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你没商量-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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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紫因的手攀上他的肩,嘴角牵起点戏谑,“被她迷住了?”
紫霄惊讶地回头,冰冷的语气里蕴着几分懊恼,“胡说什么!我只是……”
“只是觉得新奇?”紫因的指尖轻轻抚过他刚毅的眉,眼底荡起些狡黠,“还是有点怜惜?”
一种微弱的惊愕神情转瞬即逝,紫霄的眼蓦然阴郁,“不要胡闹……走吧。”
“走?去哪里?”紫因笑嘻嘻地缩回手,轻盈旋身坐上chuang去,拿手细细地抚弄红笑歌的眉眼,“没听白大将军说么?我们得好好服侍公主……说起来,我还是头回这么近的看她呢……”
不理愣在一边的紫霄,俯身用脸摩挲着她的额头,“好烫!真可怜……你这傻孩子,怎么去跟那头蛮牛拼酒呢?你呀,再来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呢……”
话音未落,已被紫霄擒住手臂猛地拽了起来。
“让别人来伺候她!走!”他冷冷地命令道,不容分说将紫因半拖半架着带出殿外。
耀眼的阳光重被拒之门外。门合拢的一瞬间,床榻上的红笑歌蓦地翻身坐起,厌恶地拿袖子使劲擦着脸,低沉柔软的声音里带了种恼意,“柯戈博,你看够没有?!”
床下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响起,柯戈博干笑着出现在她眼前,“这可太冤枉了!你说床下面黑漆马虎的,我能看见啥?”又眯缝着细眼凑去她身边,捉着袖子大力帮她抹脸,“我就说你今儿个酒量咋这么浅,才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横着出来了,原来是……”
红笑歌一把挡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原来个屁!惜夕呢?她哪儿去了?”
“王爷让我跟着你,又没说让我跟着她……”柯戈博撇撇嘴,见她目光不善,缩缩脖子,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来,“等她回来你自己问她……这回用哪种药?”
红笑歌瞧他眼神闪烁,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生怕耽搁久了节外生枝,手一伸,“上次那个,多给我两粒——不下重本恐怕钓不上那只老狐狸!”
破笼卷 第十一章 苦肉计(一)
雨停了没多久,太阳当空,风里还夹着凉意,迎面送来阵阵清新的泥土气息与ju花香气。金黄的琉璃瓦亭顶受过雨水的洗礼,焕然一新,流光四溢。亭中的梅花石桌上摆着副紫檀木棋盘,黑子与白子厮杀得正欢。
红少亭心不在焉,紫幕锦不时提点,二对一,可白子依旧叫那黑色大军渐渐逼入绝境。
白可流却一扫之前的粗莽做派,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每一手都落得好似漫不经心,但着着皆堵得白子退路难寻。
眼见着盘上黑子大军压境,白子气数将尽,红少亭索性把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罐里,“朕认输……两个时辰未到?”
白可流转脸一瞥匆匆朝这边走来的紫因,微微一笑。起身掸掸衣摆,“看来她已醒了,臣也该告退了。”
红少亭一惊,还未开口,紫因已到了亭外。
显然他也听到了白可流的话,依秘卫之礼微微躬身后,再抬头,那阴柔得有些妖异的脸上就掠过抹奇异的笑色,“启禀皇上,公主尚未醒来……”
白可流即将步下台阶的脚又收了回来,愕然地扬眉,“尚未醒来?那你来做什么?”
紫因似笑非笑地一瞥他,又轻轻垂下眼去,“因为公主病了。”
“病了?”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反问,对这样的答案大是意外。
紫因微微点头,“公主回房后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醒来。先是说太热,头疼,摔掉了被褥和枕头。后来又说很冷,额上汗出如浆,加了四床棉被却依然瑟瑟发抖。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突然昏迷不醒……”
红少亭哪还听得下去,急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说病就病了?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传太医!?”
他却不慌不忙地回道,“启禀皇上,江太医已为公主诊视过,说是……”瞟眼白可流,蓦地合拢了嘴唇。
“御医说了什么?快说!”红少亭佯作不见,加重语气催促道。
“太医说公主此前未进水米,穿着湿衣服在风地里站了大半日,之后食荤腥又饮酒过量,风邪入体,卫气受遏。需得静心调养三五个月,才可痊愈。”
“三五个月才可痊愈?”紫幕锦也不禁愕然,嗔怪地瞟眼白可流,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
白可流一直蹙眉不语,见素来没脾气的红少亭竟也露出些恼怒之色,干咳一声,“皇上……”
“江太医此时还在麟祥宫中么?”红少亭不等他说完,望着紫因突兀地迸出一句。
“是,皇上。”
“你先回去——传朕的话,朕未到麟祥宫之前,不许任何人离开麟祥宫半步。还有,让人守住麟祥宫大门,没有朕的旨意,其他宫的人一律不准进入。”
“是,皇上。”
瞧紫因离去,紫幕锦眼中荡起点疑惑,“皇上,您这是……”
红少亭却不看他,只淡淡一瞥白可流,“笑儿本就体弱多病,今日又受了惊吓……如果那奴才无人撑腰,也不至于猖狂若此。紫爱卿还是速速令刑部查明真相,朕不希望笑儿再遭遇同样的事情!”
