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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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不丁地看到这两个丫鬟,苏合也是吃了一惊,脸颊微微有些发红,低下脸嗔道:“罢了,没的说这些作甚么,也是午膳的时候,我到厨下去瞧瞧。”
说完这话,她也觉得脸上发烧,竟疾走了几步,就忙忙又出去了。
小春看着这样,抿嘴一笑后,也忙跟着跑去帮忙。小红虽也想着一并去,但手中仍是拿着顾蘅的东西,只得悻悻然往那软帘上盯了一会,就转过头,与顾蘅笑道:“姑娘,这一趟可当真唬住我们了。那一个小小的琴囊竟也值当三百一十二两银子,若非那玉损了些,怕还能加上二三十两银钱呢。”
说着这话,小红越发得觉得顾蘅家世高,便只唯一留下来的一个琴囊,也值这么多银钱。想到这里她嘴中更起劲着叽叽咕咕起来:“那当铺是本地最有声誉的,里面的掌柜说了,这琴囊缀着的玉坠脚原是什么羊脂籽玉,雕得蝶恋花、鸳鸯戏水两样图也是大家手笔,这就值了不少。而琴囊用的是顶珍贵的古锦,一匹便值两百两多银钱,何况上面的绣活,精致端雅,非同一般,竟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顾蘅听了这话后,眸光微微有些暗淡,却没有说什么话,只往一侧的窗外看了几眼,出了一回神,才缓过神来。
而小红却仿佛被这件事给喜欢到了,仍是不住口着道:“亏姑娘还说那欢娘的针线好,我们都瞧见了,那欢娘当得的衣衫,也就值当二十两银子罢了。呸,亏得她素日也还常夸嘴,说自己的针线活儿多好,原家中的银钱用度都靠着她自个撑着的。”
听着欢娘两个字,顾蘅倒是提起了一些兴致,原想让小红收口的话也咽了下去,转而道:“那欢娘也恰巧在那个当铺里当东西?”
点了点头,小红才想说些什么,那软帘一掀,苏合与小红两人都笑着走了进来,恰巧就听到顾蘅的那一句话。
苏合脸上倏然笼上一片晦涩黯沉,眸子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光亮:“琼姑娘的事情出来后,她得的赏赐极多,身家丰厚得紧,且任是什么东西,只要府里有的,她往小公子那里求一句便是,没事去什么当铺?”
小红小春原还是讪讪着,觉得不该在这时候提及欢娘这个人,但听到苏合这一句话,她们立时松了一口气,小春更忙不迭着道:“姐姐想到的,我们也好奇着呢,所以,就跟着她走了一会。只是街上人多得很,我们跟到了安澜巷子口就没了她的影子。”
“安澜巷子口?”苏合听得微微一愣,皱眉道:“那原是纪家、莫家的地方,便边上也都是那两家的管事、仆从住的,她去那里作甚么?”
小春低着头想了一会子,便猜道:“纪老爷虽是个大善人,又救了冯公子的,与我们田府却不过是泛泛之交,没甚么亲戚好友的情分,她一个寡妇更不必提,自然与纪家没关系的。倒是莫家又不同,莫家老祖宗原是老太太的堂姊妹,低下的老爷、太太也都和有往来的,莫不是那欢娘因此与那里的某个人有什么勾连?”
虽然这么一个说法比较妥当,但毕竟没什么凭证,小春、小红并苏合猜了一会便也没再多说这件事。倒是苏合,听到那纪家、纪老爷时心里不由得一动,有些奇异的念头就从心底翻了出来。
说起来,这纪老爷和欢娘于她的感觉都不大好,他们两个仿佛透着她看到什么东西一样,虽然遮掩的程度不一,但那举止言行间透出来的意思,却是相似的。
莫不是……
顾蘅正觉得有什么事情破土而出的时候,那边的苏合已然将食盒里的菜肴都摆置妥当,看着她皱着眉想着什么事,忙伸出手推了推,便将顾蘅推醒过来。
“姑娘,这饭菜都好,任是什么事,你还是先吃些东西再想吧。”苏合脸上含笑,与顾蘅勺了一碗米饭,温声劝道。
心底依旧是有些疑惑,顾蘅却也没再多想,只顺着苏合等人的意思,略略吃了些菜肴。午膳罢了,几个人吃几口茶,再歇了一会子,顾蘅将小红采买来的东西并剩下的银钱都收拢起来,放置在箱笼里,留着小红小春在这里做针线。自己带着苏合,两人一并向冯徽的院子走去。
依旧是那一处清雅小巧的院子,走动的人虽少,却也整洁干爽得紧,顾蘅提裙下了台阶,抬眼望周围打量了一会,就在角落一处六角亭子里发现冯徽的踪影。虽然对冯徽选了这样的地方说话有些惊讶,但这等四面通风的地方,倒也省了不少旁人闲话的余地,顾蘅只当是他有意坦示,尊重自己,便没多说,只径自分花拂柳,慢慢地走入亭子里。
冯徽已然迎了上来。
顾蘅看得他这样,忙敛衽一礼,又含笑说了些话,方细细打量了几眼。此时的冯徽已然脱去原先蜡黄病弱,身形虽然瘦削,却是素面黑鬓,眸光清正,穿着一身簇新藕荷纱衫,看着很有些温润君子的模样儿。
虽然心中感叹,顾蘅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满脸含笑着与冯徽说了闲话,看着对方似乎欲言又止,她便忙将身侧的丫鬟等支使开去,方与他笑着道:“冯公子有意选了此地,怕也正想着能光明正大说些私话。虽然我支使开了她们,但不久后她们就会回转,您有什么话就直言吧。不论是什么事,但凡我能做到的,自然戮力而为。”
看着顾蘅那秀美端雅的脸庞,熠熠生辉的眸子,冯徽倏然觉得有些晕眩,脸颊发红,心里压着的事不由冲口而出:“顾姑娘是否得罪了一个唤名欢娘的妇人?”
