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展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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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不过,要是人家真的闯祸了,姥姥可要护着我哦!”曦雨在凤老夫人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惹得她呵呵直笑。
曦雨重又坐回曦宁身边,两人继续说悄悄话,伴着脸上的诡异笑容,看上去精灵古怪得紧。
“两位夫人,凤府的老夫人和两位小姐到了。”一个管事的媳妇往前回报,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贵妇千金们都停住了说话,武安侯府的两位夫人急忙站起来,梅花宴按往年的惯例是包下城郊的梅园,众家轮着作东,今年轮到武安侯府。两位夫人急忙迎出去,其余人除了几位王府的正妃外,都站了起来。
武安侯府的二位夫人迎到园子门前,只见凤府仆从正将两位小姐扶下,凤老夫人已下车,在一旁笑吟吟吩咐着:“似月小心些,别摔着三姑娘。”
武安侯夫人带着弟媳上前行了礼:“给您请安。老夫人近来可好?”
“好,好,多劳费心了。外孙女儿刚归家,我这把老骨头欢喜得都酥了。”凤老夫人打个趣儿,回身招呼:“宁儿,乖囡,来。”
武安侯夫人转身看过去,只见两个少女穿着一样款式的披风走过来,一个红一个白,白的晶莹剔透如羊脂玉,把漫山的白雪比下去三分;红的流光溢彩如珊瑚珠,枝上梅花亦失色了。较长穿白的梳着弯月髻,另一个梳着群鬟髻,在那里齐齐向她一笑,身后弟媳细细地抽了口气,虽然以前见过曦宁,但武安侯夫人此刻不禁一阵目眩。
“给夫人们请安。”曦宁和曦雨一齐行礼。
武安侯夫人急忙扶住,欲想说些什么来称赞,却又想不出词儿了。
二夫人上前:“请老夫人和姑娘们里头坐,大伙儿可都等不及了。”
正厅里坐的是贵家公子,转过正厅才是女眷们休憩的花厅。武安侯夫人带着她们进去的时候,一群贵介公子们忙站起来,低头拱手行礼。曦雨好奇地扫过去一眼,有几个不羁的正抬头看,被她扫到,反而急忙低了头。曦雨抿嘴忍笑,拉着曦宁的手乖乖往里走。
到花厅门口,丹朱似月替她们脱去身上的披风,交给嬷嬷们拿下去,武安侯夫人正回身招呼,却眼前一亮:原来穿白的凤二小姐里头穿了红色的正装,衣裳下摆用黑金线绣着几朵墨玉梅,配着头上插的白玉簪,说不出的雍容华美;凤三姑娘里头穿的却是月白色的衣裳,没有缀绣花饰,却在长长的襟边用淡如柳絮烟草的墨写了一行飘逸风流的字迹,说不出的风雅清秀。两个人往那里一站,满厅鸦雀无声。
曦宁曦雨上前给众人行了个礼,贵妇们忙扶起来,让她们和那些千金小姐们说话去。因外头还冷,众人先去偏厅里听戏,待会儿才赏梅花。
千金小姐们对曦雨很是好奇,先问了她从哪儿来,再问她今年几岁,读过什么书等等。这些淑女闺秀们说话咬文嚼字,把曦雨闷得够呛。过了一会儿,有人把话题转到今儿要听的戏上来。
“听说,武安侯夫人今儿请了秦娘子来呢!是唱《奔乡》。”
“真的?夫人好大的面子,秦娘子极少唱堂会呢。”
“那今个儿可有耳福了,雍德陛下从不听戏的,有一次圣驾经过太乐署,听见里面传出秦娘子声音,也赞‘声可裂石’呢。”
曦雨在一边静静听着,她博览群书,知道太乐署是掌管音乐的国家机构,“雅乐”和“燕乐”这两大古代音乐体系都归太乐署管,“教坊”都设在太乐署中,后来唐玄宗时期才有梨园和外教坊出现。现在看来,这个时空是只有太乐署了。今天的确是有耳福了,她暗暗思忖,古代太乐署培养出来的名伶,必定技艺超凡脱俗。凤君冉自小在娘家就爱听戏,后来跟着夫婿到苏州,迷上了昆曲,把女儿也送去断断续续地学了十来年,曦雨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家,但在一般演员中还算是出色的,不过没走这一行罢了。她忙插进话去打听这位秦娘子:秦空醉,字鸣筝,没落官家小姐,自幼入太乐署为女戏伶。学艺十六年,被当今皇帝称赞“声可裂石”,人称“秦娘子”,为帝国戏乐第一名伶。
《奔乡》,是帝国传统戏剧的经典剧目,主要是演一名聪明伶俐貌美如花的少妇云娘,跟随夫婿外出探亲,谁知夫婿半途被人杀害,一直由夫婿带在身上的传家之宝亦丢失。官府昏庸,随便了结此案,云娘悲痛欲绝,无意中听到两名验尸仵作谈话,说丈夫是被下毒杀死。云娘判断凶手就在跟随他们的三名家奴之中,她当即决定孤身带着三名家奴护送丈夫尸骨还乡安葬,并在途中三次试探家奴,最终发现谁是凶手,为丈夫报了仇。
这出戏是少有的通篇以一女子为中心的戏,故而贵妇人们在一起聚会时,常爱点这出戏解闷。
