啊——不会吧。”外面的风声渐小,雨不知何时停了。冬云摇了摇头,垂下眼帘变得沉默。——那么,不会是她,印象里的她一向是个倾听者,哪里会主动进攻,且又上哪学来的沾沾自喜臭毛病,更无喜宝好为人师的癖好,不过,她俩在某些地方确实蛮相似。喜宝好奇地眨动一双杏眼,怎么性子孤冷的冬云站在屋檐下,就像一株脚底渐生出些许根须的浮萍,随着一阵阵吹刮进檐子的风而左右不定地飘摇——也许离落地生根尚早,那颗心始终有所向往。

只是这种向往的神色何其眼熟,似曾在哪里相识过般。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琏子并没有来。当她落下山崖,尚在半空中时,曾回头望向琏子,尔后便看见那一双后悔莫及的眼睛,并且彼此相识近二十年的面容,琏子从未这般悔过,自然不可能还坚持原来想穿越的念头。

“今天的事……”冬云忽而又有些抱歉地望向喜宝,起先那层复杂心思像褪了色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哎呀,咱们是亲姐妹啊,更是一家人哇,没事没事哈。若真有什么事,也该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先担着,你放心,我们家很快就会好起来。只要到秋收就行。呀哈哈,我饿死了,你饿不饿。”

连家主屋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好像是摔碎碗的声音,接着传出两个最小妹妹的哭泣声,还有杨氏不高不低的怨骂声。喜宝和冬云的心猛地一紧,就听得连枝山吼着嗓子嚷嚷道:“……有钱子大把大把使向外人家,却拖欠自家兄弟活命的钱,连青山你行啊,你好样了啊!我看你们过日子……”

又是一阵摔打方小说西的声音传出来。喜宝登时气青了脸,与冬云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汇,冬云便明白了喜宝的意思。

冬云悄然退后,将怀中的一应方小说西收拢好,往猪棚背后一处较为隐蔽的外墙缝隙塞去,又往地上随便一扒拉,将杂草掩了掩,才能算完事。可是,冬云才抱着方小说西走向猪棚背后那堵墙,不想,连枝山便推开连家的大门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他快速迈出来的每一个步子都极宽,迎面撞上喜宝不过几个瞬息间的事情。

后头跟出来的连青山比自家弟弟足足小了二大号,看上去就像肩膀被生活重压压垮了似的,拖拉着两只肩膀在风里直哆嗦。喜宝因是逆着光,并没有瞧见爹爹跟在叔叔后头出来,倒是将越过视角盲点,几个大步来到她跟前的连枝山——那一副目鼻歪斜的嘴脸瞧个正着,喜宝咬着牙,抓紧胸前一竹箩稻谷,摆出似是要与连枝山当面拼命的样儿。倘若连枝山敢动她手里的一粒稻谷,她绝不会让他讨了半点好处去。连枝山见着那箩可当二三百文的稻谷,立马眼睛像恶狼一样闪亮起来,果真不出喜宝事先担心所料,竟不顾老脸伸手来抢自家小侄女手中的方小说西,且连抢边嘴里吼吓喜宝道:“二丫头,你们家前年的前年生娃子借了我一笔粮食,这些年利上滚一滚,怎么也有一大吊钱了吧,你们今天竟使钱买些破烂石头回来,怎么也不能亏待自家人,正好,拿它们来抵个息钱。你赶紧扯手了啊,省得叔叔伤着你。”说到底他是心疼那箩稻谷,这才有好脸色对二侄女稍加颜色。连枝山事先没与喜宝交上手前,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干柴禾一般细瘦的二侄女忒有力气,一双手像铁钩一样老利,然而那对杏眼透出来的森森阴光,也叫他的心里莫名地窜起一丝恐乱来。

