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你没商量-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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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异的美感。
“睡不着?”
有声音自他身后蓦然传来,动听如金铃相击,含着难掩的笑意。随声出现的,是个银发红衣的少年。浅棕右瞳里跃动着金,好似虎眼石般神秘,是与平淡无奇的脸全然不搭的耀眼。
“是啊,怕你失约嘛……府内外守卫众多,你是如何进来的?”
红笑倾缓缓转身望着他,兰花指一翘,举袖掩口轻笑,好似姣花拂水,端地是叫人心荡神摇……也雷得他自个儿外焦内嫩。
话说这等雷人招数,没遇上麻烦,他是轻易不会使的。若是使了,那就意味着对方很棘手,譬如从前的笑歌,譬如眼前这个相貌乏善可陈的弱冠少年。
“山人自有妙计。”
离弦眨眨眼,一脸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我一向不会失约,何况是这么好的买卖……今天做得不赖,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
红笑倾的笑容一僵。微微别开目光,借袖挡住浮上脸来的不自在,低道,“我不是不信你,可这种事实在匪夷所思……就算我真肯把一半的寿命让给你,你又如何拿得走?拿这等虚无的东西来做交易,你叫我怎么……”
“只要我能将允诺兑现,报酬方面我要怎么拿、拿不拿得走,那都是我的事,勿须你操心。”
离弦袖起手来,微微扬起半边嘴角,“若你没别的疑问了,请现在就决定要拒绝还是接受,给彼此都节约些时间。”
头回离她这般远,很是不习惯,下意识就开始模仿起她的动作来——他是无心之举,却令红笑倾暗暗一惊。目光沿着他的耳际滑向喉咙处不甚明显的微凸,又似不经意般溜过他的胸前,轻咳一声,微睐了眼琢磨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才能近身查看。
离弦扬唇一笑,忽然欺近来,拉起红笑倾的手往胸口一按,眉眼间就现出浓浓讥诮,“所以说,我对男人没兴趣,你以后也可以省点力气。”
似乎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眼前这少年,这样的认知叫红笑倾又窘又恼。腾地胀红了脸,猛然抽回手来,又故作轻松地撩撩头发,“我接受——不过,我可不会同你立什么字据。” 白纸黑字,叫人抓住了还了得?他又不是傻子,平白扔个把柄给人。
“不用那么麻烦。”
右眸中的金芒微微一闪,离弦轻抬袖,右手中便多了颗流光四溢的莹蓝珠子,“要一滴你的血便足够。”
红笑倾还未回过神来,一个手指已叫他捉了去。也不知是怎么弄的,便见那白玉也似的指尖上渗出一点红滟,蓦地落进蓝光中,带起缕青烟。
“你!”红笑倾骇然后退。
“契约已成。”离弦却已将珠子收起,嘴角牵起丝满足的笑意,“那么,三成的定金我先拿走了。待事成之时,我自会来收取剩下的。”
目的达成,他也懒得再装模作样。伴着声清冷低笑,身形幻作白雾一团,眨眼间便消散在黑夜里。
子时时分,万籁寂静,月为阴云所遮,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将军府的后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白延春一身黑衣,偷偷摸摸地顺着墙角溜出来。借夜色掩盖着身形,飞快地往城西而去。
快到西城门他方停下脚步,往守兵那边窥探一回,又悄悄摸进了一所宅院。
轻车熟路摸进东厢,靠近床边才唤了一声“少爷”,下一声便被蓦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影吓了回去。
“怎么样?有办法出去吗?”
熟悉的声音让白延春暗暗松了口气,收了出鞘的剑。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才低声道,“我刚去瞧过,严得很,短时间内恐怕不行……少爷,你做什么急着要出城?你不肯回家也就罢了,平安信也没一封,老爷……”
“别再叫我做少爷!我早不是白家的人!”
白延春还待解释,却听得他抱怨道,“这回好了,谁都走不了了!有勇无谋……你们做事从来都不留后路的么?”
你们?白延春愣了一下,警觉地握住剑柄,“少爷在跟谁说话?”
“难道还会是跟你说吗?让开!你挡到路了!”
床下忽然起了阵窸窣轻响,软糯的声音蕴着怒气飘出,白延春的小腿上便不轻不重挨了一下。他惊得跳开一步,拔剑对准了床前冒出来的那两个黑影,“什么人!?”
“你刚才说谁有勇无谋呢?嗯?”
空气里多出来种脂粉特有的香,那说话的人显然根本没把白延春的问话当回事,只捉住白云舒的话不放,“要不是你这瘟神莫名其妙跑出来掺和,我们怎么会落到这等境地?”
“我莫名其妙跑出来?哈!真是好笑!好像是你下帖子要我去玉满堂找你的吧?”白云舒不甘示弱,低声反驳道,“我还没跟你算那一棍子的帐呢,你倒有理了!”
“打你又怎么地?我的帖子都下出去几天了,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赶在那时候来,我不敲晕你,难道还要放你出去通风报信啊?不懂就不懂,还说什么对那儿的地形很熟悉……顶好我的姐妹们都没事,不然我跟你没完!”
