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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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相见在这府中的廊柱底下。
两人都没想到会这般心有灵犀,他的唇边不由自主漾出曼妙勾魂的一点笑痕,柔若芳菲尽处乍见的深山寺里桃花,又象是岩石缝隙中的寒冬枯草经意外的一夜春雨后绝处逢生,他几乎就要象从前那般朝她淘气地眯一眯眼,无奈——她只一瞥已端起小脸飞快调回视线。
遗憾地努了努嘴,可怜稚子还未识调情之趣,不过无妨,以后他有大把时光,可以巨细无遗地对她言传身教,那情景,便想想已觉得和美……伸伸懒腰,从椅子里起身,微弯唇角犹笑意不绝如缕。
不自觉轻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心口,尚坠为自己的反应微有些懊恼,更多的还是心有不甘,深吸口气,决定还是先将那人赶出脑中,她挽紧真明宽大的袖袍,“好师父,这回你可得多住些时候才走了。”
“几年不见,小丫头已经出落得水灵灵了。”真明慈爱道,看着她,神思仿佛飘得有些远,尔后摇了摇头,睿目蕴含悲悯之色,叹道,“只可惜自古红颜,情深不寿……”
“师父怎地无端感慨起来?”尚坠轻声道,心头依稀浮起一道未曾忘怀的娟秀身影,整个人静默下来。
真明以掌心怜爱地覆着她的手背,安抚般拍了拍,佛眉抬动,神色间似有点心不在焉,左右观看着白府中的地形走势,湖池水脉,再开口时有着一抹不明所以的隐忧。
“我待个三五日便得启程返回寿州,到时你可愿和我一道离开?”
尚坠大为惊讶,才想问个清楚,一转头已见到立定在身后不远的白衣身影。
白世非面容上闪过的愕然之色仿佛比她尤甚。
尚坠敛起讶色,向白世非屈身请安,低声为两人相介绍,“公子,这位真明师太,是小姐故人。”
白世非点点头,定睛望向年约五十上下,长得与尚坠有三分相象的佛尼。
真明手中佛尘一抖,微笑合什,“贫尼见过白施主。”
白世非抱了抱拳,“师太有礼。”
相互客气几句,原地看着两人去远,他转身步入一旁的茶室,对惶恐起立的奴仆们轻说了声“都出去”,在刹时空荡的房内独自坐下,沉思片刻后差人召来白镜。
十二章 古闻当羡叹
疏月庭里晏迎眉见到真明也是十分高兴。
几盏茶后,真明道,“实在罪过,贫尼西游已久,归来后方得知小姐所托之事,赶紧到汴梁来安排妥了,特地前来知会一声。”
晏迎眉闻言喜出望外,起身就行大礼,“迎眉拜谢师太。”
“你们在说什么呢?”尚坠不解,为何好象有事瞒着她似的?
晏迎眉看了真明一眼,笑着对尚坠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赶明儿我再和你细说。”
真明随意打量着房中摆设,目光不期然落在尚坠随手搁于案台的玉笛上,刹时惊“咦”一声,眼露祈盼之色,便连说话也带起一丝急切,“坠儿,快,去把那笛子拿来我看看。”
尚坠虽不明她因何异样,还是乖巧地去取来。
真明接过笛子,前后左右细看一番,在指间一旋举至唇边,几根手指搭上笛眼,轻轻颤按,就听闻房中飘起极其清绮瑰丽的奇异之音,使人在刹那间不由自主地觉得愉悦,内心的舒服无法形容。
尚坠惊叹,“这是什么曲子?我竟听也不曾听过。”
真明放下手中笛子,久久看着它,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不自觉又失笑起来,最后长叹一声,“世间万事果有天意,竟让贫尼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这管问情笛。”
“啊?它叫问情笛么?”
