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旷传奇-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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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之中,潮水与潮水冲撞出巨浪,一波,又一波……终于,一端渐渐败退了……
苏旷躺在担架上,竭力捕捉风声中的厮杀冲撞之声,显得格外烦躁,瞪着凤曦和:“这种关头你还笑得出来?”
凤曦和索性坐下:“同是天涯沦落人,兄弟,你安静些吧。”
苏旷却还是焦躁:“他们……他们能得手么?”
凤曦和正色起来:“扎疆缅既然被杀,想必可以毕其功于一役,我担心的,只是他们能不能回来。”
苏旷笑了,他们最担心的,本就是同一个人,他一把握住凤曦和的手:“一定可以的,我苏旷吉人天相,我的师父,我的朋友,我的女……人朋友……都不会有事的。”
凤曦和哈哈笑了起来:“你最好趁早给我养好伤,我瞧你这张嘴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找个机会,较量较量。”
“彼此彼此……”
这场大战,直杀到红日西斜,听后来的牧民说,战士们的血,将积雪都融化了,百里方圆,一片惨红。
而北国军惨遭重创,又群龙无首,一战之后仓惶北顾,自此元气大伤,三十年不敢南犯。
而三十年后……新的战士已经长成了……
第二十一章 尾声
历尽劫波兄弟在
相逢一笑泯恩仇
绕梁龙吟
声声切切
请君为我侧耳听
达里湖,天鹅飞起的地方。
阳光融化了积雪,枯黄的牧草竟有了一丝丝绿芽儿。此时还是寒冬腊月,那些小东西却不识时务的冒出头来。
但是,即使只是几天,哪怕片刻的生命,总也要追逐一次温暖和光明。
铁敖从乱军中挣扎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他年纪毕竟已经大了,这种内伤一落,十成功夫只剩下一成,日后恐怕再也做不得疆场征战、千里追捕的事情。但是他终究活着出来了。
铁敖拍了拍苏旷的手:“去啊,和人家道个别吧。”
苏旷微微一笑,拄着一根拐杖,迎着阳光,走向并肩而立的凤曦和与龙晴。
“五哥,晴儿。”他嘻嘻笑了起来,“你们真的要走么?”
凤曦和的目光透过无尽原野,看向远方,他笑了笑:“嗯,我们兄弟从此远赴漠北,你放心,再过五年,凤五必定可以再打下一片天下。”
龙晴歪着头笑着:“你真的不肯和我们一起去,我和曦和可是打你这个主婚人的主意呢。”
苏旷凑过头:“龙姑娘……呃……要我去,是要侍寝么?”
龙晴顿时叉着腰叫起来:“王八蛋!不是看你站都站不稳,我非给你个好看!”
苏旷哈哈一笑:“丹峰他不在了,我回去陪陪师父,顺便养伤,北派武林以腿法着称于世,此前我从不留意,这次少了一只手,倒要好好研习一番,等你们再入江湖的时候,嘿嘿,我说不定已经是一派宗师了。”
“痴人说梦。”凤曦和揽着龙晴:“你小子给我滚远点,少招惹晴儿,到时候你这位苏大宗师若还是没脸没皮,我见一次揍你一次,你最好小心些。”
“等着瞧好了。”两只修长的手当空一击,握在一起,龙晴笑笑,加上自己的一只手。
“姐姐——”晶晶早就泪眼婆娑,冲过去一把抱住龙晴:“姐姐,我舍不得你。”
龙晴摸了摸她的头发:“舍不得?那就跟姐姐走啊,别理那个臭男人。”
晶晶的脸蛋一片通红。
龙晴笑了起来,对着一旁的萧飒喊:“萧飒,我这个妹子托付给你了,有个头疼脑热,我可要杀到江南找你们算帐。”
萧爽嘿嘿笑道:“五爷,龙姑娘,我带晶晶游历江南,明年开春就回来寻你们。”
明年春天……一个何等期待的时节……
龙晴摸了摸晶晶的脑门:“记得去竹林问我师父师妹好,见了我师父,跟他说,开春就去拜见他老人家……带着,他女婿,嘻嘻。”
红袍马似乎还不习惯背上忽然多驼了一个人,愤愤地打了个响鼻儿。
看着他们走远,苏旷微笑……微笑……笑容里却无端染上几分寂寞与酸楚,他忽然大声喊:“凤曦和,你好好待晴儿,你要是不要她了,可记得还我——”
那一声“晴儿”喊得在场众人无不辛酸,只是这场美丽的邂逅,终究只能留在苏旷的回忆之中了吧?
楚天河早已备好马车,送他们南下。北国军退去,红山马匪已成过往,而北庭军依然牢牢扞卫北疆。
凤曦和答应让出这条商道,而楚天河则横剑为誓——也是许久之前他的诺言——贡格尔草原,必有十年的太平。
车厢里,铁敖的声音爽朗:“老莫,你打定主意云游天下了?”
莫无道:“嗯。”
铁敖又迟疑:“不……不弃剑了?”
莫无没有答话,只是将窗帘卷起,阳光洒了一车。
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原来冬日的阳光,如此温暖。
(完)
飘灯 于 2005年十月三十一日 凌晨二点三十分
外传一 永忆江湖
引子 澡堂里的诸君
向来千言倚马,声声道家国天下,
到如今只谈风月不言它。
风也,你也曾吹松涛怒,南山篱下,如今传争鸡斗狗语喧哗;
月也,你也曾照烽烟起,碧海银沙,如今化百花含露滴答答。
也罢,忍将锦绣年华都一泡,
整头面修脚,将书剑抛下,那箫声太戚戚还不速换琵琶?