“这话从何说来?”顾蘅微微一愣,不由得看向冯徽,眼里有些微奇异的光彩闪烁不定。
冯徽有些尴尬,眸光却是一片清正,略一思虑后,便坦言道:“这些日子,我总往院子里逛,从三日前到现在,我听到这个欢娘连着三四次和别人提及你的事,说的都是些鬼神之言。虽然这些我是不信的,并不想说什么,但府里似乎渐渐多了不少传言,我想还是得提醒你一二。”
见冯徽郑重其事,说的是这个,顾蘅虽然对欢娘的举动疑惑不已,但仍旧诚心谢了他的关心,只道会小心谨慎着行事。
“如此就好。”冯徽舒了一口气,脸上微微露出三分笑意来,沉默了一会,看着那两个丫鬟又拾级而上,即将回转过来,想了想后,还是道:“顾姑娘,寄居于此地,又无甚关系,终非良策,我想过两日就想府里的主人辞行。再如何,我也是个秀才,在这里寻个略低一些的西席位子,倒也不难,只是你一个女子,却该如何?”
第十七章 萌芽
第十八章 胭脂
顾蘅微微一顿,浓密幽黑的睫毛慢慢垂下。
冯徽话里的意思,她自然也知道,便老太太、田珑并汪毓敏待她再好,这里也终非久住之处。这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的心过不去。
看顾蘅默默无语,冯徽心里倒生出三分后悔,他父母早逝,家中寒素,戴孝之身无可报考,竟没个前途,连自幼的未婚妻也嫌弃,特特退了亲。这一番折腾后,他自然不比别的书生,人情世故各种事都经历颇深,深知女子不同男子的道理。
闺阁里的千金贵女,一朝沦亡,想必不比自己父母双亡,坐对退亲之人时的凄怆、愤慨与痛恨吧。
想到此处,冯徽不知道怎么得生出一股冲动,竟冲口而出:“若是没甚么去处,我虽无用,却也愿意为你略尽绵力。”
听到这话,不但顾蘅为之一愣,恰好上来的苏合并另外一个丫鬟也是有些惊诧,半晌后,那个丫鬟更不知道怎么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这一声笑,冯徽的脸立时通红,知道自己这空口白话惹人发笑。只是他虽然对此下意思地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但思及眼下的状况,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顾蘅却是不然,她抬头看向那个丫鬟,神色淡淡的,眸光冰冷:“这位姐姐听到什么好笑的,便说与我们听听,可好?”
那丫鬟看到顾蘅这神色举止,又瞅了瞅冯徽,自顾自撇了撇嘴,颇有些看不上眼的神色,只懒懒着道:“姑娘,青篾不敢,就是身子不爽,懒懒着,胳肢窝里有些发痒,忍不住笑了一声而已。”
听是这样子,顾蘅脸上略有些惊讶,忙过来再三细细瞅了瞅青篾,半晌后方妆出一副紧张的神色,感叹道:“原是如此,青篾姐姐身子骨不好怎么不早说?却也是我的错,竟还让你去取东西,这身子不好可是得好好休息一番,莫要小病熬成大症候。苏合,你且扶着青篾姐姐去一侧的屋子里歇息一会,再来这里就好。再如何,我们这里也是无事,你一个也尽够了。”
苏合微微一笑,自然应下这话。青篾虽然觉得有些惊讶,但心里想了想,只觉得是这两个人没底气不敢声张,倒心安理得的扶着苏合,大模大样地走了下来。
顾蘅冷眼看着她这么一副模样,抿了抿唇角后,只伸出手将苏合端来的食盒掀了盖,取出数碟瓜果细点,又提壶倾倒出两盏茶,将其中一盏奉与冯徽,方自己端起茶盏,轻轻啜饮数口。
“顾姑娘……”冯徽看着顾蘅的神色举止,心里略有些迟疑,他并非是那等酸腐的人,自然看出她对于那青篾有甚么想法。
顾蘅微微一笑,眉梢微微皱了皱,方抬起头,看向冯徽道:“公子不必担心,我虽然看不惯她,但身份所限,却也不会多事做些别的。我虽是个女子,不如男子一般能当家立业的,不过略得一些银钱以安身,倒也不难。”
说完这话后,她略一迟疑,便将心里想的一些事细细地说了一通,见冯徽若有所思的样子,唇角微微翘起,眼波流转,慢慢着道:“这事我原想着过些日子再说,那时候略有些本钱,倒也能借着旁人的身份做些事来。只是公子似乎急于离去,我也只能现下说道来。”
冯徽便有些犹豫。
不同于顾蘅,他已经是久经世情的,虽然热血未冷,但多少也知道这银钱的用处,且江南一带文风极盛,他虽是个秀才,年龄却不大,比不得老儒,这西席一事,说得轻易,实在寻来,却也难得。若非如此,他旧日也不会到那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