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很是熟稔,白延春便将剑归鞘,退到一旁打算等他们先吵完。忽地想起玉满堂这名儿究竟是在何处听过,太阳穴不禁开始隐隐作疼。干咳一声打断他们的争执,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恕属下无礼——阳鹤最近出的这桩案子……该不会跟你也有关系吧?”
白云舒不语。那女子却笑起来,“哟!说了这大半天,原来你还没听明白啊——你家这位好少爷,就是带我们闯皇陵的人!”
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白延春晕了。
破笼卷 第八十六章 恨之切(三)
鸡啼声声,伴着小孩子的嬉笑远远传来,是笑歌熟悉的早晨。
被子很暖,散着太阳独有的香。她惬意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摸摸旁边。那空荡荡的感觉让她不禁皱了皱眉,“这家伙总起那么早……”
偶尔一次醒来时,小豆丁还在身旁,那必是因着被当成了抱枕锁得牢牢。想来那黏人的小鬼也是怕极了她睡梦中的追魂夺命抱,又趁她松手时偷偷跑掉。
还是再睡会儿吧,一会儿估计就得来叫她吃早饭了……笑歌迷迷糊糊把被子一团。怀里满了,就无端心安,神魂正飘飘悠悠要去游太虚,脸上忽爬上来个凉阴阴的东西。
她被冰得一激灵,却连眼皮也懒得睁。把头往被窝里一埋,闷声道,“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但,那冰凉不依不饶,追进被。窝里来,尽往她脸上贴。笑歌翻来覆去躲不过,恼得一脚就朝床边踢去,“柯戈博,你不想活了!?”
想不到不但踹了个空,脚踝还被。捉住,挣也挣不脱。她怒了,猛地坐起来,睁眼一看,站在床边的却哪里还是那个眉眼细巧的男人?
千山暮雪般孤傲的白,精致的。五官透出入骨的媚。妖娆的桃花眼微微一睐,薄长的红唇便扬起点轻慢的弧度,“已经五天了……你不饿么,公主?”
昏迷前的最后一幕蓦然浮现眼前,笑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说她睡了五天,那么说,昏然中被人抱上马车,车轮马蹄声似乎永远不会停歇……都不是梦?
正愣神,他的手已抚上脸来,有种奇异的香气拂过。鼻端。她惊得想躲,身体却如同被钉子钉在了原地,竟是连动也动不得。
“咦,你这张嘴平素不是厉害得很?怎么现在倒不。说话了?”紫因轻笑着抚过她的眉眼,妖娆的桃花眼里浮荡着深重的冷意,“真是看不惯这副面孔……你是要自己卸掉它,还是让我来帮你?”
卸、卸掉?笑歌被。他的话拉得回神,真正是哭笑不得。抬手想挡开他的手,力气却似忽然被抽空了一般,身不由己地歪倒在床上。
他定定望她数秒,讥诮慢慢爬上唇角,“想不到这迷香挺有效。难怪公主宁肯以身犯险,也要配齐它……”手钳住她的下颌,语气就变得凶狠起来,“却不知公主这是打算用在何人身上?柯戈博?”
什么叫害人终害己,笑歌这回算是明白了。愕然、羞窘、气愤……交替着出现在她脸上,到末了只生硬地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我不是什么公主——你弄错人了,大人。”
黑玉般的眸子里似乎腾起了两簇幽幽的火苗,他松开手,微微地笑,“看来还是我帮你卸妆比较好。”只听得一声铿响,剑尖离她的耳际便仅余半寸的距离。
看他手腕轻动,当真要划下去,笑歌差点哭出来,“拜托,老大!这是真材实料,一划我就毁容了!”平淡无奇已经够人郁闷了。再添几道疤,叫她还怎么见人啊!
紫因显然不信,眉一扬,剑尖便在她耳际留下道浅浅的痕迹。血珠渗出,沿着脸颊滑下来。笑歌一见,忍不住尖叫一声,破口大骂起来,“圈圈你个叉叉的!跟你说了这是真皮来的,你还划!你个死BT!你有种就别让我活着!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把你那张破脸弄花!”
紫因置若罔闻,俯身捏着她的下颌转来转去地看了半天,眉头就紧紧蹙起,“奇怪,不是人皮面具……”
“废话!”笑歌更是火大,恨不得一口咬掉他的鼻子,“我要有人皮面具,我干嘛不弄好看点!”
他突然放手,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拿着方湿手巾进来,开始擦她的脸。那劲道足得就像是要擦掉顽固的污渍一般,秒秒钟就让她的眼皮也发红肿起。
“王八蛋……呜呜呜……可恶……”笑歌这回是真哭了。不敢睁眼,只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皮下渗出来,洇得被褥也湿了一片,“死妖怪!臭蝙蝠!你们统统都是大骗子!”一个说不管她做什么都能知道,一个说她跑到哪里都能找到,现在呢?还不是连个鬼影都没有,让她被人欺负!
擦拭的手停下来,攥得手巾皱作一团。紫因冷冷盯着她,良久方将毛巾狠狠一摔,快步离开。
哭声和咒骂声又持续了一会儿,笑歌才渐渐平静下来。试着活动手脚,却觉四肢无力,显见得明月那方子半点假都没掺。要等药力消褪还有一个时辰,只要平安熬过去艰难地扫视屋内,目光停在床边的案几上,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小锦囊、铁脖箍、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