“听此语不由奴胆战心惊……”众女眷散坐在宽敞的偏厅内,厅中央一片空地,秦娘子一身素白,孝服装扮,头上并没有戴戏伶的“头面”,只簪了两朵雪白花朵,口中唱的是云娘听到仵作言语之后的一折戏。的bc6dc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秦娘子名不虚传,唱得真好。”曦雨是行家,她一手托腮靠在凤老夫人身边,轻轻赞叹。帝国的主流传统戏剧称为“霞戏”,因戏伶们服饰精美华丽、唱腔优美动人而得名,人常言,“霞戏”戏伶装饰如彩霞般华美,嗓音如彩霞般绚烂,高亢处可穿云裂石,低回处可如丝婉转,可铺叙,可咏叹,可发豪气,可诉衷情。
“哪里好?”凤老夫人低低笑问。
“嗯,您看,‘霞戏’跟我学的戏可不一样,秦娘子只靠声音,就能让大家如痴如醉了。”曦雨小声赞叹。“霞戏”有一点缺陷,就是缺少舞美。这种戏剧发源于宫廷燕乐歌曲,服饰精美厚重,所以不利于身段动作,故以唱腔为主,不像昆曲那样“载歌载舞”,一句唱词必有一个身段动作来配。而“霞戏”兴起时间又不长,所以尚无人来改进这个缺点,秦娘子只是站在厅中央,樱口一张,袅袅仙乐便飘然而起,众女眷无不全神贯注。
“你和她比如何?”曦宁凑过来,饶有兴趣。
“嗯,我若是再艰苦练习几个月,再加上动作身段,才可以达到这效果吧……”曦雨想了下,说道。
“那改天你要唱给我听。”曦宁水灵灵的眼睛盯住曦雨。
“好,我以后会常常练习的。”曦雨小声承诺。
“不过,秦娘子果然像大家说的那样,除了宫中正式的宴会和内宫宣诏,唱堂会的时候一概不戴‘头面’耶。”曦宁看向场中的秦娘子。
曦雨也将注意力转回去,秦娘子正唱到动情处,眼睛扫过来,妩媚哀婉中带着凛然,让曦雨也是一凛。
半晌,堂会结束了,女眷们松口气开始说笑,预备去赏梅花。
“屋子里好闷,咱们出去散散。”曦宁扯扯曦雨,两人避过众人目光,从偏门溜出了偏厅。
偏厅外是一条小道,不知通向哪里。曦宁曦雨手拉着手,沿着小道漫步。两边也种着梅树,此刻梅花盛开,千姿百态,傲雪凌霜,一片琉璃世界。
小道尽头是一座掩映在松柏间的小亭子,两人正欲再往前走,却听到亭中有人在说话,便停了步子。
“秦娘子,我欲为你脱乐籍,这是多少伶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你为何不肯?”
“武公子好意,奴婢心领,只是奴婢出身微贱,不堪为公子妾侍,此事请勿再提了。”
“你何必如此固执?嫁入我武家,就是半个主子,不比你做戏伶好多少倍?人往高处走,秦娘子何不顺应时事?”
“奴婢出身微贱,自然只配这样的身份,不敢做非分之想,能侍奉宫中贵人,已足矣。”
“哼,宫中贵人?秦娘子莫以为抬出宫中贵人,我就没法子了,我姑姑是贵太妃家的媳妇,我求她去说情,请贵太妃将你赐予我,轻而易举。到时,可就不是妾侍的身份了,秦娘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听到这,曦宁正想愤而上前,被曦雨一把拉住。
“干嘛拉住我?咱们帮帮秦娘子去……”
曦雨不吭声,强拉着曦宁按原路退了回去。
“阿雨你做什么?咱们要是不帮……”
“放心!”曦雨松开她:“秦娘子唱堂会不戴头面,这样的傲气,到现在又能平安无事,并且深得内宫和诰命夫人们的喜爱,定有她自己的方法,她自己肯定能应付那个人,而且这么猥琐的人,只是这样的话,太便宜他了。”
“那……?”
“咱今天不是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我本来以为用不到了,谁知道遇到这么个猥琐男,就拿他开刀!”
赏罢梅花,众人在梅园中心的“寒香厅”开筵。众位贵妇坐在最上一层席面,下面两片席面相对,分别坐了贵介公子和千金小姐。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贵公子们才抬头直视众位小姐,虽然气氛仍很拘谨,但已经轻松了不少。酒过三巡,气氛更加松动了,年轻人们都开始和身边的人说笑,贵妇们则更随意了。
坐在一起的凤家两位小姐几乎夺去了厅中所有年轻女子的光彩,曦宁笑盈盈的给妹妹夹菜,曦雨再笑眯眯的把自己不喜欢吃的夹回到姐姐盘子里,两人一来一回间笑语晏晏,秋波流转,那些公子哥儿们偷偷将眼光投过来,怕被发现,瞄一眼又收回去,然后又忍不住再看一眼……上面的夫人们都是人精,哪里会发现不了,一个个抿嘴轻笑。虽然说皇室忌讳凤家,但这么几代皇帝过去,凤府依然屹立不倒,前阵子钱府的事儿、凤大公子遇刺的事儿,无不反映出今上对凤府的态度,况且又有国师府这一保障——结了这门亲,可是好处多多啊!
“武世兄……武世兄!”
“啊……啊?”
“世兄看呆了吧?”一旁一位公子揶揄的说。
“哪里。世兄取笑了。”方才在亭中调戏秦空醉的武公子回过神来,摆出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装模作样的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之前曾听家母说,凤府二小姐国色天香,只是大家闺秀深居简出,始终未得一见。没想到三小姐竟也是