“这笛子出自两百年前江湖上一对有名的神仙眷侣。”真明把笛子还给尚坠,将一段武林典故向两人娓娓道来,说着梵问天是如何为柳还情归隐山林,又是如何夺来寒玉玦为她雕了笛子。
晏迎眉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两人百年归老,一次机缘巧合,问情笛落入了以制造机括闻名的巧圣张天工手中,张天工觉得这寒玉玦已是至宝,问情笛更缔造了传奇,不如他也加点什么上去,同样留个万世之名。”
“由此他千方百计觅来世间罕见的冰蚕,此蚕需用霜雪覆盖方能作茧吐丝,所产之丝长一尺,色五彩,以此织就的穗带入水不湿,入火不烧,他的机括便做在这穗带上鹁鸽蛋大小的丝纨中,在纨球的底部独有一小截如发丝般纤细的金线,只要拈着它往左右各轻轻捻旋三周,看上去密合无缝的纨球便会打开。”
尚坠好奇地依言而为,那小纨球果然象花儿一样无声绽开,成精巧的六瓣五彩坐莲形,“真有趣——天哪,这里头还有东西!”她惊叫,只见纨球里藏着一张折叠成方寸大小的蚕丝笺,以及两粒极小的浅绿色晶莹药丸。
一旁晏迎眉已看得呆了。
真明把丝笺取出,轻柔展开,脸上露出无限欢喜之色。
“这便是我刚刚吹奏的问天还情曲,从前没教你是因这谱我也知之不全,相传柳还情是在问情笛雕成后作了此曲,在她与梵问天过世后张天工只得到了笛子,曲谱却另外落入医术高明的女医仙徐回生之手。”
“那巧圣和医仙两人,一个拥笛,一个得曲,都觉得不能两全是件心头憾事,有一年寒食清明,两人不约而同都上了万泉峰凭吊仙逝的问天还情,经此巧遇才得知,原来另一样东西就在对方手中,已届中年的二人原都抱有终身不嫁不娶的想法,谁知道此次邂逅竟然互生情愫,也从此双双归隐万泉峰,再也没有返回尘世。”
“由于冰蚕乃世间剧毒之物,张天工捕蚕时曾一度中毒,
虽然他凭藉深厚内功遏制住毒力的发作,却一直无法完全清除,后来为了医治他,徐回生穷毕生医术炼成可解天下百毒的圣仙丹,这两粒小丸想来便是了。”
尚坠听得心驰神往,“真让人艳羡。”
“在巧圣和医仙归隐之后,武林中流传出了一种说法,只要拥有问情笛便可遇见命中爱侣,此生定能长宿相飞,白头至老,传说中的问情笛自此成了武林中多少有情人梦寐以求的圣物。”
“师太怎地如此清楚这中间典故?”晏迎眉奇问,按说既是武林中事,应没哪一出是博古通今的庄锋璿所不晓得,但也未曾听他说得这般详尽。
“在那万泉峰的峰脚下原有一座尼庵,庵里主持正是贫尼的太师祖,有一日她醒来时发现桌上多了一支笛子,一封信和一本医谱,原来巧圣和医仙也到了百年之时,不想这笛子在他们逝后就此失传,但又不想这件奇珍引起武林中人的血腥争夺,故而留书说明过往因由,把笛子托付给了贫尼的太师祖,太师祖一直保管着这支笛子直到去世,只是在她圆寂那日问情笛离奇失踪,从此如泥牛入海,百多年来再没了消息。”
“贫尼的师祖当初曾听太师祖吹奏过问天还情曲,只是太师祖没等得及在外的她赶回见最后一面便已圆寂,而问情笛也随之消失,后来师祖凭记忆默出一小段曲谱,就是贫尼才刚所吹奏。在太师祖去世后,伤心自责的师祖也离开了万泉峰,后来在寿州落脚,自立门户,收了贫尼的师傅作弟子,十多年后师傅云游到开封,又在此建了无心庵,这些都是师傅她老人家在临终前告知了贫尼。”
尚坠只觉荡气回肠,心念念向往,全想不起那管传奇的问情笛此时就握在自己手中。
真明却问了,“这笛子你们却是从何得来?”
晏迎眉笑看尚坠,“听见师太说了没?白头偕老,长宿相飞。”
尚坠脸颊大红,不去理她,只对真明道,“是白公子从皇宫里得来。”
她神色之间若隐若现的小女儿窘态惹得真明莞尔,“便是才刚那位传说中财势倾城的年轻人么?”倒也真如传闻所言那般仪表俊绝,气宇非凡——怎地好像有些儿不对,真明皱了皱眉,定睛察看尚坠眉目,不觉脸色微变,沉声道,“把手给我。”
尚坠一怔,继而便垂下眼睫,慢慢抬手上桌。
真明以三指搭上她手腕,于寸口切脉。
“怎么了?是不是我生病了?”见真明把好脉收回手后却不说话,她便低低道,“难怪最近总是觉得气喘气虚,稍微做点什么活计,不过会儿就已乏力得想坐下休息。”
真明定睛看着她,过了片刻,才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儿血亏气滞,我开两张方子给你调养一下。”忽地目光一警,侧首陡喝,“什么人?!”手中茶杯如白光激射,破窗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窗棂外暗影一闪,有丫头飞快奔至门边,廊道里已空空如也。
真明紧蹙眉头,不想这府里居然卧虎藏龙,“他何时来的我竟不知。”
尚坠和晏迎眉吃惊地面面相觑,第一个便想到庄锋璿,但他已因事出府好些天了,一时再想不出可能会是谁来。
晏迎眉召人摆上文房四宝,真明开好药方,待小丫头陪着尚坠出门往药房去后,真明脸色凝重,仔细问及尚坠和白世非之事,晏迎眉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她的疑问一一详尽作答。
真明听罢,沉吟了良久,最后方道:
“其实贫尼到此还有一事,昨日到汴梁之后,不知为何觉得心神不宁,便在山上焚香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西方日辰冲克,交重阻滞,当时还不明所以,今日到这府中一看,方明白卦象所示正是坠儿栖身之地,贫尼原想把她带走留在身边,但今日看她身子却不宜奔波,只能作罢,还劳小姐在离去前代贫尼小心看顾着她。”
晏迎眉一惊,“以师太道行,难道也不能破解么?”
真明摇了摇头,“此卦鬼煞伤身,凶险之至,恐她年内必有大劫。”
晏迎眉忧心道,“既是如此我今年便不走了,只留在这府中陪她。”正好她打算离开一事也还瞒着尚坠未曾提及。
“这且不必,万物皆顺天而行,应运而生,福祸所依,无非造化,阿弥陀佛。”
十二章 今人何乖张
在晏迎眉的安排下,真明在白府里说了几日禅,余暇尚坠陪着她在府中各处观赏亭台楼阁,或学吹新曲,或游园闲话,期间见她再没提起要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