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红烛-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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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二人一眼,挥挥手,示意我们走。看得出来,爹的心情并不好。
南成一路上剑眉深锁,并不多话。我也不好说什么。快到纵歌园时,南成问我:“笛儿,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惨然一笑,说:“表哥,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南成似乎不忍看我的样子,别过脸说:“笛儿,你自己看着办吧,表哥无能,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就不进去了,一会儿衍之会送你回去吧!”
别过南成,我踏进了纵歌园。
李纵,我来了!
今日之后,也许一切就会不同了!我的脚步不由得轻松起来。
婢女直接把我带到了玉花斋。园内草木苍翠,李纵坐在一张石桌前,一身月白的衣袍,满脸的笑意,见我来了,起身迎来:“笛儿,你可是稀客啊!”
见我穿的正是上次他送来的绮罗纱,又道:“笛儿可是喜欢这绮罗纱?明年我定为你再寻得一匹整的,让云绣纺的绣娘给你做几身衣裙!”
我默然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见他这么高兴,我都不知从何说起了!总不能让我说,李纵你娶了我吧,我不想进宫!这样卑微地乞求来的爱情我是不屑的。李纵,他并不爱我!
李纵这时才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淡去了,问道:“笛儿,南成说你找我有事,我问他,他也不告诉我,倒底发生了何事?”
听他这么一问,我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从昨日南成对我说了皇上想要我进宫之事起,到现在,一夜的煎熬,让我疲惫不堪。我更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我觉得在他的面前我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痛快的哭出心中的委屈。
李纵慌了,越过桌子,双手扶着我的肩,让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笛儿,倒底发生了何事?你说啊,我会帮你的!”
看着他眼里的真诚,我觉得说不出的心安。就像回到了前世,那时妈妈还没有瘫痪,父亲那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和妈妈!突然,我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怎么会由李纵想到父亲呢?这太乱了吧!!
我连忙理清思绪说:“昨日请春之事你听说了吗?”
李纵道:“昨日我并未去小秀岭,倒是听说商相和南府南老爷又骞马了。难道与此事有关?”
我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李纵像石化了一般,久久不语。
“李纵,李纵!”我连叫几声,他才像被惊醒了一般,手一抖,将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说:“笛儿,你愿意进宫为妃吗?”
愿意?愿意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他了!我苦笑一声,说:“易笛并非贪图富贵的势利女子,只求能得一有心人,一起平淡地度过一生足矣!又如何想入那深宫之中,终日愁苦呢?”
李纵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握着我的手说:“那,如果笛儿愿意的话,我会……”
他的话就此打住,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会怎样?他会说“我会娶你”还是“我会向商相提亲”?突然,我又害怕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如果不是因为爱,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纵却是放开了我的手,恢复了一惯的温雅的样子,坐好了,说:“我会去见皇兄,让他打消对商相的疑虑的!笛儿,你就放心好了!只要你不愿意,你就不会进宫的!”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却没有一点失落!我应该感到伤心才对啊!为何却只有轻松的感觉,我想是因为听见不用进宫的消息了才这样的吧。也不再多想,我笑着对李纵说:“那就太感谢你了,李纵!”
李纵笑道:“说什么谢呢?你帮了我这么多!对了,我今日在这纵歌园里备下我自酿的玉花酒,专门做了些清淡的小菜,想必也是合你的口味的。一会儿,我们品酒赋诗,让我见见笛儿的好文采!”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了:“不了,改日吧!今日表哥还在外面等着接我呢!府里有事,我得赶回去!”
李纵道:“怎么南成在外面?这个南成,也不进来!让我去骂骂他!”说罢起身就要走!
我忙说:“表哥也是因为有事路过这里,我才让他送我来的,现在他也该忙玩事了吧!我正好出去可以同他一起回府了!”
李纵说:“那,让我送你到门口吧!”
我笑道:“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你还是去看看姐姐吧!”
李纵只好让我自己走了。
出了纵歌园,南成自然没有像我的谎言中那样神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这纵歌园离城里还有十多里路。并不见有来往的马车经过,看来,今日我得步行回府了!