紫幕锦一愣,“皇上的意思是……”
他冷笑一声,又道,“明日早朝时朕就想看到礼部的折子……两位爱卿好好商酌吧,朕要去看笑儿了。”言毕拂袖便走,将难题统统留给他们。
紫幕锦皱皱眉,扭头一瞪白可流,“这回你满意了?”
白可流却宛若未闻,凝神望着黄灿灿的菊海,眉眼间居然蕴了笑意,“紫老儿,你说……‘天胜公主’这个封号可好?””你这蛮牛何时变得这般有文采了?”紫幕锦微愕,不由自主地接口,“天子之女,圣洁不可侵。这当然……”
白可流低笑出声,“圣洁?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百战百胜’的‘胜’!”
“百战百胜?我看你是领兵领多了,脑子里除了打仗就装不下别的事!”紫幕锦忍不住嗤笑道,“如今太平盛世,又何来胜败?”
“是么?”白可流不以为然地笑了,“可在我看来……今天的每一仗,这位公主都胜了呢……”
紫幕锦心神一凛,眉眼间隐隐透出些阴戾,“我倒没听说过,被人灌酒灌得病重昏迷也算是种胜利……”
“天时地利人和——连你这老狐狸都帮她说话,她怎能不胜?”白可流看也不看他,冷冷丢下一句,蓦地大笑着扬长而去。
紫幕锦望着他的背影,咬得牙喀喀作响。伫立良久,方缓过脸色,瞟眼桌上的残局,微扬嘴角自得地一笑,“难得啊,没想到你还真能替她取个好名号……天都要她胜——我就擦亮眼睛好好瞧着你这铁血将军是如何一败涂地的!”
事实证明,红少亭是很有预见性的。
他脚还没踏进后殿的门,便有小太监来报——“皇上,应太妃娘娘到了。”“皇上,皇后娘娘到了。”“皇上,琳嫔娘娘到了。”“皇上……”
起初他还平心静气地遣人去解释,到后来终于烦不胜烦,索性拉下脸来低吼,“‘公主需要静养’——谁来了也是这句话!再啰嗦,小心你的脑袋!”
吓得那小太监一个激灵,慌忙退去。红少亭这才一甩袍袖,扭身进了后殿。
江太医与一干宫女早听得外头动静,知他心情不好,还未见着他人进来,已跪了一地。正要照规矩山呼万岁恭迎,不等开口,却叫红少亭冷眼一扫,硬生生把到了口边的话都咽回去。
他权当瞧不见那地上抖抖索索的一群人,只睨眼望着那被锦帐遮得严严实实的大床,压低声音道,“情形如何?”
太医江正文那花白的脑袋几乎贴到地上,颤声回道,“启禀皇上,公主暂时无法服用汤药,这会儿臣正让她们用冰敷之法替公主散热……”
“那你们还跪着干嘛?”红少亭拧紧了眉头,口气不善地低喝。
一群人顿时如惊弓之鸟,起身来却又乱作一团。但听幔帐内的人微弱地哼了一声,又惊得齐齐呆立不敢乱动。
红少亭一个箭步过去掀起幔帐一角,头刚探进去,却又飞快地缩回来,神情古怪地启口,“都下去吧。有事朕会叫你们。”
破笼卷 第十二章 苦肉计(二)
明哲殿里霎时静下来。对于这种不合逻辑的命令,众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却仍是呆立不动。
“没听见?”红少亭不知为何勃然大怒,垮下脸来就吼,“朕让你们立刻滚出去!”
话音一落,只听得阵忙乱的脚步声飞快地往门外去了。
随着殿门合拢,屋内又复昏暗。窗紧闭,无风。清甜的龙涎香混着中药特有的苦涩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怪异莫名。
红少亭放开手中的锦帐一角,退后一步,不自觉地抬手摸摸束发金冠,嗓音异常干涩,“出来吧。”
锦帐微微一动,一双穿着暗色厚底布鞋的脚慢慢落地,一个苍老的带着些许哭腔的男子声音低低响起,于这寂静中尤为突兀,“惜夕姑娘,小心你的刀……”
“放心,柯老爹。”惜夕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若要你的命,绝不会只划破你的皮。”
一阵寒意从红少亭的脚底直涌到头顶,望着忽然出现在视线中的一老一少,只觉着脸僵得难受,“柯达人,怎么回事?”
一抹金光于眼前转瞬即逝,红少亭只觉冷风扑面,不由得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定定神便沉声怒道,“你、你这是做什么?!这儿可是皇宫,不是能任你撒野的地方!”
“是么?”惜夕的眸子轻转,波光晶莹,却冷得似乎结了霜。刀尖依旧纹丝不动地指着柯达人的喉间,仿佛从不曾改变过方向,“您不觉得您欠奴婢一个解释么……皇上?”
那目光只是略略扫过他的脸,红少亭却陡然有种被人扼住了喉咙的感觉,呼吸难继。心跳如擂鼓,手也不禁微颤。
但一国之君怎能在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面前示弱?鼓足勇气想来个龙颜大怒,皱起眉头冷哼一声,话到嘴边却变成哀求一般,“你……你莫非忘了与七弟的约定吗?”
惜夕静静凝视他半晌,皓腕轻转,短刀没入袖中。
柯达人勉强挤出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