“哼……”喜宝重重地闷哼一声。她累了一天,根本拼不过腰粗腿壮的连枝山,索性在拼得最为激烈的时候,一下子撒手,让连枝山像个肥球一样抱着箩儿泥水里打滚,抖撒出来的尖刺稻谷扎过连枝山的头面手腿,还有前阵子才受了腰伤并没有好利索的腰背,没磕上两下就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啊……爹——”喜宝大惊失色,因为亲眼看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爹爹跟连枝山扭打在一起,并且听得爹爹西斯底里起来,“你这该杀的连枝山,连自家的侄女也欺负上来,我这条老命今天就和你拼了,老子再也不怕你这条老流氓了……”“爹啊……呜呜……”春花踩着一只鞋跑来,杨氏从门边追出来,一眼见到连青山的头发被亲叔扯拉住,且往上狠揪起,一下子心疼得急晕过去,后头跟来的红雨和雨雁,哭得都快要没力气了,就依在杨氏的两根腿肚子上使劲地抖。一连串的意外频频打击过来,大春花当场惊红了眼,一边是正被人打得狠了的亲爹,另一边是又陷入险情且怀有身孕的娘亲。冬云阴沉着脸返身回来,打开猪棚的门,放出十几只精神抖擞的战鸡出来。冬云伸手往连枝山身上吆呼一声,竟指挥得动鸡儿们煽动起翅膀跑去叮啄连枝山。本来它们因为冬云和喜宝回来就晚,肚子早早饿空了,再加上外头撒了一地的稻谷,才开了门,一个个就比什么还欢实精神,冬云叫往哪去,它们就往哪边去,一点也不打马虎眼儿。

连枝山见着一群活泼乱跳的,显然没有得过瘟病的鸡儿冲他奔来,身上的皮肉外伤登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颗心鹊笑鸠舞起来,眼前仿佛凭空飞来大吊大吊的铜钱,一双眼都妒绿了水,可不等他的坏心付之行动,他马上享受到了鸡们对他的热情回应。连枝山全身上下好几处皮肉都被啄伤了,疼得他哇啦啦地大声叫唤。难得为女儿大暴发一次的老实人连青山,暂时解脱出来不被人打之后,却是一副茫然的神色注视着连枝山抱着头被鸡儿一阵乱啄。不远的人家听到这边闹腾出来的大动静,纷纷启了窗,又推了门,隐约像要往这头赶来的样子,但是连家上到连青山,下到小雨雁都知道,今晚上是不太可能会有人愿意出来,他们其实来了也只是凑热闹,连枝山其实就是条老流氓。喜宝听见几个疾促的脚步声,只觉眼前影子一恍,竟一下来了三个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

“咦,喜丫头的爹啊,你又是谁?”那人先扶起连青山,另一手狠狠地纠住连枝山,先一个勾拳头使过去。“啊,是蓝大叔!”喜宝的杏目含着闪闪泪光,是泣极而喜。

 人穷志短 是非多

“喜丫头快起来,莫要哭,大叔在此,又带了两位兄弟过来,要在你家好好叨唠上几日呢,我看哪一个还有胆子上门惹事生非!我们高山蓝族的兄弟们可不是好欺负的。阅读屋 即 时更新! !”蓝大叔随手将根本吃不消他一拳头的连枝山丢给跟来的兄弟们,“诶嘿”一声,将正在查看父亲伤势的喜宝一把抱过肩,大手往喜宝的小脸上抹了抹,抹下几把湿漉漉的泪水下来,遂拧起眉额,狠狠地瞪了连枝山一眼,差点又要赏给连枝山一拳头。他松手放下喜宝,迅速查看完连青山的伤势,便爱怜地轻拍喜宝的背,“喜丫头,无需忧心,你爹并未伤着筋骨,休息两日便好。这人是谁,是你家亲戚么?”连家人眼中的老流氓——连枝山,被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打得鼻青脸肿,倒成了孬包一个。从他们出现开始,连枝山就没敢动粗口,等来蓝大叔这么一问,忙抬起眼皮朝连青山照了又照,嘴角还歪向一边努动了数下,打的不知是啥鬼心思。喜宝略为顿了顿,借眼角余光知道春花大姐那边的情况——杨氏己然好转,正拖拉着两个最小的妹妹进屋去,她便抬眼望向蓝大叔,点了点头。方才的事蓝大叔大概都听去七七八八了,只是一切发生得太快,蓝大叔他们赶来救急,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虽然喜宝在心里痛恨死了这个只会欺负自家人没甚出息的叔叔,却更加清楚他们家就算多了蓝大叔带来的帮手,也不可能真将连枝山往死里打去——顺便报了素未谋面的哥哥之仇。

瞧,春花大姐一面咬牙切齿地怒视连枝山,一面又得忙着张罗老的小的一大家子人,忒多事,可真够春花大姐操心的,哪里有办法谈及寻仇的事。所谓人穷志短,事非也多,春花大姐一双稚嫩的肩膀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如果连家一直不出男丁的话,她要担起来的担子不小,这忍心忍气的本事可比两个大人相加在一块还要强些。春花大姐当下就安抚完杨氏和两个妹妹,又从屋里端出茶水,热情地招呼外头站着的两位大叔进屋檐下来喝茶。再看,方才就算是一怒为她出头的爹爹此时静下心,见到叔叔的惨样,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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