温汤滑水,听一段江湖闲话。
但凡说书,必有开场;但凡开场,必要做出几分沧桑感喟的样子来。男女之事总要先离后合,天下之事总要先兴后亡,非如此,不足以尽兴。
这十几年来,柳二先生的开场白不知换了多少,但不论怎么换,“都一泡”三个字是少不了的。
这“都一泡”在扬州城里未必有多大名气,可是放眼江湖,却当得起“独一无二”四个字。江湖中人往来扬州,张口便是一句:“老泡怎么走?”看那个情形,澡堂的一池子温水,反倒比廿四桥明月、瘦西湖佳人更有名些。
江湖人哪,苦孩子没娘,那是说来话长。一个个的打小就冲进了滚刀堆里,一拳一脚地打出名号,说是快意恩仇,其实是仇多恩少处处是非。再加上门派纠葛、家族恩怨、朋友牵连,随便抓起个人来,身后都是一嘟噜一串的仇家,轻则打架斗殴,重则杀人偿命。这行走江湖的,有的是长年累月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的,更不用提刀上墙、剑归鞘、宽衣解带安心泡个热水澡了……
“以上便是我们老泡生意兴隆的原因。”
管事先生袁三正歪斜着身子,瞥着眼前那个半大小子谆谆教诲。
这些年来也不知怎么搞的,老板大开方便之门,许多好友纷纷把徒弟送了来,个个嘴上说得好听,什么“任凭使唤随意当差”,其实呢,还不是看中了老泡鱼龙混杂又安全可靠,正适合那些老滑头把这种最难调教的小子送来开开眼界。
“明白了。”少年十三四岁年纪,面容清秀,笑容温和,手脚利落,除了话少了些,样样都好。
“嘿,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没开始想女人,自然不知道银子有多重要。”袁三吮了口茶,又把茶叶呸呸吐回杯中。这老狐狸一眼就看得出来,少年对他的话题并没有什么兴趣。
那少年忍不住眉头一皱,尽力毕恭毕敬:“袁三叔见笑了。”
袁三好像存心想要逗弄他一番:“唔,铁敖那家伙是不是跟你说,多做事,少说话,嘴巴放甜些,逢人喊声叔叔伯伯的攀个亲戚,等混熟了之后,自然知道些个咱们不轨的举动。到那时,嘿,正好报效国家,维护朝廷法度,把咱们这帮鱼龙混杂的一网打尽?”他说到后来,嗓门越压越低,摆出一副又凶狠又神秘的样子。
少年抬起波澜不惊的眼睛,轻轻笑了:“唔,差不多就是这样。”
青布门帘里,立即传出一阵哄笑声来。袁三好没面子,用力挥手:“出去出去出去!”
“是。”少年转身出门,轻轻巧巧地把门带上。
袁三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回头做出结论:“老泡,这是谁家的徒弟?这小子倒懂事,就是太无趣了。”
“哦?都像你一样油嘴滑舌的才叫有趣?”都一泡的老板自然就是袁三口中的“老泡”。他整个身子似乎都伏在桌上,正和一个竹竿般高瘦的中年人商量着什么,一脸的全神贯注。他一边随口应付着袁三,一边手指轻叩着自言自语,“二弟,明天讲汪振衣大战霍瀛州那一段,一定要加上汪振衣焚香沐浴的段子,要说到细节……怎么雅致怎么说,怎么玄乎怎么说,要让大家伙儿明白……这个汪振衣呢,本来要比霍瀛州稍稍逊了一筹,之所以能打平手,那是在咱们家洗过澡的缘故。”
“雅?”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慢吞吞地开了口,“怎么个雅法?”
“什么龙涎香,金丝楠竹的大桶,温泉水……嘿,就是咱们老泡后院的那一套呗。”老泡眨了眨眼睛。
“那只能叫做贵,不能叫做雅。”说书的男子抗议了。
“贵就是雅。”老泡敲了敲自己油亮的脑门儿,“不过是几百年来的读书人煞费苦心地花钱而已,想开了就好。”
“大哥,你是穷疯了么,什么事情都能拿到外头讲!二哥你也不劝劝他。”听着两个人若无其事地议论汪振衣与霍瀛州的一战,袁三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再则,谁说汪振衣比霍瀛州逊了一筹,你瞧见了?”
“不过是说些闲话而已,老三,你还是放不下呵。”中年男子还是慢吞吞地起身,一对眼珠子骨碌碌向上一翻,立即成了个瞽目盲者的样子,伸手摸过竹竿来,抖抖地点着地,向外走去。
挑开青绸帘子,男子一步刚迈出去,笔直站在一边的少年就连忙伸手来扶:“先生小心门槛。”
老泡捂着肚子闷乐,袁三笑得打跌。
那男子摇摇头,无奈道:“小兄弟,你怎么还在这儿?”
少年回道:“回先生,袁三叔还没交代我去哪儿。”
中年男子笑了:“喊我二叔就好。不过小兄弟,你也真是……他不交代,你就不能问他?”
“等一等没关系的。”这少年安静得不像个十三四岁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