早春的太阳暖暖地照在我身上,信步走来,一路虽无花香,但闻鸟语声声,倒也十分惬意!我忍不住哼走歌来。
身后传来马车碾路的“咕噜”声。我回头一看,一辆简洁却又不失精致的马车正向我驶来,看样子,也是进城的。我高兴地想要拦下车,请求搭上一程,却听见车内有男子的低语,车外一个仆从模样的人马上贴着车壁连连点头。显然车上是有男子,说不定还只有一个男子,我这样冒然拦车太大意了点吧!于是我又垂下了刚刚举起的手臂,转身继续向前走。
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人家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都走过了,这区区十几里路能奈我何?于是我哼着歌儿继续大踏步向前走去。而奇怪的是身后的马车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总是在隔我十余步之遥,缓缓地行着。这让我恨死了那该死的马车,本姑娘在这里艰辛地步行,它却在这里慢吞吞地走,无时不刻地提醒我走路的难受,脚慢慢地发酸了。看来这一年的大小姐没有白当,身体的确给惯得娇气了。
我忍不住很阿Q地想,马车了不起啊?待本姑娘回得相府,让爹给我准备他十辆马车,天天换着坐!想着,不由得连马车上的人也恨了起来了!忍不住回地头去,瞪着那马车,轻蔑地一笑。而那车夫像是睡着了一般,马车依然不急不忙地向前走着!
第十六节 皇帝李放
我的腿酸得不行了,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天啦,看看日头,已是正午了,我得走多久才走得进城啊?进城了我一定得雇辆马车送我回相府!
突然,我看到前方有一个简易的茶棚,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闲闲地坐在一张旧桌子前,桌上除了茶具,还有一碟点心!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了,反正也没人认得我,于是提裙奔了过去!
我急切地问道:“这位老爹,你这些茶和点心都是要卖的吗?”
老人慈祥地看着我,说:“小姐,这当然是要卖的,茶一文一碗。茶油饼五文一碟。”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又没有带钱!上次和南成一起去仙味居就是这样,现在身边可没有一个南成给我付钱啊!我欲哭无泪!
灵机一动,我从头上拔下一支珠钗放在桌子上,说:“老爹,你看我没有带钱,这个可以买一碗茶和一碟茶油饼吗?”
老人正要说话,却见一锭黄澄澄的金子“砰”地一声放在了桌上,一个嗓门尖细的男人说道:“老头,来一碟这个!”说完,指了指碟子里的茶油饼。我抬头一看,来人身着青衣,一脸的傲慢,正是刚才那马车外的仆从。看他目中无人的神色,声音又是不男不女的,让我顿时心生厌恶。
老人为难地看着他说:“对不起,客官,小老儿这小摊上只剩这一碟茶油饼了!这位姑娘已经先买下了!”
那人脸色一沉,大声喝道:“她不是还没给钱吗?大胆,你这老头竟敢……”
一旁的马车上一个温润却不失威严的男声打断了他的话:“汪贵,回来,休得无礼!”听那声音,竟有几分耳熟。
那个被唤作汪贵的人马上换上了一副顺从的狗腿样,低着头走向马车,车里的男子低语几句,那汪贵又回来了。这回语气温和多了,说:“姑娘,这茶油饼只得一碟了,想必姑娘一人也吃不了这些,不如分一半给我家主子,钱我家主子出,就当我家主子请姑娘吃了。”
看他这个样子,我一时也没有了胃口,强压住心中的不悦,道:“罢了,本姑娘要么独享,要么不要,从不愿和别人分享,又特别是一个陌生人!这碟茶油饼你买去给你家主子吧!”
车里传来一声轻笑:“姑娘何不上前一叙?说不定不是陌生人也未可知?”
小样儿,架子还蛮大的嘛,让我上前去,他为何不下车来?我撇撇嘴说:“我干嘛要上前?为何不是你下车来?本姑娘现在可是长途跋涉,腿脚无力了!还劳烦公子下车来一叙!”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的,他能奈我何。一时竟不知顺着他的思路走了,让他下来,还真不知与他有何话可叙。
车上的人哈哈大笑,只见车帘掀起,一个身着浅蓝色衣服的男子下车来。我一看,不由得大惊,此人正是我昨日请春在小秀岭见到过的李放!当今的天子!
我一时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这下可完了,这家伙一不高兴起来,商府将永无宁日啊!
汪贵在一旁尖声地斥道:“大胆!见了……”
李放一挥手,将他的话活生生地塞回了他的肚子里。我这才反应过来,理论上,我是应该跪下吧?于是我屈膝欲跪,李放却一把扶住了我,说:“商小姐,好久不见!今日真是巧啊!”
我本能地向后一退,避开他的搀扶,心里却想,这个虚伪的家伙,明明昨日才见过,还好久不见!心知他是不想让一旁的老人看出他的身份,我福了福身子道:“李公子,幸会了!”
李放说:“商小姐这不是要回相府吧,想来也走了不少的路了,怎不见家里的马车跟着?这也是正午了,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商小姐与我一起吃顿便饭?”
原来这家伙早就认出了我,而且我敢保证,他是一直故意跟在我身后的,看我走了那么多路!心里不由得烦怒万分,却不好发作!我拿出大家闺秀的风范,低着头说:“一切听公子安排!”
李放笑了,看着他俊逸的笑颜,我不由得有一瞬间的失神。
想着他刚才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